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恩师吴雁南先生(特刊深情怀念著名诗人傅天琳女士艾晓林)(1)

编者按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原副会长、重庆新诗学会会长、重庆市作家协会荣誉副主席、上游新闻-重庆晚报文化顾问、著名诗人傅天琳女士,因病医治无效,于2021年10月23日11时03分在重庆逝世,享年76岁。

傅天琳,1945年1月24日出生于四川省资中县,1961年毕业于重庆电力技术学校后被分配到缙云山农场工作。其间,在诗和生活的感召下,开始尝试写诗。1981年推出处女诗集《绿色的音符》,以“果园诗人”形象步入诗坛,一鸣惊人,开启了她辉煌、灿烂的文学创作生涯。

“诗歌就是命运,写诗就是写阅历,写时代,写人生。”这是傅天琳的诗歌观念。文学界也经常用“真诚”“干净”评价其作品。

傅天琳从事文学创作整整60年,共出版诗集、散文集、儿童小说集等20余部。其作品曾获全国中青年优秀诗歌奖、全国首届优秀诗集奖、全国第二届女性文学奖、《人民文学》《诗刊》《中国作家》《星星》优秀诗歌奖、冰心儿童图书奖等。

2010年,傅天琳凭借诗集《柠檬叶子》获得第五届鲁迅文学奖。

傅天琳女士的去世,是中国诗歌界、重庆文学界的重大损失。文朋诗友们悲痛不已,纷纷含泪吟诗著文,缅怀这位母亲般的诗歌大家、良师益友。现特选刊部分作品,以表达我们共同的哀思。

怀念恩师吴雁南先生(特刊深情怀念著名诗人傅天琳女士艾晓林)(2)

忆天琳老师二三往事

艾晓林

我与天琳老师沒有更多的交往,几件往事却让我记忆犹新,时时温暖着我。

第一次见到天琳老师

第一次见到天琳老师,是在1981年春天的一个下午。

那是中国新诗复兴的时代,也是中国新诗走向繁荣的时代。一个个诗派,一批批优秀诗人应运而生。以艾青为代表的老诗人仿佛青春焕发,写出一首首佳作。以北岛、顾城、舒婷为代表的朦胧派诗人,深受年轻人的喜爱。“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几乎是人人耳熟能详。

而在这个诗歌大潮中,在北碚缙云山里,却律动着优美的《绿色的音符》,如轻风一样吹拂。这就是被誉为果园诗人的天琳老师,生活在果园,以一颗纯真的心,赞美果园,赞美生活。因而,她的诗也漂逸着醇美的果香。

就是在这样一个飘着花果香的春天,我已经不记得是哪一天,但那个下午阳光明媚。在缙云山下的团山堡,在环境优美的重庆一师校园里的操场上,天琳老师坐在简陋的讲台上,给全校师生演讲。坐在操场上听演讲的,有中师学生,有高师班的学生,还有渝洲大学设在这里几个系的学生。

她在台上,给我们讲果园,讲果园的姐妹们,讲在果园里愉快的生活,声情并茂地给我们讲她写给果园的一首首诗。她如数家珍一样给我们讲她的一首首诗是在怎样的情景下写出来的,告诉我们她第一首诗创作出来,竟然感慨:这就是诗,这就是诗歌。

“在物质和精神都贫乏的时代,是缙云山上不多的粮食和干净的雨水养育了我。”天琳老师当时只有35岁,还很年轻,已经获得很多很高的荣誉,已经调到北碚区文化馆工作。她用平实的语言讲诉她的果园,讲诉她在果园创作的一首首诗,让我们深深感受到她对果园深厚的情感。

我是79级高师中文班的学生,已在这里学习了一年半。我坐在台下,专心地聆听天琳老师关于诗歌的演讲,这也是我第一次聆听诗人的演讲。我还是一个不满18岁的青年,对天琳老师油然而生崇敬之情。听着天琳老师娓娓道来的演讲,我如坐春风。

刚才读到蒋登科老师的一段话:她说她谈不来理论,写不来论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写。广东的一所中学多年来一直把她的《背带》作为校本读物,有一次专门邀请她去谈谈这首诗。她说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讲,于是给我发来信息:“登科,快点救急,广东那边叫我去谈这首诗,你告诉我我是怎样写这首诗的。”我就简单地从结构、意象、语言、情感、虚实等方面给她谈了一下。她后来告诉我,几乎就是按照我的说法讲的,效果很好。

第一次听天琳老师给我们讲诗,没有理论,也不讲意象,就谈情感,那种感受是多么美妙。

在一师高师班读书的几年,我对古典文学一直怀有很浓厚的兴趣。听了天琳老师的演讲,也对新诗的兴趣日渐浓厚。

在中国新诗研究所读研究生课程班时, 吕进先生给我们讲课,说诗歌是歌唱生活的最高艺术。我觉得这句话来评天琳老师的诗歌,是最恰如其分的。

亲自改稿

1982年的秋天,我踏上了中学的讲台,成了一名高中语文老师。从那时起,我就开始了不拘一格的教学生涯。我觉得语文课本远远不能满足学生强烈的求知欲望,便利用早自习时间,每周给学生讲授一首古典诗词。1990年调到巴县中学以后,开始尝试给学生赏析一首新诗。1993年我从高一接任高96级的课时,就开始写对中国新诗的赏析文章,对学生进行系统的诗词知识的教育。我将关于北岛《回答》、《走吧》,顾城《一代人》,舒婷《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等稿子,寄给《语文报》,没想到《语文报》竟然都刊用了,并且新增了“新诗欣赏”专栏。后来,我又将关于新诗赏析的一些稿子,寄给《中学语文》、《中学生阅读》等报刊,陆续刊发。

我选了天琳老师的《梦话》给学生讲析,特别是“如果有一天你梦中不再呼唤妈妈/而呼唤一个陌生的年轻的名字/那是妈妈的期待妈妈的期待/

妈妈的期待是惊喜和忧伤。"让我的学生感受到伟大的母爱,更体会了母亲的情感。而对于一些正处于青春期有着强烈逆反心理的学生,更深受教育。

讲稿写好了,也给学生讲了,我准备向《语文报》投稿。因为之前我曾选过梁上泉先生《月亮里的声音》,我的老师赵心宪对梁先生的诗有专题研究,和梁先生有很多私交,我便托赵老师请梁先生対我的赏析文字斧正。梁先生亲笔回信,提了修改意见,然后我才向报社投稿。此时,天琳老师已在重庆出版社工作。在1994年的一个下午,上完课,我带着读书时买的《绿色的音符》和关于《梦话》的赏析文字,坐车来到出版社天琳老师的办公室。天琳老师并不认识我,我给她讲我在学校听她讲课的情景,讲我给学生讲诗词培养学生语文素养,提高学生语文能力的努力。天琳老师非常高兴,特别认可我所做的努力。她欣然在我带去的她的诗集的扉页题字鼓励我,并留下我带去的文稿,说会认真提出修改意见。

很快,天琳老师就给我回信,把修改后的文稿寄给我。后来,我把这篇文稿寄给《语文报》刊发。

《语文报》是当时全国影响很广,发行量也很大的一份报纸。这篇稿子,也让更多的中学生学习了天琳老师的诗歌。

我只是一个刚30岁的普通中学老师,天琳老师已是誉满全国的著名诗人。我冒昧地登门求教,她耐心地接待我,热情地鼓励我,让我感到特别温暖。

责任编辑

尽管在天琳老师办公室拜访过她,但她要见那么多人,我想她对我印象不深。即使天琳老师为我主编的《中国新诗一百首赏析》作责任编辑时,也许也没有把我这个人联系起来。

1995年7月到1997年8月,我参加了中国新诗研究所研究生课程班的学习,吕进先生、登科老师都亲自为我们授课。除了全面系统地学习新诗理论,还结识了一批热爱诗歌,后来也很有成就的同学。当时,我就有了主编出版一本适合中学生阅读的中国新诗的想法。结业以后,我就约请几个在中学做老师的同学一起开始编辑工作。我们选编了100位诗人的100首新诗,取名叫《中学生喜爱的中国新诗一百首赏析》。我将选编的诗目寄给吕进先生,请他审定。吕先生不仅给我们逐一审定,删增了一些诗,还亲自写序。特别令我感动的是,他还亲自到正在生病住院的臧克家老的病房,请臧老为这本书题写了书名。师母后来告诉我,臧老的夫人对吕老师说:也只有你才能做到。

经过大半年的辛苦努力,我主编完成了该书的文稿,并请吕老师再次审定,最后交由重庆出版社,于1998年出版。

天琳老师作这本书的责任编辑,真是恰当不过的了。但在编书的过程中,我们并没有见过面,也没有联系方式通过电话。直到书印刷出来,才知道是她的责任编辑。重读这些文稿,又知道天琳老师以一个著名诗人的境界,做了认真的修改,提升了文稿的质量。

我不知道天琳老师当时是怎样辛苦地修改这些稿子的,甚至不知道最后把这本书书名改为《中国新诗一百首赏析》是不是她的意见,但我从出版出来的书,仿佛看见一个辛勤的玉硺大师,在精心地打磨一块璞玉。

后来一次和天琳老师在一起时,我和她提起这本书,并当面向她致谢。她满面微笑,对我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是一句多么朴实的话,朴实得就像天琳老师的人和为人,但我分明感受到一个人崇高的情怀。

最近这几年,我偶有参加一些文学活动。见到天琳老师,她一直叫我“小艾"。听到她这样叫我,一阵阵暖意升起。

1981年春天第一次见到天琳老师,聆听她的演讲,至今,整整40年过去了。当时我还是一个未满18岁的青年,而今已是快退休的老年人了。而天琳老师的“小艾",让我感到那么亲切,让我感到仍然那么年轻。

因为,每一次见到天琳老师,都让我感到她的年轻,一个纯粹的诗人,一个保持着纯真之心的诗人的年轻。

一个真正的诗人,应该是永远年轻。

几年前的一个清晨,诗人柯愈勋去世,他的夫人陆政英老师给我发来短信:老柯到天国觅诗去了。

如果可以,我想给天国发一条短信:请让天琳老师回到她喜爱的果园,去栽果写诗。

如果可以,等我去了天国,再去吃天琳老师在天国果园栽的果,读她写的果园诗。

2021年10月26日清晨,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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