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珠弯着眉眼，一本正经地调戏说：“十八岁就表示成年了，可以光明正大谈恋爱了呀。所以徐徐，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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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顾明珠是掐着时间出门的，刚到南城中学门口，高考结束的铃声恰好响起。不多时，一大波考生从考场涌了出来，像一窝黑压压的蜜蜂。
她随着其他家长往里走，轻车熟路蹿到了理科楼旁边的那棵凤凰树下等待，眼睛不由自主地往楼道口瞟，想要早早看到她家的美少年。
从考场出来后，徐昱然习惯性地往楼下望去，越过人潮，他精确无误地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眼睛里瞬间闪现点点星芒，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不少。
然而一下楼，他就被一群人围堵起来了。
一个女生被推搡到了他的跟前，其他人窃窃私语，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只一眼，徐昱然便猜到了，这又是一场无聊的表白把戏。
他皱着眉，看见了往这边走过来的顾明珠，脸色才稍稍缓和起来。
“徐昱然，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望着冰山似的徐昱然，女生最终鼓起勇气表白，然而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一脸愠色的顾明珠给打断了。
“不可以！”
她扫了一眼当事人徐昱然，然后不悦地看向表白的女生，眉毛一挑，语气颇为不善地说道：“他不能和你在一起，因为他是我的徐昱然！”
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女生已经蒙圈了。而周围看热闹的人之中，有几个认出了顾明珠。
这是祥和路顾家的掌上明珠，是程局长的外孙女，胜负显然易见，他们悻悻地闭了嘴，不敢再起哄。
而徐昱然却是罕见地笑了，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让人心动不已。他直勾勾地盯着顾明珠，声音清冽，宛如玉珠落地，“你今天没有迟到。”
高考这两天，都是顾明珠负责接送他的。昨天她因为睡懒觉迟到了半个小时，本以为他懂得坐公交回来的，谁知他死心眼，风雨不改等在凤凰树下，不得已，顾明珠最后开着家里的小电驴又慢腾腾地赶了过去。
而这会儿看到徐昱然在学校里招蜂引蝶，顾明珠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拨开人群径直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发现徐昱然没有跟过来，她又回过头望他。
少年眉眼如画，长身玉立，哪怕穿着简单的校服，也难掩那一身清贵气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来她的徐昱然已经长成这般明媚的样子了，难怪别人见了都要生一颗觊觎之心。
她不满地开口：“你这是打算留下来谈恋爱么？”
徐昱然没回答，转头对表白的女生说了一声“抱歉”，便迈开大长腿朝顾明珠追了上去。
也许是刚刚高考完，所以心情还不错，他破天荒地夸了她一句，“顾明珠，你刚才有点酷。”
顾明珠一听，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既然我这么酷，那你有没有一点点心动？”
他一脸认真地回答：“没有。”
“但是你都满十八了。”
“所以？”
她弯着眉眼，一本正经地调戏说：“十八岁就表示成年了，可以光明正大谈恋爱了呀。所以徐徐，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告白？”
顾明珠的笑太过明媚，晃得徐昱然有些心慌意乱，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最后，他极其别扭地喝止了她，“顾明珠，不许笑！”
说罢，还伸手捏住了她的嘴巴，把脸颊那醉人的酒窝也一并填平了。
顾明珠瞥见了他烫红的耳根，伸出食指戳了戳，“徐徐，原来你这是害羞了呀！”
“……”
2
顾明珠开着小电驴，驮着徐昱然穿街过巷，看到了走巷子的流动小贩，追上去买了几串糖葫芦。
“这个可以拿回去哄一下喵喵。”
徐昱然无情地揭穿她，“喵喵最近牙龈上火，程爷爷不让她吃甜的。”
“没关系，那我吃。”
徐昱然摇了摇头，暗自想道：明明就是你想吃，还拿人家小孩子当借口。
徐爸爸和徐妈妈在医院值班抽不开空，徐家大门紧闭，家里没人。顾明珠直接把车开到了祥和路37号院子，扯着嗓子朝里头喊：“外公，外婆，喵喵，我和徐徐回来了。”
听到声音，在洗菜的程妙玥直接撂下手里的菜篮子，飞奔过来熊抱了徐昱然，“昱然哥哥，有没有买到零食？我要棉花糖！”
顾明珠掰开小妮子的爪子，“我说过多少次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不可以这样抱着徐徐！”
程妙玥委屈，控诉道：“昱然哥哥，我姐这么凶，你要当心。”
顾明珠直接把糖葫芦塞进她怀里，“一边玩儿去。”
得了便宜，程妙玥立刻卖乖，“其实我姐姐是一颗耀眼的明珠，昱然哥哥可要好好珍惜哟！”
说罢，她朝顾明珠做了个鬼脸，然后一溜烟从院子里窜了出去，八成是去巷口的余家串门了。
徐昱然立在一旁，仗着一米八的身高，垂眸看着顾明珠，没来由的，她就有点心虚了。
虽然徐昱然比她小两岁，可他的性子随了徐伯伯，清冷又寡言。平时她喜欢在言语上占他便宜，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比较配合地由她胡闹的。
但每每他这般不说话的时候，她就特别怂，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滔天大坏事似的。
“顾明珠。”他一字一顿地念出她的名字，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眼底漫着几分戏谑，“原来你买冰糖葫芦是这个用处。”
顾明珠一脸理直气壮，“有问题吗？我这是在宣示主权！”
徐昱然的眉骨动了动，眉眼间染了些许笑意，话锋一转，说：“洗菜去吧，我饿了。”
闻言，顾明珠从厨房端出一盆虾，满脸期待地提议，“今天我们做麻辣虾，怎样？”
她想要什么，徐昱然一般都是不会推脱的，但想到她最近有点上火，所以这次他不可能顺着她的口味。
他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今天做苦瓜酿虾，给你清热败火。”
顾明珠挑食，自小就甚是偏爱甜的辣的食物，而苦的，似乎总有那么一点点排斥。
这会儿听到徐昱然要做苦瓜酿虾，她首先把自己那张小脸皱成了苦瓜，一对眉毛微微下垂，成了个“囧”字，怎么看怎么可怜。
亏她辛辛苦苦接他回家，还特别贤惠地备好了食材，现在他一句话，她的麻辣虾就泡汤了，叫她如何忍得？
她讪笑着做最后的挣扎，“我没买苦瓜。”
“我家冰箱还有几根，拿过来就行。”
她不死心，“要不做一半苦瓜酿虾，一半麻辣虾？”
他充耳不闻，“你把菜心洗了。”
顾明珠看他油盐不进，气急败坏道：“徐昱然，我要吃麻辣虾！”
他侧头望她，漂亮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要不，我还是回家煮个面条算了。”
顾明珠下意识拉住他的校服，她昨儿还信誓旦旦地跟徐妈妈保证，说等徐昱然考完试了，一定会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好好犒劳他的。
做人不能言而无信，顾明珠最终选择了妥协，“苦瓜就苦瓜，不过要搭配冰镇米酒。”
徐昱然眉心紧皱，“这次你又打算跟谁告白？”
3
徐昱然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顾明珠有过喝醉酒满院子撒酒疯的前科。
祥和路有三大巷四小街，一共住了几十户人家，而家家户户都喜欢酿些米酒冰镇，逢年过节，大人们就围坐一起小酌几杯。
徐昱然和顾明珠的娃娃亲，也是甜米酒的缘故才定下来的。
过年期间，家里年货囤了不少，但最受小孩子欢迎的还是甜米酒。清甜中带着米香，酒里漂浮着几粒糯米，喝起来满足又幸福。
大人们怕他们喝醉，只允许他们舔一指甲缝。可小孩子馋得流口水，哪里听得进去大人的话，而这其中，数顾明珠最是嘴馋。
趁着大人们没注意，她偷偷把手指头伸在杯子里好几回，不知舔了多少个指甲缝的甜米酒。后来，她还瞒着家长去偷了未开封的酒喝，等他们发现时，她已经醉得满嘴胡话，在院子里撒丫子追着别人跑了。
年纪小的徐昱然因为跑得不快，被顾明珠扑倒在地，双手环抱，紧紧箍住，死活不肯撒手。
看着那张漂亮的小脸，她毫不犹豫地亲了下去，“吧嗒”一声，糊了他一脸口水。
“徐徐长得真好看，我最喜欢你了。”
小小的徐昱然急得满脸通红，旁边的两个妈妈见了这番情景，却是连声称好。
“我想要明珠当徐家的儿媳妇，太可爱了！”
“比起闹腾的泽灏他们，我也更喜欢昱然。”
“要不我们当亲家吧？”
“这个主意好！”
……
就这样，徐昱然被自家亲妈许配给了顾明珠。
满脸红扑扑的顾明珠打了一个酒嗝，摸了摸他粉嫩的耳垂，笑眯眯地跟他保证，“徐徐乖，姐姐以后不会欺负你的。”
“……”
那一年，顾明珠十岁，而徐昱然八岁。
4
徐昱然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是他们舔了甜米酒之后做的一场哭笑不得的梦。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酒醒之后的顾明珠见了他，仍旧不肯放手。
而他也渐渐放弃了反抗的念头，心甘情愿被她套牢，往后数十年余生，再也没有摆脱顾家小女婿的这个身份。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那天，醉酒的顾明珠大闹了一场，所有人都乐见其成，只有徐昱然闷闷不乐。
说实话，他不是不喜欢顾明珠，用父母的话来说，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十分登对。
但他非常不满意顾明珠醉醺醺的表白，认为这是小酒鬼随便抱了一个人，随便捆绑的缘分，不是真心的。
他越想越气愤，第二天一大早，便拎着顾明珠爱吃的油条和豆浆去顾家敲门了。
本来是打算哄她取消了这门亲事的，然而一不留神，又被她偷亲，占了便宜！
他恼羞成怒，“顾明珠，你不许亲我！”
她咯咯笑得欢，偏不顺他的意，“谁让你长这么漂亮，脸蛋白嫩白嫩的，就跟外公买给我吃的豆腐花一样，我看了就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这是吃货的逻辑？
顾明珠是语言上的巨人，也是行动上的小巨人，趁徐昱然没注意，又凑上去轻轻咬了一口。
徐昱然怔住了，伸手摸了摸脸颊，湿哒哒的触感，还带着甜腻的豆浆味儿。
等他反应过来，旁边的人儿正朝他得意地笑着，眼睛眯成了一弯月牙，“徐徐，你是甜的。”
他登时就红了脸，望了望她，最后把退亲的事情也忘了，像手足无措的兔子逃回森林一样，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自此，顾明珠发现了新大陆。挑逗徐昱然，看他害羞比爬树摸河、上房揭瓦，以及称霸祥和路来得更有意思。
一直以来，祥和路的小孩都以程修尧为首，但仔细想想，他们这群人的性子毛毛躁躁，上蹿下跳惹是生非，一言不合就干架。唯独徐昱然，年纪虽小，性子却最是沉稳，常常端着一副与年龄不符合的高冷范儿。
顾明珠从小就喜欢逗他玩儿，而这一次双方父母给他俩定下了亲事，她更觉有趣。这样一来，她对他的调戏就可以变得理所当然了。
一开始，徐昱然很是苦恼，惹她不起躲她不过，觉得这顾家姐姐是越发恶趣味了。
可他心里又是看不得她不开心的，哪怕不情不愿，他还是会陪着她胡闹。
几度春秋过去，当初的小小冷美人，慢慢长成了耀眼的少年模样。不仅个头窜了几窜，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也长开了，最漂亮的还是那双眼睛，瞳仁漆黑，星芒点点，似乎能把人的魂勾到里面去。
而在她的百般调戏之下，徐昱然练就了深厚的定力，从最初的一撩就害羞，到最后的泰然自若，任顾明珠再怎么逗他，他都像是免疫了一般，很少再红脸。
不过，他对顾明珠的好却是一如既往，表面虽是淡淡的，实际上却不动声色地宠着她。
顾明珠上高三时，徐昱然才刚念高一。她的晚自修比其他年级要长一个小时，但每次下课，她都会碰到徐昱然。
球场边的几盏路灯，投射了一道颀长的身影，望一眼，复习了一天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
她眼睛里像是突然点亮了星星，蹿出几缕光泽，“徐徐，你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他随手投了一个三分球，语气很淡，否认道：“我练球。”
顾明珠得意地笑，“你撒谎！明明就是担心我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嘛！”
“那我明天不打球了。”
“你这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所以恼羞成怒了？”
徐昱然翻了个白眼，留下一句“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给她，随即抓起地上的书包，抱着篮球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了。
清浅的月光下，一前一后两个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少女不依不饶的声音响起，“徐昱然，你对我动心了。”
“我没有。”
“你有！”
“没有。”
“好吧，那我再等你两年，满十八岁之后，你记得要跟我告白。”
“……”
5
如今，再次提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糗事，顾明珠不仅不肯承认，还大言不惭地颠倒黑白，“明明就是徐妈妈喜欢我，非要我当你们徐家的儿媳妇，所以才给咱俩定亲的。”
她才不要承认自己是小酒鬼和小色女，太损形象了！
徐昱然用那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看她，嫌弃道：“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既然谈及脸皮问题了，顾明珠立刻转移话题，她笑嘻嘻地把脸凑过去，指着脸颊上的酒窝说：“来，你用力亲一下就知道它有多厚了。”
她吃准了徐昱然会脸红，所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
果不其然，徐昱然的脸“唰”一下红了耳根，夹着虾肉往苦瓜里塞的动作也顿了下来。
但他只愣了一瞬，便努力稳住了心神。侧头看她时，目光澄净清澈，吐出来的话更是让顾明珠老脸一红，“你想我亲左边还是右边？”（原题:《高冷小竹马》，作者：贤儿很忙。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 <公号：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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