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4月15日,在河北省的一个村庄。两个女孩子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而争执了起来,互相推搡着,“你这个没有妈妈养的野孩子。”
当其中一个女孩子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另外一个女孩子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
她走上前去,爆发出更大的力气,即使周围人想把他们拉开也拉不开。
等终于有大人出现拉走了其中一人,这个情绪激动的女孩子,一个人呆呆地留在原地。
望着别人离去的背影,她挺起胸膛倔强地站在那里,小嘴撅着,像个斗志昂扬的小公鸡。
可等周围没有人时,她一下子颓败下来,望着某个地方出神,泪水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直到她的姐姐李娜找来,看着悲伤的妹妹,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听说妹妹和人打架了,想批评她,结果左等右等也见不到人,妹妹到了吃饭的点也还没有回家,所以才出来找的。
她不再说什么,上前抱住妹妹,轻轻拍着妹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姐姐,为什么我没有妈妈?”这个年仅几岁的孩子固执地问着自己的姐姐,希望从姐姐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她不明白为什么其他孩子每天上学的时候有母亲能给他们梳妆打扮,吃着精心准备的早餐。
而自己只能和姐姐每天早早地起来,不然就会饿肚子,放学后也需要自己独自准备晚餐。
就像现在即使和别人发生了争吵,也无法有人站出来护着自己。
自己真的很羡慕周边的伙伴有母亲批评,有母亲关心,有母亲领着回家的日子。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女孩是如何在没有母亲的陪伴下慢慢成长的。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每天陪伴自己和姐姐的只有父亲,难道自己真的是没有母亲的野孩子吗?
这个小女孩名叫李佳,从4岁的时候她的母亲就离家出走,在她的记忆中,成长的过程中就只有一个大自己5岁的姐姐以及父亲为伴。
每当她问起自己的父亲李新社,母亲的去向的时候,父亲总是很生气,他不喜欢自己的女儿问这个问题。
提起妻子,李新社总是一脸愤慨地指责,指责她的不负责,指责她离家出走,也会指责李佳不要总是提起这个女人。
李佳脑海对妈妈的形象,只能在姐姐的直言片语中拼凑出来,就是妈妈离开的时候,姐姐已经9岁了。
在姐姐愿意说的时候,她才能知道姐姐小时候和母亲相处的日常,只是问起母亲离开的原因时候,姐姐也不会过多地透露。
李佳最大的愿望就是母亲能够在某一天出现在家里,能够送她去上一回学,只要她能理直气壮地向所有人宣告自己是有母亲关心的人。
这样母亲从来没有再出现过,像是销声匿迹一般,她从最初的期待愤怒到后来的无感,慢慢地也就不再提及这个话题。
她想有父亲和姐姐的陪伴,已经值得去珍惜了。
只是没想到,不仅是学生时期母亲没有出现过,即使是姐姐长大成人,出去工作遇到了喜欢的人并一起携手走入婚姻殿堂的时候,母亲也没有出现过。
那一刻不仅李佳是失望的,李娜心中也颇为失望,包括后来李娜生下儿子,母亲也没有出现或者关心过一句话。
其实相比于妹妹李佳李娜对母亲的离开缘由确实更加清楚一些。
那时候她已经9岁了,能够帮家里干一些活,分担母亲的负担,她和母亲的相处关系一直很好。
她们口中的母亲叫做李平秀,朱平秀离开家前,她有问过李娜是否想要和她一起离开,但是李娜拒绝了,她还是更加想留在家里。
但是她也尊重母亲的选择,她知道母亲和父亲李新社相处不愉快,结婚是情不得已的,母亲不是自愿来到这个村庄。
母亲这些年也过得非常不快乐,即使生下两个女儿,也时常要遭受父亲的家庭暴力。
很多年不曾回过湖南娘家的母亲,非常希望能够回去看看,但是每次父亲都拒绝了。
因为父亲害怕,母亲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自家所在的河北小村庄之后不再回来。
在成长过程中,母亲的缺失的确是给两姐妹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她们也不认为母亲还会再回来。
但是没想到李佳20岁的时候,母亲居然出现在了家门口。
2016年,李娜25岁,平时在外工作他很少回家,家里也只有已经辍学工作的李佳和李新社在。
李佳今日休息时间在家里陪伴自己父亲,没有想到正在聊天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呼喊声,李新社出去没一会后,外面就吵了起来。
原本以为是村里人找父亲有事,她便没在意,但是随着交流,外面的沟通声越来越大,她甚至听到了女人的哭声。
回家、女儿等词语蹦进李佳的耳朵中,她心里咯噔一声,呼吸都有些紧张起来。
这是自己想念了16年的母亲,她瞬间站了起来,想走出去,走到门口的她停下了脚步。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母亲,但是心里又不可控制地充满了期待。
不知道母亲的模样,也不知道见到母亲该如何交流,但更多的是愤怒和埋怨,她确实想问一问,为什么母亲这么多年不曾回来看望自己?
门外的女人恳求李新社能让她看一眼孩子,她哭诉着自己对于李佳和李娜的想念。
她的这份哀求一声声砸在站在室内的李佳心中,母亲是牵挂自己的吗?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曾回来看望过自己呢?
可惜站在门外的李新社没有同意李佳母亲的请求,李佳能隐隐约约感觉到门口的父亲看到妻子回来的第一感觉不是欣喜,而是惊恐。
李新社明显被朱平秀的到来吓了一跳,李佳不止多次地听见父亲在说“你怎么来了?”这种话。
李新社怒不可遏,他看了眼前这个女人一眼,严肃警告眼前人赶紧滚开,这里不是她的地盘。
听到这话的朱平秀有些颤抖,谁能想到眼前这个慈父长相的男子,居然是十六年前联合人贩子把自己拐来这里的人呢。
自己心不甘情不愿成为他的妻子,又在这里生下来了两个女儿。
要不是之前李新社的暴力让她害怕,她也不会丢下自己的孩子跑了,那场经历就像是一场梦。
两人还在剧烈地争吵着,谁也不让步,李佳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到底会如何收场。
但她16年没有母亲陪伴的情绪,在这一刻瞬间爆发了出来,她忍不住哭出声来,她想抑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并没有效果。
她的哭声终于也惊动了在争吵的两人,一会儿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很快房间的门被打开。
坐在床前的李佳看见房间门口走进了一个中年女人,长相和自己的姐姐非常的相似,或许就是姐姐再老些时候的模样。
带着哭腔的她开口问你是谁?而面前的这个女子开口回答我是妈妈。
“你不配做我的妈妈!”李佳忍不住向母亲控诉这些年自己内心的痛苦,对于一个从来没见过母亲的孩子来说,这份爱来得太迟。
面前的母亲也痛哭流涕,一再表示当初自己离开的时候也是被逼无奈,要不然自己就死定了。
14岁的时候因为错信所谓的好心大妈可以给自己介绍工作而跟随来到这里。
看到一米七左右,皮肤黝黑的李新社,和周围空荡荡的房间,才顿时意识到自己是被拐了。
然而她反抗的结果却只是李新社的暴力,和关在屋里,被人轮流看守,她困在了这个和老家千里之隔的地方,成为李新社一千元买来的媳妇。
其间她有过两次身孕,大闺女李娜和小闺女李佳相继来到人世间。
她不敢说回娘家的话语,尽管很多年不曾见过自己的家人,她也没有机会走出过这里回家一次。
因为每一次都会被丈夫发现,被发现后每一次都会被李新社狠狠地揍一通。
朱平秀从来没有回过娘家,贫穷的生活还有糟糕的结婚原因,让她无比地想念自己的亲人。
两人之间的冲突也是愈演愈烈,朱平秀经常被揍得遍体鳞伤,她压迫逃跑的念头更加强烈。
朱平秀就在这样的日子中度过,在2001年,大闺女李娜9岁,二闺女4岁的一天,好不容易有个脱身离去的办法。
想到这里,朱平秀非常内疚,她告诉李佳不能回去的原因主要是自己害怕被揍。
从被拐结婚自己受到了很多家庭暴力,另一方面自己从来没有上过学,也不会写东西。
和母亲的沟通中,李佳向母亲表达自己的思念,希望她能回去当一个妈妈,就算当初不把自己抚养成人,她也能照顾母亲。
朱平秀有些无奈,这里曾经是自己的恶梦,是自己誓死也不愿回来的地方。
可是自己的女儿却在这里,她抱了抱面前的小女儿,安慰她受伤的情绪,又岔开话题问起大闺女的情况。
在父亲的许可下,李佳将姐姐的联系方式给了母亲,朱平秀拨打了自己大女儿的电话,表达自己想见一面的心思。
当李娜听到自己打过来的电话的时候,她也有些吃惊,这些年她也很想念自己的母亲,连忙请假买车票从工作地点直奔家中。
等到了自己姐姐回来,李佳瞬间像是有了能拿主意的主心骨,她向姐姐诉说自己的心情,也和姐姐商量着母亲的日后,她真的很想母亲能够留在家中。
姐姐像小时候一样安抚着她的情绪,看上去要沉稳许多。
她知道年幼的妹妹对自己的母亲抱着一份浓烈的亲情,但是她知道事情来龙去脉,明白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和妈妈的见面,她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波动,两人一问一答细细说了起来,她也问出了一旁的妹妹最关心的话题,她这次回去到底要做些什么?
得知母亲只是过来看一眼,然后就离开的消息,两个女孩都有些失落,她们竭力想要说服朱平秀留下,一家四口住在一块。
李佳也明白过来母亲的顾虑,她想自己之后招上门女婿,将来可以住在自家父母身边,而且现在是法治时代,不可能给父亲再实施家庭暴力的机会。
但是她的母亲还是有些犹豫,朱平秀内心深处对于回到这里是排斥的,她还记得当自己好不容易走出这里的时候决定先先回趟娘家。
可当她周转很久,找到了多年前就离开了的故乡后,家里已经有了很多变化。
最让她痛苦的是自己妈妈因病而过世,自己成了没有妈妈的人了。
她听着亲戚说着母亲的生前点点滴滴,听到去世前还在担心自己的时候,朱平秀感到很难过。
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很大,很多年都无法释怀,朱平秀无法向小女儿解释上代人的纠葛。
她一直没有结婚,更没有回到河北看望她的两个小女儿。
她只有一次因为思念自己的闺女,打电话回来,结果和李新社两个人在电话里吵了起来,她怕被揍,之后就放下不提。
2016年,在外打工的她患上了癌症,接受治疗后,医生说如果好好护理,可以再活十年,这也让她无比思念自己的女儿,故有了回来探望的心。
李佳看着面前的母亲犹豫不决,她感到难过极了。
这种随时会失去母亲的感觉很不好受,可她完全想不通母亲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没人能说得清楚。
她情绪又一次变得激动了,她不希望母亲只是单纯回来看一眼,她拿出一份保存的非常新的照片,那是自己和姐姐的童年合照。
朱平秀果然有些动摇,她想念自己的女儿,她抱着复杂的心情和女儿以及李新社一起拍了一张照片,又和李家聚餐。
但当李家人提到两人去领结婚证书,宴请宾客的时候,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需要一点时间考虑,而李新社和两个女儿也同意给她一个月的时候考虑,但是这次两个女儿也依旧没能够跟随她回娘家探望亲人。
其实,这些年朱平秀一直和自己的男友生活在一起,她说出这件事后,两个女儿的态度立马变了。
她们觉得朱平秀只是回家来要钱,根本不是真心要看望她们,因此两个女儿不再想收留朱平秀,朱平秀没办法,也只能离开了村子。
回顾整个事件,朱平秀的生活充满了凄凉,当时年仅十四岁的小丫头连分辨的能力都没有就被人拐,强行组建了一个家,还生下了两个女儿。
也引发了后来她离家出走,两个女儿从小没有母亲在身边的事情,朱平秀这个做妈妈的也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两个女儿。
人贩子很卑鄙,他们为了钱,抛弃了自己的原则,毁了无数的家庭,被拐卖的人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一份贪念,甚至还会影响被拐人的下一代,造成两代人的悲剧,如果站在受害者朱平秀的立场上,她的损失谁来弥补?
家暴的消极影响很大,它不但会使婚姻关系破裂,还会使儿童产生恐慌心理,最终导致一个家庭的毁灭,因此我们也应该坚决反对家庭暴力。
-完-
编辑 | 张啊张、书书
文 | 熊嫦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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