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詹妮弗·康纳利三十多年前的老电影才知道,早在娜塔莉·波特曼之前,美得不可方物的黑天鹅已经出现过了。

无任何色调真实才是永远的美(不完美的棉麻感美人)(1)

康纳利的黑天鹅是邪美的,脱去了娇憨的少女气质,眼里闪着欲念。扑棱起来的臂膀健硕有力,晃眼以为天鹅在湖中央呼扇翅膀,哥特暗黑属性释尽。

她“坏”得太美。于是疯狂安利给女朋友,她以为古早时期的康纳利被“美”迫害,只能接些“花瓶”角色,原来实力也早就持证上岗。

可以理解这误读,毕竟《美国往事》里那个毛茸茸的少女,成就了康纳利最经典的银幕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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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年经典的银幕少女,有好些绒毛质感的女孩。

16岁出道的朱莉·德尔佩,直到《爱在》第一部,还能见着没褪却的毛绒感。

还有《赎罪》里头一度让人发恨的任性少女西莎尔·罗南,阳光下发光的样子才让她扳回些许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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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感美”一直是我认同的审美标准。觉着一个人呈现何种面貌、气质,何种美,都由质感决定。

而绒毛感恰好匹配我们对少女的所有期待:温暖的、轻柔的、稚弱的、尚未被定义的。

年轻时候的康纳利就泛着绒毛感的美,你甚至可以在阳光的影射下,看见她奶白肌肤上若隐若现的胚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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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花瓶之美”太深入人心,以至于大众根本忽略了她的质感一说。自然也很难看见,随着质感蜕变,她早已有了截然不同的美。

看过康纳利21岁时,一段6分钟的短采访。寥寥几个问题,主持人问得颇不走心,似乎只要康纳利人在镜头前就够了。至于她说什么话,并不重要。

有时觉得早期的康纳利是更现代的“梦露”,明明有丰实的才气可以挖掘,人们却只在意她的美丽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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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里聊到了造就经典的《美国往事》。我总能在她的神情里,捕捉到缄口的无奈:少女黛博拉的定调太扎实了,她几乎很难尝试“漂亮脸蛋”以外的角色。

出道9年拍了7部电影,康纳利却对空壳角色一概没有信心。她显然有自己指意的追求,可人们没有意愿了解她的自我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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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中断演艺事业,跑到常春藤高校读文学、学戏剧,这决定其实早年受访时就能窥见端倪。

她的每一个选择和决定,都是质变的线索。

当学成后回归影视圈,康纳利的绒毛感已经完全褪落。最明显的印记,便是越发硬朗的脸部线条取代了原本丰腴的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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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变得更自由洒脱,不走老戏路,接自愿的剧本。看她31岁时出演的《美丽心灵》,气质全然不同,丝毫找不到少女时期的踪影。

气质和面貌的变化,几乎可以反向证明,康纳利的内心质地变得更厚实,目的地也更明确了。

美人身上看见质感变化,是太值得庆幸的事情。市场处心积虑地塑造套娃审美,任由贫瘠和单薄的美晋升主流。质感美才是自我意识存在的佐证。

不久前,看见刚过50岁的康纳利拍了组杂志图,又是不一样的韵味。比起30岁的坚实,更多了分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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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鼻翼和嘴角均漾起了涟漪,眼窝深陷了几毫厘,肌肤也有时间抚过脸的陈迹,但康纳利知性优雅的高光不减。

我老是好奇,被公认是“世界最美丽”的女性,“老”会不会成为包袱?

显然是多虑了。她比想象中更能接受皱褶、粗糙。有趣的是,看能用实力说话的女明星聊衰老,都是不惧的姿态。她们喜欢自己的皱纹,那是成熟和能力的肯定与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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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亚方舟创世之旅》

也有人酸言酸语:长成康纳利这样,谁怕老?我想大可不必混淆方向,对老的接受度和美丽无关。

在我看来,对自我更高的包容度,是内心更坚韧、更麻利的显化,也是一个人质感的映射。

如果用物比拟康纳利老去后的质感,我觉得是“棉麻”。美得会发光的毛茸茸的少女,长成了棉麻质地的时光美人:越旧越有韵味。

回头想想,我喜爱的女人们,几乎是带着棉麻质地的:素简,不奢躁,温和不争,但其实底子里有野性的。而且这些年,不少人爱用棉麻的物,穿棉麻衣服,要是从时尚角度看这趋势,还挺有社会学意义的。

是现代人的期冀吧,想要回归原始、简单的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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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garet Howell的世界就完全是棉麻的质感宇宙。她的面貌、设计、居所、处世态度都由着这一气呵成。

她本人一头蓬松的银发,各式简洁的镜框轮番戴,穿自己设计的毛衣、衬衫、长裤,和棉麻一样有着朴素的骄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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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特酷的是,Margaret Howell当年设计男装,只是为了给自己穿。人的质感也落在喜好里,她喜欢足够宽阔、持久的面料,更愿意买能长期相处的物品。

她疏离时尚圈的奢躁和快餐消费,过着棉麻式——平和觉知的生活。

你也很难在她的设计里,看见取悦消费者的痕迹。她自己说了,不喜欢看起来太完美的感觉。无怪乎有人探访她的居所时,屋里各角落都摆着从跳蚤市场淘回来的旧物。

瑕疵不可怕,换个鉴赏角度,那是另一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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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garet Howell家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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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garet Howell在萨福克的家

有型格的设计师讲过太多,但说到有棉麻质感的,还想到一位小众的Li Lam。

她在西贡开着自己的店,一听就很棉麻的城市——汗涔涔的热带市井、穿着棉麻连衣裙的法国少女。

Li Lam的五官属于云淡风轻那一挂,高颧骨,流畅分明的下颚线,扁圆形的鼻头,没有讨好性,但寡淡有骨。看她受访时写的信件,说在节奏无休止的香港停留时,仍能找到某种安宁。

要说她的棉麻感,大概就是这,和物质时代对抗的美学,但又是包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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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师多少都有独特型格,但想在群光闪耀的圈子里捞一位洗尽铅华的人,真不算易事。康纳利算一个,还想说说于佩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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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佩尔的韵味也是靠时间酿出来的,和阿佳妮、苏菲·玛索两朵“法兰西玫瑰”相比,于佩尔年轻时不算出众。

她最像棉麻的地方,我觉着是边界感和亲和力在她这并存,却不冲突。

比起明星,用演员形容她要合适得多。她刻意且自觉地和浮华的圈子保持距离。之前看她的纪录片,对她一段自述印象深刻——在戛纳电影节接连不断的镜头下“漂浮”,于佩尔想到了契诃夫写在《海鸥》里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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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么地嫉妒你们,人们的命运竟如此不同。一些人过着枯燥浮华的生活,一成不变,而有些人,就像你,注定要活得精彩,活得灿烂而充满意义。之后,有人回答:这些恭维与称赞是种诡计,如同向病人撒谎。”

浮华而不具内核的生活,是乏味的。她宁可在全是书的屋子里,读很多书获得平静。

前几年她和贾樟柯有一次对谈,看过整理出来的文稿,比起被问及八卦的无可奉告,好好谈论电影、社会角色时,于佩尔阿姨也没那么生人勿近。

场后有记者提及她和报道中的形象不太一样,她打趣回应:记者不能尽信读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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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现下的美,被置于一个太轻巧的地位。人们用高挑瘦削的身材、完美无缺的肌肤解构它,谈论它。殊不知,美的底蕴,才更值得鉴赏、深挖。

而这过程,恰好也帮助你找到自己希望酿成的质感。那才是让美得以生根的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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