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树怕涝还是怕旱(杏树)(1)

作者: 孙江林2022/08/13

四弟在家人微信群发了几张照片:一颗颗硕大圆润的杏,挤挨着在负重弯曲的枝叶间跃跃欲试。我忽然想到父母,忍不住翻出父亲去世前的两张照片:

一张也是杏黄时节,父亲身穿黑衣站在老屋西侧房上,袖口上挽,右手半举着刚从树上折下来的结满黄杏的树枝,左手提着一塑料口袋黄里透红的杏,面朝镜头微笑,似乎在对我说,“想吃吗?”另一张照片上的父亲坐在院子里的矮凳上,黑色拐杖搭在腿上,左前方半步开外放了一只塑料桶,桶上装满熟杏。父亲看着远处,眉头皱着,像是在为上树摘杏的几个弟弟揪着心。照片上的父亲,脸有点浮肿,这是患糖尿病多年的症状。父亲的晚年话不多,但我从他的眼神中能读懂他的心思。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关于杏的记忆。

老屋的后院曾有一棵杏树,尽管长在几棵椿树和楸树中间,但枝繁叶茂,每年结果不少。我每天放学回来,都会到后院仰头查看一番:“这颗杏熟了!还有那颗!”杏树离厨房很近,母亲在做饭,收工回来蹲靠着厨房门歇息的父亲起身过来看了看,并不说话。“我会爬树,从椿树爬上去就能摘到。”想吃杏的我说道。父亲还不说话,没有同意的意思,我便不敢擅自乱动。只见父亲到柴房找出一根竹竿,用铁丝在一端折出钩子的形状,将铁丝的另一端缠绕在竹竿顶端,用细绳扎紧,然后将快熟的杏子钩下来,掰开,给每人分一点。那杏子真甜,甜里带有点微酸,让人回味无穷。

恢复高考后的前三年,大哥、我和三弟考上大学。那时虽说有助学金,但假期来去路费还得自己解决。我们回家后,尽量帮父母干些农活。一天,父亲说:“想不想到山庄去耍?顺便去打杏?”我们齐声叫好。这可是我们小时候暑假最熟悉的娱乐项目。但我们知道父亲是为了什么。于是父亲带领我们三个大学生拉着架子车,北行约30里山路,翻过分水岭,到队里的山庄住几天,每天背着口袋到山坡上打野杏,到小晒场上晾晒蜕皮,剥取杏核,收获颇丰。回家卖掉,竟凑足了路费。那时我们还年轻,但父亲已年近半百,村里的事、家里的事他都得操心,而且父亲脚上常有“鸡眼”困扰。舍不得花钱的他,每年只在三月、七月时到街道找价格便宜的江湖郎中“挖”一下。

父亲的杏,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中。父亲的杏,不仅延伸着我的童年记忆,延续着大山的情怀和奉献,也成了我们思念老人的重要依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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