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晖
1
程灵素，名字取自《灵枢》、《素问》两本医学经典，金庸小说《飞狐外传》的女主人公之一。
小时候，她就长得不漂亮，甚至被姐姐叫做“丑八怪”，她也为此把家中所有的镜子都丢在了井里。但是，她随即就明白了：生来是个丑丫头，就算没了镜子，还是丑的。那井里的水面，便是一面圆圆的镜子，把自己的模样照得清清楚楚。
后来，父母双亡，她被毒手药王收留，成了他的关门弟子。
长大后，她也是容貌平平，肌肤枯黄，脸有菜色，头发也是又黄又稀，双肩如削，身材瘦小。只是，一双眼睛明亮至极、黑得像漆，一抬头，精光四射；一身衣衫很是干净齐整、一尘不染，拔草理花、手脚麻利。
本来，她的生活因同门猜忌过得不是很平静，却也能应付自如。可是，一个人的到来却彻底打破了她内心的平静。
2
那日，胡斐和钟兆文向程灵素打听去药王庄的道路，程灵素冷冷地说不知道，就不再理睬他们。
直到胡斐怜惜她的花草，牵马步行过了花地，又帮她挑粪浇花，还坦荡地收下了她的两棵兰花，她才不冷不热地说，去药王庄，还是向东北方向的好。
后来，程灵素看到胡斐在她家吃饭时的毫无顾忌、在狼群践踏自己花圃时的仗义出手，在她化解同门仇怨时保护自己的不假思索，终于目光充满了关切之意，说话也甚是温柔，“胡大哥，你为什么待我这么好”？当听到胡斐说是把自己当朋友，她很是高兴。
此时，她对胡斐的感情，就连王铁匠也看出来了：胡爷，你这一辈子可要好好待程姑娘啊。
而程灵素自己呢？胡斐就如何解救苗大侠向她求教时，她微笑道，“你若求我，我便去。只是你也须答允我一件事”。
这件事，程灵素没有说出来。不过，大家都明白。
只是在林中野宿时，看到袁紫衣送给胡斐的那只玉凤，她微微一笑，随即躺倒，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姑娘的心思就是这样。
3
在知道苗大侠就是胡斐的杀父仇人之后，一向侠义柔肠的程灵素居然让胡斐一报还一报。
可见，程灵素对胡斐是有多特别。
然而，当再次和胡斐提及那只玉凤，程灵素显然生气了：
我没爹没娘，师父又死了，又没人送什么玉凤凰、玉麒麟给我，我……我怎么知道去哪里。
说完，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她，显然是中毒了。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4
在北上的途中，程灵素终于详细得知了胡斐与袁紫衣的事情。
她直接问胡斐，那位袁姑娘可是个大美人，比我这丑丫头好看得多，是不是？
……
她抽马狂奔，泪洒一路。
也许胡斐不懂她的心意，也许是假装不懂，只是爱情这东西，谁又能说清楚，况且还有个先来后到。
当胡斐说有一事想求，程灵素的身子一震，声音颤抖，耳根子和半边脸全红了。她等待她的胡大哥对自己说出那句话。
可是，她失望了。
胡斐只是想和她结拜为兄妹。
一向深藏不露、沉着淡定的程灵素，脸颊霎时间变得苍白，大声笑道：好啊，那有什么不好？我有这么一位兄长，当真是求之不得呢？
她言语行动中，微带狂态……
这日直到黄昏，程灵素始终没再跟胡斐说话。
是啊，她还能说什么呢？
侠骨柔肠痴情女，一片冰心有谁怜？
5
前往北京的路上，程灵素虽然得到了袁紫衣的另一只玉凤，那似乎也表明了一切。
但是，她却睡得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憔悴：她的心中时时刻刻都有个袁紫衣在，越是回避，越是不自禁地想到她。
北京终于到了，胡斐和程灵素并骑进了都门。
进城门时胡斐向程灵素望了一眼，隐隐约约间似乎看到一滴泪珠落进了尘土之中。
胡斐心头也是一震：“这次到北京来，可来对了吗？”
就在他们解救了马春花，大闹了掌门人大会，幸会了红花会众英雄，石万嗔他们出现了。
他们要逼迫程灵素交出无嗔大师留下的《药王神篇》。
程灵素一念之仁，想要给慕容景岳续命，却被薛鹊算计，危急时刻胡斐出手，也被石万嗔下了剧毒。
她师父说此毒无解，因为世上没有一个医生，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别人的性命。
可是，她师父绝对想不到，她可以。
无药可救的不是剧毒，而是情毒。
程灵素吸出胡斐右手里的毒血，然后柔声地说到，大哥，你和我都很可怜。你心里喜欢袁姑娘，哪知道她却出家做了尼姑……我……我心里……
她取出袁紫衣送她的那只玉凤放入胡斐怀里；
再取出一根细蜡烛拗去半截，点燃放在后院天井中，让蜡烛烧了一会，再取回来放在烛台之旁（七心海棠做成，用来对付石万嗔他们的），另行取一枝新蜡烛插上烛台；
又对胡斐说，石万嗔和田归农相识，那么他父母的毒也有可能是石万嗔配的；
然后，倒在了胡斐身边……
6
料事如神的程灵素，什么都料到了，只是，她有一件事没料到，胡斐会出手救自己，以致中毒。
又或许，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他不爱自己，但自己深深地爱着他，她可以牺牲自己来救了情郎的性命。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是的，就是这样，爱情也许是现实的、自私的，但其中总还包含着伟大的、无私的成份，虽然这些成份微乎其微、遥不可及。
为什么很多人都忘不了程灵素，其实，金庸已经替我们回答了。
金庸在《飞狐外传》后记写到的：
程灵素身上夸张的成份不多，她是一个可爱、可敬的姑娘，她虽然不太美丽，但我十分喜欢她。
她的可爱，不在于她身上的现实主义，而在于她浪漫的、深厚的真情，每次写到她，我都是流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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