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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简介

山归山江归江文案(大地山川在诗人心中)(1)

祝立根,云南腾冲人。参加第32届青春诗会、第8届十月诗会及8届青创会等,获华文青年诗人奖等奖项。中作协会员,昆明作协副主席。第16届首都师范大学驻校诗人。现居昆明。

山归山江归江文案(大地山川在诗人心中)(2)

《孤山上》 祝立根 著

长江文艺出版社

祝立根是一位对原野和故乡充满无限热爱与赤子情怀的诗人。

他的诗情感深沉,心怀悲悯,作品语言节制、凝练,富有张力,他在“离乡与返乡”之间,为自己也为读者开辟出了一片心灵救赎的疆域。

本书无论是外观世界还是内观自身,都萦绕一种刻骨的冷峻,一种“潜伏爪牙”的隐忍,一种“生为鲜花死为蜜”的决绝,冷峻、隐忍和决绝,共同刻画出一个克制的抒情者和热情的叙述者的诗人形象。

大地山川,既在云南的土地上,也在诗人的心中,更在诗人怀着巨大的爱和悲悯写下的文字里。

山归山江归江文案(大地山川在诗人心中)(3)

祝立根诗选

命中注定

我的左腹上有一颗黑痣

一个弹洞,按照老辈人的说法

我的前生死于一颗流弹,这不奇怪

在腾冲,许多远征军的孤魂在游荡

他们身上带着子弹和弹片

找不到回家的路,四川、浙江、湖南……山重水复

人声鼎沸,总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动

且黑痣下方,左肾上的一颗结石

每隔几年就会作痛

仿佛我那慢慢郁结的思乡病

仿佛我们这辈人,命中自带一颗滚烫的弹头

山归山江归江文案(大地山川在诗人心中)(4)

对面就是野人山

冬月开花,边开花边结果

我认识的某人,十五岁结婚

同年生下孩子,苦樱桃

在春天到来前,脱下嫁装

退回到众多的草木中,领证那年

孩子已经死去,仿佛历史

从未在这儿发生过,穆旦说的

就是这儿,指草木繁茂,白骨易朽

亦指白骨只是白骨,没有象征

也来不及哀戚和怜悯

我亦能理解,那对夫妻远走上海

再也没有回来。站在这儿

我亦理解,苦樱桃花

为何如此绚烂

群 山

落在群山中的雪

落在了你的肩膀上,脸颊上……

来年春天,群山会报以汹涌的绿意

但你不知道,在幽暗中要囤积多少

白发,才慢慢从你的身体里长出来

泪水,要历经怎样的旅途

才从你的眼眶中,缓缓地流出来,你不知道

落在你身上的雪,是怎样的爱

又或怎样的怜悯与惩戒

山归山江归江文案(大地山川在诗人心中)(5)

苍 茫

父亲是一座休眠的火山

他头发灰白

一生栽种茶花

大叶乔木又细又长的黑枝条里

运送着焚烧天空的烈焰

母亲也是一座休眠的火山,一生

都在埋头劳作,囤积岩浆

她种植的块茎

是她对抗不安的,一个个小小的粮仓

在同一块自留地里

他们开展了持久的拉据战

父亲,希望热爱和理想的空间多一点

母亲想要多收集几缕现实主义的阳光

他们为此争吵、爆发……火山灰

曾覆盖了灶台、暖水瓶

他们目力所及的旷野和群山

直到晚年,他们终于达成了谅解

像一个人,容忍了灵魂和身体

彼此撕裂的上升和下沉

像他们的孩子,在地里生长

继承了土豆的卑微与质朴

对头顶的蔚蓝的大海

又一次次想要贡献

节日的焰火,鲜艳的锦缎

罗平县的暴力美学

一只人面对着一片汪洋

他会不会绝望

我一刹那的歇斯底里

有人在观景台上,替我喊了出来

一只蜜蜂面对着一整个花海

它会怎么办

一一俯冲,俯冲,像一架狂暴的轰炸机

俯冲,俯冲,生为鲜花,死为蜜

山归山江归江文案(大地山川在诗人心中)(6)

野花,野花

我爱你野花

你在金沙江沿岸的乱石中绽放时

我在昆明城的夹缝中,咧了一下嘴

我推开门,准备走向茫茫时

你对着浑浊的江水,扬起了

最后的花瓣。我爱你,野花

我想我们终究会依偎在一起

在荒芜的山脊上,在小块的浓荫下

到那时,你可以憧憬我们的未来了

我也可以摒弃羞愧、懊恼,一生的

不甘和破碎,平静地躺在那儿

就像你说的那样——你会一直在我的骨头里

开花,而我也会一直拥有了你

拥有了一个星空般的,完整的人形

落日江上

我从江水那儿接过一枚卵石

我接着,用手打磨

祖先们也曾这样做过,打磨

在同一个坚硬的事物上,不停地

消耗自己,一双手交给另一双手

一个波涛推起另一个波涛

……

奇迹也曾发生过,石头发烫

一滴坚硬的水,变成了一滴滚烫的泪

奇迹正在发生,天空中

那枚燃烧的卵石,此刻正在江面上

轰隆隆地坠毁,像极了我们飞蛾扑火的命运

自 序

祝立根

有一年去孤山,悬崖下读长着青苔的碑文,发现到过那儿的,多是残兵与孤僧。孤僧或想在那里手指明月,打捞自己与众生;残兵也想在那里修筑碉堡,保全自我与信念。他们都是孤注一掷的人,或许,也都是些走投无路的人。那天傍晚,一个人坐在波涛吞吐的悬崖之上,看着送我的小舟隐没于落日的大火,困顿仓惶猛烈地拍打着我的胸腔,仿佛泪水般就要夺眶而出。

有过一段时间,每天黄昏我都站在出租房中,隔着锈蚀的铁条,看窗外西区的城中村,如一艘沉重的大船在暮光中缓缓沉没。每天都如此。就是在那样的苦困与无望之中,诗歌来到了我的面前,犹如迸射针芒的星光,犹如空气突然涌进了铁屋子,犹如一个行将溺亡之人在绝望的大海里,终于抱住一个岛屿。

或许我就是那些孤僧或残兵中的某一个,我在那里修筑阵地,抵御四面八方射来的浊世的弹雨,我在波涛之上錾石斩草,建造自己小小的庙宇,藉此安顿一颗无处安顿的心,我在孤岛的果核里种植,在汉字的字间距里收集柴薪,我在狂风暴雨的间隙,枕着波涛看明月初升,幻听露珠里晨钟的走动声……我在诗歌给予我的片刻的安宁中得到救赎,我在她的怀中一觉睡到天明。

孤山岛上难再找到孤僧和残兵的踪迹,他们潦草埋骨的土丘,也被枯黄的针草和青黑的荆棘所代替。但我知道春风年年会贴着灰蓝色的波涛来到这儿,唤醒崖缝中淡淡粉紫的报春花,那些毛茸茸的小花儿单薄、易碎,在大面积荡动的钢冷的波涛之上,又显得如此繁华明媚,如此慰藉人心——这诗歌带来的光和幸福,对我来说,已然是寒夜中照亮天际的绚烂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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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归山江归江文案(大地山川在诗人心中)(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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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截止时间 6月20日 周一 中午12:00

编辑:王傲霏, 二审:曼曼, 终审:金石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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