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是永军的儿子,永军是我小时最好的玩伴。永军比我大一岁,我们是住在同一个村里。小时候农村的孩子上学都较迟,大约都在八九岁才送到学门。因此有大把的时间在村里疯玩,一起在小水沟里玩水,偷摘邻居家的黄瓜……无拘无束,快乐似神仙。就这样度过了美好的童年。
后来,我到县城上了高中,永军中途辍学。永军18岁那年不顾家人的反对依然决定南下出门远行广东打工。
那时念书很苦,高中生活可以说是痛苦与快乐并行吧,一天到晚除了吃睡几乎都是学习了。四年以后我上了张掖的一所师范性的专科学校,这也是一种努力的结果吧!
第一年假期回家的时候恰好看到从南方回来的永军,他西装革履,头发是卷的,看起来很精神。另人意外的是还带着一个洋里洋气的女人,永军说是她的女朋友。这时永军非得让我叫这个女子嫂子,嫂子也很漂亮,头发染了几缕黄色,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让我更为意外的是我看到了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很显然是怀孕了。在上世纪2000年左右,农村人大多去过县城,县城里也有许多时髦的小青年,因此对未婚先孕也不足为奇,见怪不怪了。很多人说起此事,都会露出一口白牙,偷着笑。永军结婚不到半年,就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小星,意思是将来要当明星。小星未满周岁,永军夫妇便再次决定南下打工,小军由爷爷奶奶照管。中途听小星爷爷说儿媳只来过一两次,儿子一直说工作忙未见踪影。
我大专毕业后被安置在远乡教书,也时不时回家帮忙种地。我每次回家都会带一些玩具或零食给小星。小星家种了十来亩地,老两口没多大精力照看他。但幸好小星是个可爱的孩子,听话、懂事,不需要大人花太多的精力去照看,经常看见他一个人在麦场上玩滚铁环。
每次回家,小星都会来找我仔细打听他爸爸爸的下落。他用期待的眼神问:“叔叔,你见过我爸爸没?”我说:“见过,“那你知不知道我爸什么时候回家啊?”小星忽闪着眼眼睛,很认真的样子。我说:“等你爸爸赚够了钱就应该回家了。”小星每次见到我都问这些问题,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反正我每次都是如此回答着。在后来小星见到我就不再问了,对我的回答表示疑惑,逐渐疏远了我。
小星8岁生日那年,永军夫妇回家。那时我正好也在家,我带着小星去镇上的公路边迎接永军。从早上一直等到中午一直不见回来,小星不停地问我:“ 我爸到底回不回来啊?”虽然小星在电话中不愿意喊永军一声“爸爸”,但他还是十分地关心他的父亲。一直等到中午,远远地看见永军夫妇从路边走来。我说:“小星,那就是你的爸爸妈妈。”小星变得有些激动,他牢牢地抓着我的手不放,看着他父母越来越近,小星的眼泪夺眶而出。
永军夫妇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后,短暂的团圆后,便急切地趁夜走开了。天亮了,小星醒来不见父母哭闹不至,拉着奶奶的手要找爸爸妈妈。我不知道如何劝小星,便骗他说爸爸妈妈得为小星挣学费,让小星将来念大学,过几天就回来。小星好几周没见父母回来知道我再次骗了他,便再次疏远我,不理我。
这次我在外乡呆的时间比较长,一晃已过了大半年。回到家去找小星,他家的门居然上锁了,就问他们家的邻居,邻居没有作答。然后听说小星死在镇上的公路上了。据说是小星接到爸爸的电话后,匆匆的独自一个人跑到站点去等父母,看到一辆轿车停了下来,以为是爸爸妈妈来了,就毫不犹豫地冲向对面站点。就在此时一辆农用车飞奔而来,不幸被农用车撞死了。
自此以后我不敢回家,每次回家都好难过,我根本无法面对小星的灵魂,因为这不仅仅是家庭问题,更重要的是整个社会问题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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