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相思陆游(梦笔桥边江郎的味道)(1)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陆游再次来到梦笔桥边,他在《烟波即事》里写道:

  梦笔桥边听午钟,无穷烟水似吴淞。

  前年送客曾来此,唯有山僧认得侬。

  其实,放翁先生无数次经过萧山,每过萧山都要写首诗。特别是觉苑寺也就是江寺边上的梦笔桥,因为横跨运河,又正是驿站,所以是他诗里高频出现的地方。比如他专门写了一个《梦笔驿》:

  扁舟几往返,每过则虚欷。

  他在《夏秋之交,小舟早夜往来湖中绝句》中又写道:

  梦笔桥东夜系船,残灯耿耿不成眠。

  在《舟中感怀三绝句》中写道:

  梦笔亭边拥鼻吟,壮图蹭蹬老侵寻。 

  陆放翁常常在梦笔驿里醉酒,为赋新词,只好讲前年来过,实在有点言不由衷。这就好比前几年春晚里朱时茂演的警察姐夫,抓了陈佩斯演的小偷小舅子,审问地址时,小舅子讲:你一天去八趟,你问我住在哪?不过细看陆先生言不由衷的诗句,其实是他在梦笔驿呆多了,有点梦笔桥边江郎的味道。

一曲相思陆游(梦笔桥边江郎的味道)(2)

  这可以从高频出现在他诗里的湘湖莼菜,可窥一斑。

  他写道:店家菰饭香初熟,市担莼丝滑欲流。他掉个个又写:湘湖烟雨长莼丝,菰米新炊滑上匙。他还写:丰年处处村酒好,莫教湘湖莼菜老。他翻个身还写:勿言莼菜老,横棹醉湘湖。他还写:湘湖莼菜出,卖者环三乡。他又写:湘湖水长莼丝滑,兰渚泥融箭茁新。他更写:湘湖莼菜胜羊酪,项里杨梅敌荔枝。他又重复写:项里杨梅盐可彻,湘湖杨梅豉偏宜。除了吃,当然还要写采,他也没什么新意。他写道:天公何日与一饱,短艇湘湖自采莼。然后他接着写:此生安得常强健,小艇湘湖自采莼。

  翻来覆去就这几句后,可能他自己也烦了。所以在《戏咏乡里食物示邻曲》中,他除了写:湘湖莼长涎正滑,秦望蕨生拳未开,专门补了一句:老馋自觉笔力短,得一忘十真堪哈。

一曲相思陆游(梦笔桥边江郎的味道)(3)

  不过,每一个儒生都有通病,就是言不由衷。虽然写了自己笔力短,但内心还是老子天下第一,走到哪里还得写,就好比他对于仕途的表态。他在《夜泊萧山,酒醒,梦觉月色满船,感而有作》时写:客里未忘诗酒趣,老来厌逐利名场。但是没过多久,被皇帝冷落了五年的六十一岁老头陆游,被任命为严州府知州,刚刚厌逐利名场的老头,立马写下了萧山人至少是义桥都知道的那首诗:

  桐庐处处是新诗,渔浦江山天下稀。

  安得移家常驻此,随潮入县伴潮归。

  读放翁诗于此,我想到了诗仙李白,他的理想是当一个贺知章这样的人,为此不惜写下:云想衣裳花想容这样的绝世马屁诗,但最终只能: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相比之下,放翁先生在活着的当下还是幸运的,不但活到了八十多岁,而且在南宋朝廷里也算响当当的一个人物。不过诗情与官职不可兼得,虽然官大,但他的诗比起诗仙,那可就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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