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丞相府摸爬滚打,靠着与皇后娘娘相似的面貌熬到进深宫。我深陷黑暗,淡漠地将无数人拉入其中。
那年我故作单纯,玉兰树下扬着笑。
「你知道玉兰花的花语吗?」
「是最纯洁真挚的爱。」
皇上将我视作替身,又一步步爱上我。
再后来,他问我愿不愿意做他唯一的妻?
我冷漠地吻上他,告诉他那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是臣妾杀害了陛下最爱的女人。」
他只是静静地抚去我眼角的泪。
「我知道。」
我忘不了心脏再次剧烈跳动的感受,他的模样刻在我心。
「阿梅,你与朕已故的妻子很像。」
「阿梅,你怕不怕我?」
「阿梅,你一点也不脏,是我玷污了你。」
「阿梅,你试着爱下我吧。」
……
我一生作孽,也只配束缚在这深宫之中。
1
进宫那年,我十四岁。
我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丫鬟,皇后娘娘是丞相府的嫡女。而我是丞相府的……私生女。
皇后娘娘在闺阁之女时便名满京城,她是出了名的才女,温柔和顺。可每在府中之时,她便会将一肚子的怨气撒在我身上,我的脸上总是脏兮兮的,身上全是被掐的紫红的印子。
她骂我不过是没了娘的野种。
我顺着她装傻,天天哄着她夸她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好小姐。
直到她与当今太子一见钟情。
老皇帝没多久就驾崩了。
太子登基时不过二十有余,正是翩翩少年郎。
他封了小姐皇后之位,我作为她的贴身丫鬟,必然是跟进宫了。
她信不过别人,她觉得我是个傻丫头造不成威胁。
不过我们面貌相似,我的亲娘来自青楼楚馆。
我承传了亲娘的娇媚,眉眼更张扬几分,只是少了皇后娘娘的淡妆浓抹。我素着一张脸确实是黯淡几分。
每每皇上来时,她便把我支开,把我推到小厨房去做粗活。
原因嘛,必然是我做的吃食尚好。
她只当我是傻丫头,却未想过她自己会因我深陷泥潭。
我夜里听着她与皇上的嬉戏,我悄悄扯了扯旁边陪嫁丫鬟的衣角,语气落寞:「姐姐我怕。」荟荟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安慰。
她比我大上几岁,从小看着我长大。她性格柔软,总会在我被欺负时护住我,她是我身边唯一的知心人,我也默默地在她面前维持着被欺负的小白兔形象。
早膳是我亲手做的,皇后娘娘信不过他人。
「大早上就做焖鹅肉,真是生怕本宫长不胖!」
皇后娘娘嘲讽道,却也一筷子接着一筷子挑着吃。
我淡笑着,动手剥鸡蛋。
「娘娘,这都是御膳房何姑姑告诉我的。」
「鹅肉补阴益气,暖胃开津。」
皇后娘娘抬眼朝我笑了笑:「你就懂事!」
我傻乎乎也笑出来,将剥好的鸡蛋喂了上去。
我察觉到荟荟冷眼看着这一幕,我不由心松,看来姐姐选择站在我身旁了。
进宫两年,我讨了好多方子给皇后娘娘做吃食配上水果,无人知晓这些都大伤元气。
后来皇后娘娘怀孕了,她疑心更甚。
她都身子大不如前,却与皇上感情依旧。
这中间少不了我的功劳。
每每他们吵架,我便通过荟荟姐姐来传话,教娘娘哄皇上的小技巧。我定然不会去抢这功劳,我的人设便是没脑子的傻丫头。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温柔贤淑,体贴入微。
我要让皇上宠她爱她。
让娘娘在他心中变得独一无二,成为他心里的白月光。
事情败漏那天,我正陪着皇后娘娘在御花园品茶,吃着我让小厨房准备的凉西瓜。
在这之前,我们刚吃完午膳——卤羊肉。
她毫无预兆地晕了过去。
我吓得搂住娘娘大喊着来人。
匆匆忙忙中,没人看见我偷偷勾起的嘴角。
我在寝殿不远处看见皇上急忙赶来的背影,不由地笑出来了,快到了。时间快到了。
「阿梅,小孩子的游戏适可而止。」
荟荟目光幽深,语气淡然。
我愣了愣,转身看向她。我抿了抿唇,湿漉漉眸子望着她,半晌颤着嗓子缓缓开口:「姐姐,我也想要被爱。我不想被骂下贱胚子了。」她怔愣犹豫良久,只是轻叹了口气便走了。
皇后娘娘元气大伤,太医查出是吃食的缘故。
当时寝殿里皇上不在。
荟荟闻言,淡漠开口:「娘娘,你晕的这几日,御膳房何姑姑多来探望。」
话头有意无意被挑走,我想笑的欲望更甚。
皇后娘娘冷笑。
屋内大家都似乎心知肚明是何姑姑所为,我却要做无知模样。
只是我面上只能担忧神色,伸手狠狠拧了把身上的肉,无声落了泪,语气悲伤:「娘娘,何姑姑晨时给我递了银钱,让我照顾好您。看来何姑姑是真担忧您啊。」
皇后娘娘给我一记冷眼,怒骂:「蠢才!」
「她那是做贼心虚,你是我的丫鬟用她嘱咐?」
「你的食谱便是那贱婢给定的,看来是早就想算计本宫了。」
「真是好手段啊!」
确实是好手段。
但也便宜了何姑姑成了我杰作的主谋。
「你这个小贱人,别人说甚你便信甚?」
听着她的骂声,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啼哭。
2
皇后娘娘一脸虚弱骂着,气得咳出了血。
荟荟站在一旁垂下眼眸,淡声:「娘娘,莫要因旁人气坏了身子。」何姑姑没有理由地被处置了,被扔在了畜生窝里当了饲料。
皇后娘娘的身子大不如前,我更加悉心照料。
在小主侍寝后,荟荟会端去避子汤。我总会跟在她后面低着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们总说皇后娘娘身边有个傻姑娘,总喜欢来拿我取乐。
那些小宫女总会在无意间透露些各个小主的私事儿,我便会添油加醋地告诉皇后娘娘,每每看见她气得整张脸都煞白的模样我都恨不得笑出声来。
银针测不准鸡蛋上的毒,那便是我出手的大好时机。我将指甲表面抹了一层,又在手心涂了厚厚一层。
这砒霜是我上次出宫采买特地找人要来的,浓度极高专门提炼。
那是寒冬之时,娘娘午膳时我只将在指甲表面以及指甲缝里砒霜再细细抹在了鸡蛋上。
伺候完她午睡,我便站在门外开起小差。
皇后娘娘殿中伺候的人并不算多,她喜静更怕别人看见她任性模样,只好留我们几个贴身之人在殿内伺候。
我招呼刚刚同我一起做饭的小宫女过来,给她炫耀我新得的手霜。
「你看!娘娘新赏我的,我的手嫩不嫩?」
我转头又看向荟荟,笑盈盈道:「姐姐来点!」
语闭,我将小罐子里的手霜挤在她的手上。再又给自己挤了一层,和自己手心上厚厚砒霜混合在一块。
「我挤多了,你要不要?」
我看向小宫女,烟翠被这手霜香味吸引住,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笑着将自己手上的手霜蹭给了她,转而又一脸傲娇开口道:「那烟翠你便在这替我站会儿,权当我的手霜之恩!」
我说着便跑了,将自己的手洗了个干干净净又抹上一层手霜掩盖。
只是不过半个时辰,皇后娘娘便腹痛不止。
我被派去请太医的路上走得慢慢悠悠拖延时间。
太医到时,皇后娘娘已是满脸虚汗,苍白的脸上透露着无力。
折腾了一个下午已是半夜,皇后娘娘那副残破的身子早就经不住折腾,砒霜不过是加快了早逝的时间罢了,她能撑到现在我到是有了几分敬畏之心。
皇上也跟着忙忙碌碌折腾半天,我在暗处看着他一脸颓废模样只是轻笑。
太医查出了皇后娘娘所食砒霜,皇上大怒,将我们殿中的宫女丫鬟关在殿内一同审问。
殿内很暗,我看不清皇上的脸,他也看不清我们。
倒是有些可惜,看来还得另找时间偶遇。
同我一般冷静的大概只有荟荟了,她不明白我到底在筹谋什么,但她还是静静地握着我的手,尽管那感觉依然寒冷,依然暖不到我的心。嬷嬷查到我们睡觉的配房中,烟翠私藏了砒霜。我忍着笑,那是我清洗砒霜时偷放的。
烟翠吓得大惊失色,猛然跪在地上。
「奴婢冤枉!皇上奴婢不敢啊!」
「上次皇上来时,你便想着法子勾引,莫不是早就心生怨妒吧?」
我低着头在人群中,没人听出是我的声音。
荟荟愣了愣,侧头看我。
没错。上次皇上来看望皇后娘娘,烟翠便铆足了劲出现在皇上跟前,皇后娘娘当时面上不显,皇上走后便赏了她板子,让她在宫中出尽了「风头」。
多么好的人选。
殿中一片哗然。
「宫中的掌事宫女是谁?」嬷嬷开口。
荟荟站了出来,跪在地上行礼。
嬷嬷踹了一脚烟翠,冷笑出声:「你是你们娘娘的贴心人,你怎么看?」荟荟起身,语气波澜不惊:「烟翠最后确实是在午膳时伺候,愿嬷嬷废些时间在她手上检查检查。」
嬷嬷没吱声。
只是一旁的侍卫扯起烟翠的手摊在地上,命太医上前。烟翠手上出了一层汗,银针覆上的瞬间有些泛黑。
殿中一片寂静,似是有阵阵冷风袭来,吹过心头慌得很。
无意间我便与发了疯的烟翠对上视线,她睁大眼睛咯咯笑出声来。
「手霜……是手霜……」
她笑得吓人,整张脸狰狞不已,两只手被人踩在脚下,衣服凌乱。她猛然挣开束缚,嘴里嘟囔着,一头撞上柱子上。
怎么会是手霜呢?我与姐姐都没事。
我轻轻勾了勾嘴角,眼神戏谑看向荟荟,她也早就不是当年温柔的大姐姐。
姐姐明白了。
明白我的筹谋了吧?
但我的计谋也远不于此。
3
烟翠似乎是死了,尸体被硬生生扯着头发拖走了。
我不禁叹息,如此轻松的死法,也是个机灵的人。
坐在厅前的皇上依然没有动作,只是时不时焦急的看向寝殿内。
可是再怎么深情,不也依然沉迷在京城各个美色之中?
皇后娘娘挺过来了。
只是孩子没有保住,身子也不再堪用。
皇上疼惜她,尽管皇后娘娘夜夜咳痛不止,不能侍寝也依然留在殿中陪伴着他。
我也好久没在皇后娘娘面前晃悠了,毕竟娘娘对我这张脸还是有些避讳的。
要问为什么皇上从未听说过我?我定会好好嘲笑你。
天子圣上哪有有时间听管我一介贱奴?
在我去嫔妃的宫中时,那群没胆识的女人也无人敢打皇后的主意去使坏,那可是丞相府嫡女,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女,皇上的倾心之人。
快晚膳时,我端着一盆热水便闯了进去。
大抵是这几日爱情的滋润,皇后娘娘也没骂我,只是问我有何事?
「娘娘,这是奴婢特地去御药房求来的药包!」
皇后娘娘诧异。
我却不再解释,只是将药包扔热水里,再小心翼翼将娘娘的脚拉了下,泡了进去。
皇后娘娘愣了愣,随后舒服的的绽开来这几日因病痛蹙着的眉。
许久我跪在地上抬起她的脚放在我腿上缓缓擦拭,但我犹犹豫豫的时不时抬头看皇后娘娘,她也似乎察觉到了,不大爽利地看着我,示意我快说。
我扭捏着,一脸委屈道:「西域使臣派来了个舞女,皇上便收进了后宫。皇上下了朝便与那小主在厮混。」
皇后娘娘沉默半晌,只是冷笑。
她一脚将我踹倒,那盆热水也随着她的动作喷洒出来糊了我一脸。
她气得整张脸又青又紫,我急忙上前去安抚她。
「娘娘,注重凤体啊。」
她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极其响亮。
「你个小贱人也配叫本宫冷静?」
我红着一双眼睛倒在地上不敢动,荟荟进来时便是看见我一副欲哭不哭,满身水渍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我睫毛颤动不吱声,忍着哭噎。
「娘娘,此时正是殿中忙碌之时,外面闲人整盛。」
荟荟开口,她要告诉皇后娘娘小心有有心人听到拿去做文章。
皇后娘娘不大耐烦地叫我站起来,我才急急忙忙直起身子站在一侧。我看见她似乎气的不轻,咳嗽声就没停过。她一副虚弱模样也是娇滴滴,谁看了不疼惜两分。
荟荟转身关上门,淡声禀报。
「娘娘,皇上今晚翻了洛贵人的牌子。」
皇后娘娘皱眉:「西域新来的女人?」
她整张脸苍白着,一脸怨气,老气几分。
「娘娘,要不要我去打听打听?」我主动建议道。
皇后娘娘思考片刻便点了点头,我便行了个礼主动离去。
能有什么好打听的?
自古西域美人能歌善舞,身姿曼妙,娇柔不失豪爽。
我不过是看看她与皇上温存暧昧情景,再学给娘娘看罢了。
对于这种善妒还身子差的女人来说,不过就是煎熬。
一身湿漉漉,我眼神里闪过阴沉,最后我只是忍下来换下了衣服。
到了金紡宫,我早就打听到皇上醉倒在桌前睡了过去。
毕竟皇后不堪用,皇上也是辛苦几夜。
我故意探着脑袋往里面看,厅前早就没人了,我小心翼翼走上前去拾起桌上的点心往嘴里塞。「谁在那?」
女声传来,我故作心虚地跪在地上没敢跑。
我看见洛贵人一身青衣,腰部裸空若隐若现。她不同京城里女子一般全身裹住,纤细的腰露出更加显得诱人。
我收回眼神,一如既往地委屈开口:「听闻贵人来自西域,奴婢……想尝尝贵人那边的吃食。」洛贵人身旁没有丫鬟,她噗的笑出声来,她说我真是好一个傻丫头。她手里拿着个小盒子,她给我递了过来。
「给你吃,陪我去湖前坐坐吧。」
我惊喜地点了点头,随着她去了。
她得知我是皇后身边的人也没什么表示。
我便吓她:「贵人,你今日被封,未去娘娘宫中请安,明日怕是会被欺负。」
她挑了挑眉:「早就听闻她久病缠身,还能欺负我?」我捂住她的嘴,看了看四周无人才缓缓松开。
「贵人,有些话不能说想想就好了。总归是皇上的妻,若是起了冲突怕是没人能帮您。」
洛贵人小女生心气高,便反驳:「那便看吧,明日谁欺负谁还未必。」我笑了笑,继续道:「那贵人小心点噢,我们娘娘没什么在乎的东西。在乎的大概只有皇上了。」
聪明的小姑娘也该懂了。
皇后娘娘在乎皇上。
唯一能扯起她欲望的大概只有宠爱了。
湖面一片平静,朦胧遮住了月亮,暗沉下压。我却莫名感受到了心脏的跳动。
多久没有这样同人坐着一起聊天了,只是内容不再是豆蔻年纪的欢声笑语,反而句句不离利益心机。
林中沾满水影的树木在月光的照耀下分外静谧,鸟儿在何处鸣叫,孤寂感涌上心头,我在等。4
「喂!给你个机会跟了本贵人如何?」
闻言我愣了愣,只是见她没等我回答便早已离去。
第二日,洛贵人卯时被皇上陪着,到了皇后娘娘殿中请安。
荟荟同我心照不宣。
她靠近皇后娘娘小声说了些什么,皇后娘娘便微微变了脸色,时不时揉着太阳穴伴着咳嗽声。皇后娘娘似乎不大忌惮于我,挥挥手将我招进屋里给她揉脑袋。
皇后无视皇上对她的寒嘘问暖。
她一副被娇纵惯的样子,我只觉得这如同蠢货。
我默默靠近她的耳畔,轻声开口:「娘娘,莫要让洛贵人分了恩宠才是。」
她展开皱着眉头,一副柔弱模样为洛贵人赐了茶。
我抬了抬眼,发觉皇上脸色缓和几分。
我察觉到炽热视线,与洛贵人对上目光。
她似笑非笑,端着茶杯晃了晃,朝我点了点头。
我顿了顿,回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这是在感谢我让娘娘赐的茶?
洛贵人微微抿了抿茶杯,又将茶杯怼在了皇上嘴边,丝毫不惧怕。
「皇上,皇后娘娘赐的茶果真淳甜!」
皇上收回在皇后娘娘身上的视线,回过神沉默一下,顺着她喝了口茶,语气淡漠:「你真真是被宠坏了,没规矩。」
皇后娘娘的手紧握着手绢,指尖都被自己掐得发白。
她的眼泪含在眸中,欲落不落,我心里莫名愉快。
皇上一副冷漠样子,怕是只忌惮于两国利益冲突。
皇后娘娘倒是愚蠢至极,看不出皇上对她的一片赤心。
那晚皇上翻了皇后娘娘的牌子。
我站在问外偷偷留了个缝,听着他们的私房话。
「朕自然是只倾心于你一人。」
「收了洛贵人只是为了边疆失地。」
「朝廷如此,将至战争之时。」
「媚媚等等朕可好?」
接着是皇后娘娘和皇上的温言细语……
6
我收回思绪,怕是明日又得请太医了。
在我与荟荟一言一语的哄骗下,皇后娘娘和皇上说自己身子已经好了,怕自己不能伺候他最后两人离了心。
不过,就这副破身子还想有孩子倒是可笑。
……
不过半载,明齐与西域派来的兵一同开征失地。
为了同心,皇上夜夜宿在洛贵人宫中。
皇后娘娘忧思之心比比皆知却无人敢跑到皇帝跟前诉说,作为皇后没有贤德之名是会被批判的。
我看着她日渐消瘦枯黄的脸庞只觉得自己等到了。
后宫中她未学到任何心机,除了偷着生闷气便是满嘴胡言,统管后宫出谋划策都是我和荟荟给她支招。
我从未见过如此没有脑子的女人,除了大家闺秀吟诗作赋的做派,便是妾室哄男人的做法。一时宠爱却无望一世恩爱。
一个失去容颜又善妒愚蠢的女人留不住男人的心。
今日我照旧在她耳旁有意无意吐槽皇上与洛贵人的恩爱模样,看着她一副恹恹为伊模样却强撑着让我讲。
她忽的咳出了血,我细细为她擦拭干净。
还不等我开口哄她她便顺了我的意:「本宫这次咳出的血倒是比上次少了。」
我微微怜惜开口:「娘娘……看开点也是好的。」
后几日皇上准备亲征,备好东西后,来了皇后娘娘宫中。
我特地唤了新来的小宫女,她家境不错,我骗她说娘娘睡了派她去婉拒皇上,她一副跃跃欲试模样,眼里闪过光。
我看在眼里,果真家世好心气高,又是一个心比天高的丫头。
我看着皇上落寞离开。
我问小宫女她如何答的,她眼神躲闪,只说娘娘近几日身子不适早早歇下来。
我眼里闪过狠色,沉声让人把那小丫头绑了起来在柴房里命几个敬事房发送下来不怕事的姑姑割了她的舌头。
我进了殿中,皇后娘娘虚弱不堪的正撑着脑袋看书。
我跪下来行礼,她撇了我一眼问我有何事。
「娘娘,皇上刚刚来了。」
皇后娘娘愣了愣,猛然把书合上,还未扬起的嘴角便被我的下一句话而僵住。
「有个新来的宫女,擅作主张上前去娘娘早已歇下。皇上……已经走了。」
她将桌上茶杯朝着我的脑袋扔来,我未来得及躲闪只觉得一阵头晕。「贱丫头!你干嘛去了!」「把她给我带进来!」
我的额头被砸出血,强忍着难受继续道:「娘娘,那宫女奴婢擅自惩罚了。」
「本宫叫你把她拖进来,你聋吗?!」
我不再说话,只是叫人把那丫头拉了进去。
她双手双脚被捆住,嘴也被堵住。
这是皇后娘娘要求的,每次罚人打板子怕奴才声音太大,毁了自己柔和贤德之名,特地让荟荟支的招。
我擦了擦头上渗出的血,我狠狠摇了摇头保持清醒。我主动走上前去把小宫女嘴里的破布扯了出来,破布上浸满了血迹,吓得皇后娘娘软了身子,我走上前来去扶着她。
小宫女身上的绳子我特地没系紧,她看着我的眼神凶狠含着恨,她忽的挣脱绳子朝我们跌跌撞撞奔来。
皇后娘娘大喊着命人拉开她,她上前来想要掐我的脖子,却被其他人给甩到一旁的柱子上。我冷眼看着皇后娘娘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
我专门割了宫女舌头。
专门放松了宫女绳子。
专门站在皇后娘娘跟前儿。
众人还匆忙间,无人注意到我悄然靠近皇后娘娘。
我靠近她的耳朵,将自己的冷气渡给她,嘲讽开口:「娘娘,她满嘴是血的模样看着眼熟吗?」5
皇后娘娘怔愣在原地,张了张嘴颤抖着。
她正要转头看向我,却又毫无预兆地晕了过去。
荟荟回到宫中时,静禧宫静悄悄的。
我坐在殿中细细为昏睡中的皇后娘娘拭去额头冷汗。
荟荟进来为我关上殿门,她皱眉问道:「你就不怕败露?」
「我已去请了太医。」
「太医说皇后娘娘忧思过度,旧疾缠身,只能吊着参汤续命。」
我顿了顿,又道:「我也令人去找了太后。」
「只是太后早已皇上多年不和,怎么会管他的心上人呢?」
我嘴角噙着笑,只是屋内没有点灯,无人看清。
「姐姐,不会有人怀疑我。我已经把那宫女的舌头割了。她既吓到皇后娘娘,必然活不过今夜。」
她沉默良久,还是妥协道:「事已至此,我又怎能拦你?」
她同往常一般,站在门外看守着。
……
我静静我注视着皇后娘娘,眼神炽热或冰冷。
她从梦中惊醒时,正是半夜。
我轻轻靠在床头,为她用扇子扇着风。
「好姐姐,好多年我没这样叫过你了。」
我一改往日的乖巧,声音染上女孩子家的娇意。
只是在这场景下衬得格外渗人。
皇后娘娘本就发着高烧脸色煞白,忽的连直起身子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了。
我轻轻扶起她靠在我的肩上,开始回忆往昔。
「姐姐,你和父亲从来不承认我的存在。我从小就喜欢跟在你身后,我想你帮帮我阿娘。」随即我笑了笑,用浸满水的手帕擦了擦她干涩的唇,看着她惶恐的模样,只觉得兴奋。
「可是父亲不管阿娘,你也只喜欢看我难过。你把阿娘关在地窖,割下舌头,用它给我炖成汤。你亲手为我喝掉的,你还记得吗?你问我『好喝吗?』我朝你笑着说『姐姐喂的我都爱。』我以为你是真将我看作妹妹,带我体会温情。直到姐姐拉着我去地窖。让我看到阿娘像狗一般跪在地上。她浑身又臭又脏,满脸的血迹。你骂我们都是下贱胚子,恶心至极。你告诉我吃的是阿娘的舌头,你问我开不开心?」我说着,不禁流下眼水。
阿娘,人活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体会冷暖,爱恨情仇,锦衣玉帛还是困在深宫之中草草一?
我曾自卑于父亲的冷眼,渴望过姐姐的疼爱,也希望过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可现在我只想要我的阿娘。
在我高烧时用身躯为我驱散寒冷的阿娘。
冬日为我没日没夜织着棉衣的阿娘。
永远愿意信任我肯定我的阿娘。
我搂着皇后娘娘的动作更加轻柔,不顾自己满脸的泪水,轻轻靠近她的耳畔,反问道:「姐姐,你还记得我阿娘吗?」
她身上黏腻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有些厌恶地侧了侧头。
我也曾欺骗过自己苟活一世罢了,可我闭眼时便是阿娘的身影,我心如刀割。
看着这位所谓的姐姐将我踩在脚底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我第一次觉得不甘。
我装傻充愣地继续陪在她身边,将她的性格哄得天不怕地不怕,等着她在出事时,我再横插一脚。直到她与当今圣上相遇,我改变了主意。玉兰树下的少年少女,青涩又热烈。
他们偷着相爱了,他们一帝一后如此相配。
……
我猛然拽起她的头发,隔着帕子将她的脑袋砸向床头的木板子上,我听见她痛苦的闷哼出来,扯着沙哑的嗓子向我求饶,她哀嚎着求救着。我轻笑声,我挨打惯了自知轻重。
就这点力道顶多疼个一时半会,连淤青都不会留下,果真是丞相府家的大小姐,明齐的皇后,被家里被皇上宠的受不得一丁点累。
我不急不慢地抓起她的枕头,丝毫不着急。
我将枕头覆在她的脸上,看着她拼死抵抗,仿佛被围困的野兽在做垂死挣扎。
我是干粗活的丫鬟,她是体弱病娇的小姐,力不敌我。
我狠狠摁下去,直到她咽了气。
我松开枕头,看着她的眼角留下来的泪,再为她拭去。
最后一次了。
姐姐,最后一次为你擦泪了。
我的心中虚无缥缈的复杂情绪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
后宫之中,皇后专宠,众多嫔妃早已将她树与为敌。
作为皇后娘娘的身边人,她不在了,谁又能护我周全?
进了这深宫是出不去的。
除了陪葬便是被他人取乐而死。
我一早便知,况且我的仇还未报清。
抗衡季家,丞相府要用更大的势力。
我早就想好了出路。
皇后娘娘薨了。
这个消息传出时,是太后出来主持的大局。
而静禧宫的宫女走的走,死的死。
我当天便拉着荟荟,投在洛贵人怀抱之中。
洛贵人坐在软榻上正玩弄着新得来的匕首。
她抬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我,语气戏谑:
「突然觉得你与那死了的女人长得挺像。」
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你比她看起来讨喜多了。」
闻言,荟荟拉着我的手紧握几分。
洛贵人将匕首递给我,问我漂不漂亮?
我展露本性,丝毫不畏惧地走上前去细细品味。
银白色的刀刃在光照下异常锋利,匕首短小易藏又不失锋芒。刀柄处镶嵌着块小巧的钻,格外扎眼。我愣了愣,轻轻抚了上去。
洛贵人将我的动作看在眼里,她豪爽地笑了笑,将匕首送给了我。我成了她贴身侍女。
那天夜里,洛贵人问我今年多大了。
我乖乖作答:「十六。」
她似乎有些惆怅,侧过头看着站在床前的我。
我知道站在月光前照耀下来的光落在我身上,会显得我原本精明的双眸柔和几分,看起来更加人畜无害。
最后她果真看着我笑了出来,说我果真可爱。
「可是我十六那年还在饮酒作乐,畅游酒楼呢。」
她语气闷闷的。
我笑着回应:「奴婢活这么大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觉得宫里能活着就很好了。」
我一生作孽,也只配束缚在这深宫之中。
「小丫头你这种人最配陪在皇上身边。」
夜里,在我昏昏欲睡之时,洛贵人突然道。
我愣了愣,没能理解她的意思。
不过很快,她便给了我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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