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份k社推过一部韩国电影《空房间》，讲的是男主为爱修炼隐身术，与人妻三人同居的故事（bushi）。
三人同居？这技能我馋了
没想到才过去两个月，导演金基德感染新冠去世，随之而来的是一场舆论大战。
一边为天才导演的逝去扼腕叹息，令一边是对金基德人品的口诛笔伐，火力主要集中在后者。
戏里，金基德酷爱以极端的性和暴力，反映人性和民族的深刻悲剧；
戏外，金基德被曝性侵女演员，在韩国声名狼藉，最终客死异乡。
戏里戏外一联系，盖章认证“人渣”无疑。
但人品和作品是否应该混为一谈？算是颇具争议的世界难题了，我们留到最后再讲。
就作品来说，金基德的电影风格也很两极分化，既有黄暴血腥的《漂流欲室》，也有禅意超脱的《春夏秋冬又一春》。
相对折中的屈指可数，除了《空房间》还有一部由张震、河正宇主演的电影——
《呼吸》
这两部都是金基德的作品中少有的温情，冷中带暖，结局惊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同样是男主无台词系列，同样是男女主互相拯救，主题却不同。
《空房间》讲的是孤独与爱，《呼吸》则是关于“死亡和救赎”，悲伤的皮囊之下孕育着生机。
《空房间》剧照
女主扮演者朴智娥与金基德多次合作，是他的御用女演员，饰演一个郁郁寡欢的妻子。
她的丈夫（河正宇 饰演）是音乐才子，明目张胆搞婚外恋，和情人打电话丝毫不避讳，一副“艺术家感情泛滥”理所当然的态度。
2007年的河正宇
实际上，他们并不是开放式关系，只是丈夫自认为隐忍等同默认，一边享受出轨的快感，一边不舍看似圆满的三口之家。
当妻子在车上发现情人的发卡时，隐忍已到了极限。
她选择隐忍，似乎有些以德报怨，等待丈夫良心发现的心思，然而事实却是丈夫得寸进尺。
她先是气愤地把发卡丢掉，想了想又折回去捡起来，戴在自己头上，以此测试丈夫的反应，是宣战还是求和。
丈夫一眼认出了发卡，说“那不是你的”便要取回来，一番争抢过后，女主扯下发卡摔到地上，丈夫居然还趴在地上找，没有半点求和的意思。
女主一气之下离开了家，在大街上四处游荡无处可去。
这时，她在路边的垃圾桶边看见了一张报纸，上面写着“死囚张真二次自杀未遂”。
这几天打开电视都是死囚张真（张震 饰演）自杀的新闻，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看到了。
死囚求死还需要自杀吗？安安静静等着行刑不就好了？
正常人很难理解他的思路，但此刻女主似乎能体会到。
死亡只是一刹那的事，并不可怕，得知死期将至才叫煎熬，正如她苟延残喘的婚姻。
她拦了辆计程车，决定去监狱给张真一点慰藉，她曾与死亡擦肩而过，或许这段经历能帮助他坦然地面对死亡。
但她与张真素昧平生，门卫怎么会放她进去呢？
于是她谎称自己是张真女友，不过还是被门卫拒绝了。
她迟迟徘徊在监狱门口不愿离去，忽然门卫接到长官命令，让他放女主进来。
ps：长官从头到尾没有露过正脸，一直通过摄像头监视器观察女主，像个打开上帝视角的吃瓜群众。
对陌生女人的探视，张真很是防备，他不知道女主的来意（主要导演也不让他说话）。
女主自顾自说起自己9岁时的经历，那时她和朋友在水下玩憋气差点被淹死。
历经5分钟的死亡，她活了过来，依稀记得临死前的感觉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她试图以“过来人”的身份宽慰张真，让他别再自杀。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张真被打动了，没想到都快死了还有人关心他的内心活动。
临走前他扯了一根女主的头发留作纪念，又在隔音玻璃上留下唇印，算是特别的感谢礼。
女主也对张真产生了好感，他一言不发却听得认真，好像许多憋在心里的话对着他都能倾泻而出。
这以后，俩人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张真留着头发丝做念想，却被迷恋他的帅气狱友抢走，他干脆直接把头发吞进肚里。
本以为是黄粱一梦，没想到女主又来了，这次是有备而来。
大冬天女主穿着短袖，提着假花和打印的鲜花壁纸来到监狱。
来的时候路人都跟看傻子似的，好家伙雪还没化就穿上夏装了。
她到底想干嘛？
其实自从上次见面，女主就开始筹划第二次见面了。
她希望在张真死前给他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也送给自己一份“礼物”。
她搜集了很多关于“春天”的素材装扮探视间，那是监狱里永远看不到的风景。
狱警当然不允许，不过神助攻长官又下令同意了。
她为张真表演春天的民谣，讲述充满春天记忆的童年故事，探视结束撕下壁纸，烧掉所有道具，再准备下一次探视。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每一次约会都让张真对眼前的陌生女人，对她带来的生机盎然的世界充满了留恋。
每次探视结束时，女主都会给张真一张自己的照片，但每次照片都会被单恋他的狱友抢走。
就这样到“秋”的时候，俩人已经干柴烈……火……了，偷窥癖长官每次都会在俩人亲得难舍难分时按铃。
女主每天穿着反季节衣服，拎着大包小包往外跑，丈夫再瞎也注意到了。
他怀疑妻子不是出轨就是精神失常，一路跟着女主到了监狱，还在长官的监控里看到了妻子与张真接吻的场面。
更重要的是，探视间布置得与他和女主初遇的场景一模一样，十年前他就那样站在树下向女主表白，往日种种历历在目，丈夫突然良心发现了。
妻子在别处寻找属于他们的回忆，消失的占有欲突然涌现，他迅速与情人断绝关系，甚至不知道是出于怜悯还是愧疚，跑去监狱给了张真一张女主的自拍裸照。
那是女主专门为张真拍的，准备在“秋天”送给他的。
看到这里，张真倒像是被女主用来刺激丈夫的工具人了，一家三口过上了其乐融融的小日子，张真也没再出现。
直到电视里再次播报张真的新闻，他在行刑前一天自杀了。
女主知道这条新闻的时候正在洗碗，她抄起碗就砸向了丈夫的头。
因为，她本来都准备好了和张真见最后一面，四季表演还差最后一次，冬。
但丈夫以家庭和睦为由拦下了她，只好作罢。
没想到张真会以自杀（还是未遂）的方式引女主出现，见最后一面，女主之于张真的意义可见一斑。
这次她毅然前往，半路上丈夫又出现了，不过是来送她的，还带着女儿。
这次见面是全片最大尺度，丈夫亲自送妻子去偷情也是活久见了。
不过情欲并不是这场戏的重点。女主的最终目的不仅是要给他肉体上的慰藉，毕竟这对死囚来说算不上救赎。
她曾说溺水的经历让她减轻了对死亡的恐惧，
而对死囚来说，最大的救赎莫过于“去除恐惧”了。
所以她也让张真体验了一次。
她在热吻时捏住了张真的鼻子，不知是不是想模仿《失乐园》中的情节让张真欢愉着死去，狱警及时制止了她。
《失乐园》剧照
不得不说金基德真是太能憋了，总是把最好的一场戏留到最后，铺垫有多足，结尾就有多猛。
他在狱友的眼前自杀了三次，每次都血光四溅，然后又垂头丧气地回来继续等待。
那个单恋他的狱友，被折磨得犹如惊弓之鸟，张真求死之于他就是爱的毁灭。
本片高能在行刑前夜，张震贡献了令人窒息到头皮发麻，需要缓好一会儿才能回过神的一场戏。
狱友们满足了他的心愿，让他在行刑前死去，呼吸逐渐微弱直到完全消失。
看完电影真的会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犹如重获新生，“呼吸”这件最重要却最不引人注意的事被表现得尤为具体。
不知道金基德临死前是否会回想起这部作品，无论如何，能在一部电影中感受到生的喜悦，是件幸运的事。
然而再回头看最初的话题，我发现电影中被隐藏的重要信息，也正是金基德在现实生活中想极力隐藏的。
张真不是无缘无故被判死刑，他杀了人，犯了罪。
如此重要的信息，电影却只给了寥寥两个镜头交代背景，除了表现死囚内心的恐惧，看不到丝毫对生命的敬畏。
且不说死囚有没有人权，至少电影中无论是长官、狱警、狱友还是女主夫妇，对死囚都极具人文关怀，而现实中死囚恐怕没这么好的待遇。
作恶多端的人在他的镜头下，倒像极了受害者，这正是金基德最遭人诟病的地方。
喜欢表现恶，但不反思，或者干脆隐藏恶，一如他现实中的行径。
2018年，韩国新闻调查节目《PD手册》中，三位女演员指控金基德在拍摄电影《莫比乌斯》时对她们进行性骚扰和性侵。
结合之前的暴力、虐待丑闻，金基德彻底身败名裂，在韩国遭遇社会性死亡，跑到拉脱维亚准备定居，却意外感染新冠身亡。
死讯传开后韩国民众直呼大快人心：“因为丑闻逃离，因为逃离感染新冠，真是罪有应得。”
一个曾经以一部电影斩获四座威尼斯电影节奖杯的国际名导，因私德败坏落得一身骂名。这恰恰说明德行比才华更重要，相较以往的功名至上绝对是一种进步。
我们写他的作品与其说缅怀，不如说是警醒忠告那些和金基德一样恃才放旷的“艺术家们”：
才华，不是恶行的遮羞布，特立独行与心术不正是两码事，任何趋于后者的人，都是对人性和电影的践踏。
【头条号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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