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虽然因为多嘴多舌受了宫刑,不过在此之前他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叫司马英,最奇的是司马英生的儿子杨恽,居然不吸取教训,竟也和他的外公一样祸从口出,最后竟然死于一条成语“一丘之貉”上,令人嘘唏,甚至于啼笑皆非。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查实这也和英主汉宣帝有关,虽然这是一个贬义词,英明的汉宣帝在里面也扮演了一个比较尴尬的角色,人生本来就有点儿无奈。
一丘之貉:一个土山里的貉。比喻彼此同是丑类,没有什么差别。
《汉书·杨恽传》:“若秦时但任小臣,诛杀忠良,竟以灭亡,令亲任大臣,即至今耳,古与今如一丘之貉。”
故事一:
汉朝时有一个名人叫杨恽,他的父亲是汉昭帝时的丞相杨敞,母亲是人史学家司马迁的 女儿。他自幼便受到良好的教养,未成年时就成了当朝的名人。汉宣帝时大将霍光谋反,杨 惮最先向宣帝报告。 事后被封平通侯,当时在朝庭中做郎官的人,贿赂之风极炽,有钱的人可用钱行贿,经 常在外玩乐;无钱行贿的人,甚至一年中也没有一天休息。杨恽作中山郎后,便把这些弊病 全部革除,满朝官员都称赞他的廉洁。 但他因少年得志,又有功劳,便产生了骄傲自满,结果与太仆长荣(长荣是宣帝旧友, 最得信任)发生意见。 有一次,杨恽听见匈奴降汉的人说匈奴的领袖单于被人杀了,杨恽便说:“遇到一个这 样不好的君王,他的大臣给他拟好治国的策略而不用,使自己自白送了命,就像我国秦朝时 的君王一样,专门信任小人,杀害忠贞的大臣,结果国亡了。如果当年秦朝不如此,可能到 现在国家还存在。从古到今的君王都是信任小人的,真像同一山丘出产的貉一样,毫无差别 呀!”就这样,杨恽被免职了。 自古君王勇于改过,不信馋言者能有谁呢,被免职,已是不幸申之大幸了。唉! “前汉书”:“杨恽传”的原文是“古与今,如一丘之貂。”丘,土阜也,四边高,中央低 的土堆;貉,音鹤,俗称树貉,状似狐小,毛黄褐色,深厚而温滑,可做皮袍。后来的人将 这两句话引申成“一丘之貂”一句成语,来此喻同类没有差别,像在同一个山丘里生长的貂 一样,形体都是相同的。 这成语在应用时,都是用来形容反面的事物,即使是形容否定的事物;含有不屑一谈和 讥诮的口吻。例如说有一群人专门造谣生事,无事生非,故意与人为难,他们中间没有一个 是好人,就可说:这批东西都是“一丘之貉”,那有一个是好人呢!
故事二:
话说汉宣帝时代,有一个有名的士大夫叫做杨恽。这人还颇有来头,他的父亲就是曾出任汉昭帝相国的杨敞,最有意思的是他还是“史圣”司马迁的外孙(母亲是司马迁的女儿司马英),还遗传了其外祖父的桀骜不驯的文风,也正是他的努力,才使汉宣帝把历史名著《史记》公开刊行,“藏之名山,传之后人”,无意中为中华传统文化作出了重大贡献(以后再说)。只是,也因为他的桀骜不驯、锋芒毕露,最终也像其外祖父一样锒铛入狱,还被判处死刑,呜呼哀哉!
那么,他是怎样为一条成语而被腰斩冤死的呢?
杨恽因为出身世家,有着良好的教育背景,文才颇为了得,有些学者还认为其文章《报孙会宗书》颇有司马迁的著名檄文《报任安书》的风骨。据说杨恽为人轻财重义,奉公守法,廉洁无私,曾力主革除官场贪污受贿的弊端,整顿吏治,这正与励精图治的英主汉宣帝的治国方略不谋而合,颇得好评。他还因告发霍氏家族作乱有功,封平通侯,后又因有治绩,位列九卿。史载他“全家担任公卿、两千石以上的十人”。这样的显赫身世也养成了其恃才傲物、不能容人的性格缺陷,往往激扬文字之间得罪了很多朝中显贵,埋下了被杀的祸根。
要说杨恽的轻财重义,有这样的一个故事。据《汉书杨恽传》载,其母司马英去世之后,其父杨敞续弦,而杨恽对后母很好,像亲娘一样孝敬,后母后来也死了,因为膝下无子,留下财产数百万让杨恽继承,杨恽却没有将这笔财产独吞,而分给了后母的几位家人。同样地,视钱财如粪土的杨恽,在父亲死后,其本人又将继承的500万的财物,全部用来资助有困难的宗亲,就这样把上千万财物散作浮云,一点也不心痛。
保持着这份视富贵如浮云的心,步入仕途的杨恽当然也是嫉恶如仇,颇有其外祖父司马迁那种“出污泥而不染”的铁骨铮铮,一身正气地与大小贪官过招,大胆地进行揭发,敢于向皇帝死谏。
这样,便落下了得罪人多、称呼人少的尴尬局面。
而且性格耿直不会转弯的杨恽(不愧是太史公的好外孙),“每有忤己者必欲害之”,恃才傲物、争强好胜的结果,当然是被朝廷显贵们当作靶子,明枪暗箭一齐射击。尤其是与之失和的九卿之一太仆(近似乎皇帝的车队长)戴长乐的致命一击,可谓是不死都脱层皮。这就顺利诞生了一条令人哭笑不得的成语:一丘之貉。
话说有一次,作为著名士大夫的杨恽在朝中开会,商量国是,很像司马迁一样敢言的“炮筒子” 杨恽听说匈奴单于被人残害,他居然借题发挥有感而发:“这个残暴匈奴单于也是罪有应得,该死的家伙!我听说他专门听信谗言,残害忠良,不虚心纳谏,是一个是非不分的君王,结果是死于非命,国家也处于四分五裂之中,从来都是昏君误国。秦朝就是一个榜样,要不是秦始皇、秦二世专横跋扈,就不会那么快就亡国,也许现在我们还是秦朝的人,汉国甚至于没有立国的可能也。正因为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君王就像从同一座山丘里出来的貉一样,大都喜欢听信谗言,最终也全都逃不脱亡国的宿命。”于是一条著名的成语由此落地生根(这爷孙俩也真不是盖的,都是创造成语的历史牛人,“重于泰山”就源自司马迁之手)。不愧是历史世家熏陶出来的猛人,说话一套一套的,杨恽这话当然在理论上没有一点错误,错在真小人因此而进谗言要搞死他。因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恽的政敌早就想找茬收拾他,尤其是“草根皇帝”刘询在民间流落时结识的铁哥们太仆戴长乐,一直怀疑杨恽在背后说其坏话要暗算他,也早就想找个机会参杨恽一本,顺便让杨恽下油锅,以一泄私愤。
所以一听到这种“腹谤”意味甚浓的议政话题,简直是如获至宝,立马就上书告发杨恽没大没小,借商量国是之机诽谤朝廷,无人臣之礼。史曰“以主上为戏(即拿皇帝开玩笑),语近悖逆”,当然是想让杨恽以言入罪,说他近乎大逆不道。这一下,杨恽想不倒血霉都不可能了,祸从口出也,和他外祖父司马迁如出一辙。因为再淡定的皇帝,也是不能容忍别人把自己戏说为专门听信谗言的昏君,虽然杨恽本意也许并不如此。
因为汉宣帝虽说是一个英主,曾不幸流落民间也能体察民间疾苦的他,甚至上位之后也基本上能励精图治、虚心纳谏,有容人的肚量,更加不会像古代的昏君一样随意骄奢淫逸、残害忠良。也就是说,他根本不是那种昏君的同类(不是一丘之貉也),而是大大有为的皇帝,以他接纳龚遂直言不讳的治乱言语的肚量来做参照系,原本对杨恽此种没有特定含义的议政言论,也应该是有免疫力的才对,那怎么就在此种子虚乌有的“议论入罪”上犯迷糊并中招了呢?
这个,问题当然就出在了他的宠臣身上,于是也在“听信谗言”上像古代昏君一样阴沟翻船。
这个当然当事人杨恽也难脱干系,谁叫你像你外祖父司马迁一样IQ爆棚EQ零蛋呢?把无关紧要的人得罪就算了,居然皇帝的铁哥们你也敢得罪,没死过啊,当然是要把你往死里整大卸八块才解恨了。
所以,经过与皇帝“好得像一个人一样”的戴长乐喋喋不休的极力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把杨恽平日里对汉宣帝不满的许多坏话一古脑儿全抖了出来,这一下原本脾气很好的汉宣帝也火大了,因为再有修养的人、再谦虚的人也是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的,你不赞扬我就算了,还坏话讲尽,居然还把我和古代昏君视为“一丘之貉”,这他娘的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所以怒不可遏也有点失去理智的汉宣帝,甚至于不顾给自己的“历史分数”减分的危险,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就把“历史冤大头” 杨恽(和他的外祖父司马迁凑起来简直就是“冤大头世家”)革职查办,很是吃了几天极不好吃的牢饭,后来予以释放,贬为庶民。
于是,“一丘之貉”这一有点性感也有点贬义的成语,因了敢言的太史公倒霉外孙的故事流传至今,始料不及,谁叫他们家都是善于创造成语的历史牛人呢。
这还没完,屋漏偏逢连阴雨的杨恽,后来还因为写文章讽刺时政直接丢了卿卿性命,果然是祸不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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