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HPV疫苗行业正在进行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2月23日，海南省卫健委与省教育厅联合发文，确定了海南省适龄女生HPV疫苗接种方案，今年计划接种7.1万人。海南明确，将选择国产的2价疫苗。
在此之前的2月11日，重庆也宣布为全市适龄女生免费接种2价HPV疫苗。就在这之前的一天，国家卫健委在回应人大代表建议时表示：“对HPV疫苗接种纳入国家免疫规划进行统筹研究。”
一旦纳入免疫规划，意味着HPV疫苗将和新生儿疫苗一样，面向全国适龄人群免费接种。当然，极大概率将采用国产的2价HPV疫苗。
最着急的应该是默沙东。今年1月，默沙东表示，对中国的HPV疫苗供应量呈逐年增长态势，并将在2022年大幅增加。
默沙东这番表态背后自然与国家的免费计划密切相关。长期缺货的9价HPV疫苗，突然之间就要放开了？
企业无货，“黄牛”炒作HPV疫苗有二价、四价、九价三种，分别可以预防两种、四种、九种HPV病毒。目前，中国市场有4种HPV疫苗可用，分别是万泰生物和GSK的二价HPV疫苗、默沙东的四价和九价HPV疫苗。
但在一部分人眼里，打HPV疫苗=打九价。
2018年4月，默沙东九价HPV疫苗在中国上市，适用于16至26岁女性，采用三剂免疫接种程序，由智飞生物独家代理。
九价HPV疫苗横空出世后，一直供不应求。在一些营销号的鼓吹下，不知不觉，很多人将打HPV疫苗与打九价画上了等号。从众心理卷入了抢疫苗的狂欢。
以深圳为例，打九价需要 “摇号预约”，首期摇号95111位申请者中，仅1305人中签，中签率1.37%，难度不亚于春运抢票。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大量的种草式宣传，“保护效力最好，预防亚型最多”。打九价成为一种潮流，很多人分不清不同疫苗的区别，但不影响跟风抢购，甚至催生了非法的疫苗走私。
在各大社交平台，细心的网友可以发现，许多宣称“打九价才是对自己负责”的科普贴，主页往往都是九价相关、九价预约。这实际上都是“黄牛”的商业行为。
北京大学免疫学系副主任王月丹曾表示：“HPV疫苗确实存在着过度宣传的现象。”
2价HPV疫苗主要预防16型和18型HPV的感染，大致可以预防70%宫颈癌，9价疫苗的覆盖率达92%。一般情况下，2价疫苗就已经满足基本需求。
铺天盖地的9价HPV疫苗短缺宣传，一定程度上刺激了人们的接种愿望。除了“黄牛”，疫苗生产企业的“隐忍不发”，其实也对炒作风潮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免费接种给九价热降温9价HPV疫苗供不应求的原因，可以从默沙东年报以及智飞生物的合同里看出端倪。
2020年，中国九价HPV疫苗批签发量为506.64万支，2018年、2019年分别为121.6万、332.4万。从这个产品在中国上市到2021年上半年一共批签发了1109.7万支。算下来，2021年上半年批签发了149万支左右。
根据智飞生物和默沙东签署的《供应、经销与共同推广协议》，2021、2022年的最高采购额分别为120.4亿元、135.96亿元，比2020年分别提高了44.5%、63.5%。
很显然，2021年下半年开始，国内9价HPV疫苗的供应量开始出现大幅增长。
这个时间节点非常微妙。因为从2020年8月开始，内蒙古鄂尔多斯、福建厦门开始给辖区内部分适龄女生免费接种国产的2价HPV疫苗。
国产免费接种风潮在2021年越刮越猛，山东济南、江苏无锡、广东深圳、四川成都等都陆续开展了2价HPV疫苗免费接种的工作，广东等地甚至将整省推进。2022年2月，重庆也宣布将开展免费接种计划。
免费的2价HPV疫苗“狂飙突进”，其实与国家部署有关。
2021年2月10日，国家卫健委在“对十三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第8996号建议的答复”中提到，对HPV疫苗接种纳入国家免疫规划进行统筹研究，逐步推广适龄人群HPV疫苗接种。这以后，广东等省市才陆续启动免费接种工作。
政府的接种计划大背景是“消除宫颈癌”的承诺。2020年11月17日，世界卫生组织发布《加速消除宫颈癌全球战略》， 194个成员国共同承诺消除宫颈癌，也包括中国。
默沙东对外的口径中，增加9价HPV疫苗供应是有难度的。2019年，默沙东投入10亿美元在美国建HPV疫苗工厂，但至今未有完成的消息。
从财务数据来看，虽然工厂八字没有一撇，但默沙东HPV疫苗的生产能力还是有空间的。2021年，默沙东宫颈癌疫苗Gardasil / Gardasil 9销售额达到56.73亿美元，同比增长率达44%。HPV疫苗已经成为默沙东继K药之后的第二大畅销产品。
给中国市场分配多少9价HPV疫苗，主动权一直掌握在默沙东这一边。
现在看来，一旦2价免费接种成为常态，成年后选择自费接种9价疫苗的人会少很多。也恰是在这时候，默沙东在2021年底宣布，将大幅增加在中国市场9价HPV疫苗的供应。
有困难，克服困难也要供货。中国的免费接种策略落地，巨头转眼就改了口风。
其实，巨头如果继续矜持，国产的9价HPV疫苗也要杀来了。目前博唯生物、康乐卫士、瑞科生物、万泰生物四家企业的9价HPV疫苗已经进入Ⅲ期临床。
留给默沙东和智飞生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文 | 张铃
运营 | 廿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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