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瓜,也叫皱皮木瓜、酸木瓜、川木瓜。因其有独特的药用和保健价值,有“百益之果”的美誉。在我的故乡腾冲市界头镇,更多时候,木瓜被当成水果、调味剂等食用。木瓜树的生命力极强,田边水尾、山角路缝、石头旮旯,只要有些许泥土,便能生长。木瓜树枝密多刺,可作篱笆,乡亲们都喜欢在房前屋后、路边地旁种上几株。
家乡有句俗语:“三月间的木瓜花,别人不夸自己夸”。木瓜树,只要活着,无论年幼年长,都极尽所能,绽放一树树红花。每年二三月份,树枝还来不及抽叶,木瓜花就盛开在枝头,2-6朵一簇,红艳艳的,展示着它的美丽动人,装点着它生长的家园。
小时候,家门口的路边有一排老木瓜树,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木瓜是最馋嘴的零食。木瓜花开后,我就经常到树下转悠。某天,突然发现有花谢了,并结出了幼果,就嚷嚷着让母亲摘给木瓜蛋吃,而母亲总是告诫我们:“不能吃,吃了会拉肚子。”我们就在父母到田地里干活的时候,用石头砸、竹竿打,把树上的木瓜蛋弄下,蘸着用作业本纸包来的盐巴辣子,吃得津津有味。那酸爽、香脆的味道一直留在童年的记忆里。
没过几天,长在低处的木瓜蛋就被我们消灭光了,而长在高处的,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都只能看着流口水。哥哥问母亲,什么时候才能吃木瓜,母亲说要等过了秋分。我又问什么时候才到秋分,母亲说要等到家里收谷子的时候。
木瓜慢慢地长大,表皮的绿色慢慢变淡,最后成黄绿色,吹风下雨的时候,会有木瓜掉落,我们兴高采烈地捡回家,削成片,装在碗里,放上盐巴辣子,拌着吃。遇到家里有白砂糖的时候,撒上些糖,味道更好。
村子里的妇女们有晒干木瓜的习惯,就是把木瓜摘来洗干净,切成片晒干。好的干木瓜要连皮带核横切,厚薄均匀。天气好,晒出的木瓜片颜色亮白,酸味足,质量好。干木瓜的用处很多:制作拌菜的酸水;烀鸡烀肉时,取两片放上,除油降火;家里来了客人,取两片放到杯子里,加一勺白砂糖,倒上开水,酸甜可口的木瓜茶就制成了;感冒上火,胃口不开时,取几片干木瓜,用热火灰炮制一下,放上烧红的食盐,兑水饮用,缓解病情。
2002年,我到保山师范上学,母亲念及我离家在外没有零食吃,研究制作了木瓜干,让父亲邮寄给我。那渗透着母爱的家乡味道,陪我熬过了那些孤独想家的日子。
从那个时候开始,制作木瓜干成了母亲每年的习惯。母亲制作木瓜干的技术很讲究:在木瓜成熟的季节,选择天气好的日子,把木瓜摘来,洗干净,去皮,把木瓜肉销成厚薄均匀、大小适中的片,用澄清的石灰水浸泡4-6小时,以降低酸味;然后用清水将木瓜肉漂洗,沥水,放入生姜片、紫苏叶、食盐、白砂糖腌制12小时,再放到铺着纱布的簸箕上晒干,放入密封袋保存。母亲制作的木瓜干味道独特,尝过的乡亲都说好吃,有些还专门来向母亲请教技术,然后回去制作。
突然有一日,母亲病倒了,转了好多医院,都没有明显效果。她再次站起来,已经是三年后的事情。因为患过脑梗塞,她的手脚变得笨拙,走路趔趔趄趄。母亲再也不能为我们制作出可口的木瓜干了,只是时常来电话念叨:“木瓜花开了,到时候记得抽时间回来晒木瓜干”“今年的木瓜好卖,昨天还有人来家里问了呢。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而我总是工作忙,没有时间回去看看她。想到母亲的落寞和孤寂,我心底充满了愧疚。
终于盼来了中秋放假,我迫不及待地带着孩子回家。我和母亲背着篮子拿着竹竿来到木瓜树下,把木瓜一个一个戳下来。孩子们则欢快地捡起木瓜,比赛“投篮”,不一会儿,就收获了一大篮,高高兴兴地背回家制作木瓜干了。母亲在旁细细指导,我和孩子一步一步做下去,竟也有了些母亲的味道。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乐有会
编审:王 灿
责任编辑:杨冬燕 刘自明 杨 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