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王爷上了天,我却落了地。”1899年2月3日,正月二十三,在祭灶的欢歌和旗兵巡城乐曲中,一个婴儿降生在京城西城小羊圈胡同里。这已是大清朝的残灯末庙,不知自省的旗人们,还在醉生梦死。
60多年后,这位花甲之年的“人民艺术家”老舍先生倾注极大心血,写出长篇小说《正红旗下》,记述了这段以清末北京社会为背景的晚清北京旗人的风俗风情史。
在这部未完成的自传体历史小说,老舍写道:“二百多年记下的历史尘垢,使一般的旗人既忘记了自遣,也忘记了自励,我们创造了一种独具风格的生活方式:有钱的真讲究,没钱的穷讲究。生命就沉浮在有讲究的一汪死水里。”
2022年8月7日,60年过去,我和小闫、马兰、小武一起,来长安大戏院,参加北京曲剧剧种命名70周年—老舍经典剧目展演第一场《正红旗下》。
布置一新的长安大戏院大厅里,展板上介绍了北京曲剧的历史、70年来演出的剧目,在当年演出的黑白剧照中,我看到了老演员魏喜奎年轻时的扮相。
我是在今年1月4日参加一次北京曲剧团公开讲座中,第一次得知曲剧这个剧种。北京曲剧诞生于新中国成立后,是由以魏喜奎为代表的一代曲艺名家创立的新兴剧种。l952年,在老舍先生建议下,定名为北京曲剧。
北京曲剧是真正属于北京的地方剧种,它的音乐唱腔是以代表京味儿的单弦曲牌为基调,兼容抒情色彩浓厚的北方时调小曲,又吸收了北京流传的板腔体古曲唱腔,形成说唱风格较强的曲调,道白以北京话的声,韵,调为准,突出北京语言特色,具有鲜明的地域特点,表演上也以生活气息浓郁而见长,善于演绎清代和近、现代北京题材。
在讲座现场,两位青年男女演员还演唱了一段北京曲剧剧团新制作的时尚喜剧《无处不在》,演员嗓子亮、好听有趣味.
期待了8个月,终于等到了北京曲剧剧种命名70周年——老舍经典剧目展演。
北京曲剧《正红旗下》是由北京市曲剧团根据老舍先生的同名小说和李龙云的同名话剧改编而成,老舍旁白由导演顾威亲自朗读:我是一个旗人,姓舒,叫舒含予。我家隶属正红旗,祖上最有名的据说是大清王朝的开国元勋。不过,经过三百年的养尊处优,到我父亲已经混到了月晌只有三两银子的马甲......
二十三,糖瓜粘....《正红旗下》在一群小姑娘又蹦又跳登台说唱童谣中开场,性格鲜明的人物纷纷亮相,沉浸在迎接过年的喜庆气氛中。
在这个满族正红旗家中,妈妈望着襁褓中的老儿子唱到:“灶王爷升天你落了地,小脸儿多周正,肉皮多白皙”,盼望他“长大成人成事有出息。” 风雨中守护皇城的爸爸回到家看到新生儿子,希望他”顺顺当当平平安安。”“洗三婆”祝愿小婴儿“没灾没病地长成人儿。”
善良而又卑微,贫困而又心怀渴望的老舍一家人:父亲、母亲、大姐、二姐;还有昏聩无能的大舅,大姐公公和大姐夫;专横糊涂的姑母,大姐婆婆;比别人多算一步棋的福海表哥;忠厚守旧的老王掌柜;无耻的多老大;刚正的多二爷;小罗锅查老二。
特别是姑母和大姐婆婆之间的吵闹,令我想起小说《正红旗下》的开头:假若我姑母和我大姐的婆母现在还活着,我相信她们还会时常争辩:到底在我降生的那一晚上,我的母亲是因生我而昏迷过去了呢,还是她受了煤气。
在北京的各色风俗风情中,旗人们办洗三,闹新年,庆满月,过端午,养鸽子,听评书,要帐,送礼,票戏,巡城......
筹办小孩“洗三”的喜庆氛围,依然难掩捉襟见肘的生活困苦和一众亲戚的闲散劲儿。就在他们忙忙碌碌自得其乐时,大难降临。
"正红旗飞展飞动....."旗人们依旧浑浑噩噩,把战争当作儿戏一般。八国联军攻占了北京城。大舅,大姐公公做了俘虏。
在八国联军的野蛮攻击中,城门已破,为火炮所伤的老舍父亲也已奄奄一息,将外面的枪炮声误认为是放鞭炮、下饺子。他解下腰牌让人转交给自己的老儿子,让他记住父辈曾经血战过。
伴随老舍父亲牺牲的还有舞台上本已残破的青花盘再次崩裂。凄清的丧歌响起来了,这是哀送民族英雄们的丧礼进行曲,也是为腐朽的大清朝出殡的一曲挽歌。
《正红旗下》采用散点式、人物群像式的结构方法,展现了晚晴北京八旗子弟的生活状态和心理状态,以百姓的家长里短、小人物的酸甜苦辣,呈现出一幅波澜壮阔的老北京民俗画卷。
大幕落下,纱幕上老舍依然伏案执笔……
《正红旗下》运用了大量歌队串场,既凸显了剧种本身在歌舞演故事方面的优势,又很好地营造了喜庆欢快的戏剧氛围。充分显示了曲剧音乐的北京地方特色。
北京曲剧的台词和唱词通俗易懂,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比喻:“瓜子不饱是心意”,北京人特有的幽默、乐观性格特征跃然舞台。
老舍经典剧目展演曲剧还要上演好几出戏呢,我们几个非专业戏迷将继续追剧。
阅读多一点
正红旗,又作“整红旗”,是清代八旗之一。正红旗是下五旗,是下五旗的首位。满洲八旗依次是: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正红旗、镶红旗、镶白旗、正蓝旗、镶蓝旗。
正红旗分为满洲、蒙古、汉军三部分,由诸王,贝勒和贝子分统。至清末,是八旗中人口最少的一个旗,规模为下辖74个整佐领,兵丁2.3万,男女老少总人口约11.5万人,著名作家老舍先生原隶正红旗;清乾隆年间的大贪官和珅也是正红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