白糖小青他俩是不是cp(白糖白糖我爱你)(1)

l 黄泥水淋法的真相

弯弯绕绕说了半天,总结起来就是:沙糖不是白砂糖,而是黑褐色的“麻酱“,元代以前大家都吃的是糖浆,高级点的吃的是糖霜,不是白糖面子而是带颜色的黄坨坨——您还别嫌弃,一般人还吃不上呢!”我们会发现古代中国的制糖工艺算不上先进,印度的制糖工艺要比咱先进,学了一个熬糖法,后来到了元代又从埃及学了精炼糖的手艺,糖浆基本上靠蒸发或者熬制等粗加工,至少文字记录上通过棍子搅打以增加结晶的方法没怎么流传,固态糖基本上靠凝结结晶法获得,产量不高,产地稀少,周期很长——一年半的周期快赶上明朝烧制金砖的工期了。那么,到了明代情况是否有改变呢?黄泥水淋法到底存在吗?

从南宋的《糖霜谱》和《本草衍义》到元代的《农桑辑要》以及明代的《天工开物》来看,黄泥水淋法的工艺是存在和被应用的,但是它的实际的作用更加像是分蜜和去杂,并没有脱色的奇效,也谈不上“一勺黄泥浇下去,满罐白糖露出来”的魔幻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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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明时期,中国糖产业极速发展,固体糖并不是稀罕物了。我们已经熟练掌握了“石灰法”制糖,以草木灰或者贝壳粉加入到糖浆,与杂质形成沉淀物被清除,同时中和酸性物质,增加结晶。福建一带的糖产量很高,砂糖是海外贸易的宠儿,日本甚至19世纪以前全境的砂糖,都是在中国沿着海上丝绸之路卖过去的。海船回程的主要压仓物是福建砂糖和佛山铁锅(我在另外的文章介绍过,明朝的广铁锅也是外贸的大网红)。

明《兴化府志.货殖》记载福建地区制作糖以及白糖的工艺:二月梅雨作,乃用赤泥封之,约半月后,又易封之, 则糖油尽抽入窝,至大小暑月,乃破泥取糖,其近上者全白,近下者稍黑,遂曝干之,用木桶装贮——从二月到暑月,也就是说白糖制备的工期,还得每半个月换回封泥。

另一本明朝著作《闽书南产志》也记载:官糖取之再行烹炼,辟鸡卵搅之,令渣滓上浮,复置瓷漏中,覆土如前,其色加白,名洁白糖也。这是对“多轮脱色”的说明。把已经脱色的糖“再行烹炼”,用鸡蛋搅拌澄清,重新放在瓷漏里,“覆土”,另其颜色加白。

另外,清代的《淡水厅志》引用的《东宁政事集》记载:蔗苗于五、六月,首年太嫩,三年太老,惟次年为上。硖煮之期,以蔗分先后,若早砍则浆不足而糖少,砍之必自十二月始,至四月止,硖多泥土,煮一次去渣,再之上清,三之下清,乃成糖。入漏(原文为石屚)待其凝结,用泥封焉,半月一换,三易而后白。始出晒干,舂击成粉,入篓须半月为期,未尽白者曰糖尾。并漏再封,盖封久则白,封少则缁,其不曾封者为红糖。

《东宁政事集》过于冷僻,实在找不到原始文字,不过除了《淡水厅志》外,另外也有同时期的《台海使槎录》也有引用《东宁政事集》,《东宁政事集》文字本身的真实性应该不差。

这也就是说与《天工开物》并行的时代(明代)甚至到清朝,糖的主产地——闽台一带,一直采取“覆土法”制备白糖。甚至现代在海南依然存在的制糖土法中,依然存在着与上述记载相似的工艺。海南土法制糖所用的轧蔗石绞、煎糖、石灰(贝壳粉)澄清法都与《天工开物》大有相似之处,唯独在最后的脱色环节不同。在海南土法中,制糖师傅将糖漏(与“瓦溜”相似的漏斗)用草封口,放入土中,将糖浆到入,再用泥封死。一天后糖浆冷却,将糖漏取出,去掉漏斗下面的封草,将竹篾从下方插入糖浆形成导管,会有“糖仔”带着杂质慢慢留出。一个月后“糖仔”滴干,糖漏内壁则会有结晶糖,最上方靠近封泥的最白——这个是工期一个月的“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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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据来考据去,我们很难相信《天工开物》记载的“黄泥水淋法”这种技术是用来制作白糖——毕竟技术发展不会突然跃迁到高级水平,然后又退化到原有水平——除非这项技术是穿越者带去的,而且随着穿越者的死亡而佚失。在没有现代工艺介入的条件下,白糖制备还是按照覆土法的方式完成“脱色”这个关键环节的,而且工期很长,动辄月余,甚至半年。而这个工艺的周期和复杂度,完全不够穿越小说里面的穿越者简单、快速、高效地积累财富的。黄泥水淋法这个魔幻制白糖的技术,多是来自望图生意甚至望文生义。

更大可能是文科生宋应星在记录时,将黄泥水淋法的“去杂”工序与覆泥法脱色的工序弄混了。或者说从《糖霜谱》借鉴了图片,但是当时的黄泥水淋法实际上只是做到去杂,并制成砂糖——前文说过砂糖是液态糖,而且是黑褐色的……

我们用了8000字,打破了一个“黄泥水淋法”的神话,其实只是证明了一点:开脑洞要慎重——用键盘思考,以百度壮胆,指点江山,激昂文字,这样真的不太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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