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的电影市场,靠着贺岁片获救了。尤其是《满江红》,博了个满堂彩,不但破了四十亿的票房,还赚了人不少眼泪看过这部电影的朋友,请回答一个问题:艺妓瑶琴“伺候”金人一夜后,被沈腾演的张大问:“你和那金人办那事,有啥不一样”,那个时候,你所在的电影院里,有人笑吗?当瑶琴说“金人办那事时间没有那么长”的时候,你笑了吗?2023新春伊始,中国英雄主义电影中,女性角色向观众拜年的方式,依然是拗着香艳的造型,承受坏人的侮辱,接受广大男性观众的凝视。《满江红》,让人不适其实从某些角度讲,《满江红》对女性相当友好,甚至可以说是进步的。用剧透的方式概括这个故事,这种“友好”相当明显:南宋绍兴年间,岳飞死后四年,沈腾饰演的士兵张大,和易烊千玺饰演的将军孙均千方百计接近秦桧,获取其信任,目的是为了获取岳飞的遗言。

红叶红了搞笑段子(满江红的黄色笑话)(1)

借着秦桧和金人谈判的时机,张大和同伴采取了行动,没想到张大的媳妇瑶琴突然插手,试图替张大完成任务,为家国不惜赴死《满江红》给了女人小小的一席之地并为歌妓正名。都说商女不知亡国恨,这次瑶琴身负民族仇恨,为家国豁出命去,中国古代被认为最缺少爱国情怀的女性群体,在这个设定之下,终于长心了然而,真实的观影过程中,却还有令人无法忽视的不适细节。瑶琴一出场,半露香肩,色诱守卫,试图以“肉”换自由。和张大的第一场对手戏,她首先要回答:“你和那金人睡了几回?”接受孙均审问,刑讯的方式是被丢到士兵堆里,被兄弟们“伺候伺候她爆出全片第一个重要线索:杀人时间有问题,理由是“金人办那事时间没有那么长”。瑶琴的存在让观众们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从良的歌妓,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是色诱男人,承受苦难最直接的姿势是忍受轮奸。一朝残花,终身败柳,既做了荡妇,那善加利用荡妇的优势便是本事。从头到尾,瑶琴媚眼如丝,头发蓬乱。瑶琴的小姐妹更加敬业,那个叫柳燕的姑娘临死时优雅倒地,完美地裸露一半肩膀,让观众们大饱眼福

红叶红了搞笑段子(满江红的黄色笑话)(2)

不得不承认,瑶琴的丈夫张大是个柔情铁汉。面对反复被男人们凌虐的妻子,他喊出了全剧分贝最高的一句台词:把她杀了,别糟蹋她。这是传统中国男子对女性的最低期待:可以死,别不贞洁。《满江红》,很复古说一句题外话,前段时间有部动画片叫《中国奇谭》,话题度很高。听说有家长举报这部动画吓唬小孩,缺少教育意义,不适合孩子观看。但《满江红》满屏的性明示、性暗示,为什么没有家长投诉?或许因为两个原因。第一,千百年来,国人世代观赏、阅读媚男的艺术作品,习惯了,感受不到不对劲。第二,大家认可张艺谋的权威性,认定张导的拍法自有道理,那些裸露的镜头应该是必要的、有意义的,甚至是艺术性的。其实张导,他可能只是,故意的。话说张艺谋早年靠梦想拍文艺片屡获大奖,晚年拍商业片大赚票房,鸡不飞蛋不打,可谓一生双赢。但女性形象在他的影片中,随着剧情需要,时间推移,慢慢变得越来越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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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谋,曾经是给巩俐塑了金身的张艺谋。《红高粱》里,他把巩俐化作一抹鲜艳的红,怒放在高密东北乡,那是女性旺盛、野性的原始生命力。《大红灯笼高高挂》,他将一众“宅斗”女性塑造得无奈、凄惨又强悍。在一座恐怖、封闭的老宅中,颂莲为了生存,和太太、姨太太们斗得你死我活。她们是电影的主角,男人们是封建、衰弱的代名词《秋菊打官司》同样给了女性角色C位。秋菊虽然是个没文化的农妇,却敢于走进法院,为了尊严和正义向这个世界“讨说法”。她比剧里的男人们勇敢可后来,张导的画风慢慢变了,女性不再是她本身,而是一种象征和投射。人们忘不了《满城尽带黄金甲》满屏呼之欲出的饱满胸部,女性的身体,成为了承载封建君王欲望的客体,也是观众们意淫“波涛汹涌”的符号。豆瓣4.7分的《三枪拍案惊奇》,闫妮演的风情万种的女主给观众的唯一印象,是在床上被凌虐。到了《悬崖之上》《一秒钟》,女性角色进一步“降级”为幼态的小白花,哭时清纯,笑起来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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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女性形象的厚度和生命力上来看,不得不说这是一种男性审美的衰败。以前,张艺谋拍女性原始的欲望,蓬勃的生命力,拍封建礼教吃女人的恐怖,以及她们不屈的撕扯与抗争。现在他的镜头下,女性是被凝视的客体,是承载男性欲望的容器。她们是唯一纯白的茉莉花,也是不能失身的贞洁烈女。《满江红》中的瑶琴,本不必这么拍歌妓不是只能穿随时被撕碎的布片,不是惨死都要露胸裸肩、红唇浓烈、姿态香艳,不是到死都要强调自己的清白之身。但你放眼成百上千部影视作品,无数的女性都以或明或暗的方式,成为瑶琴。都市剧里的男性毫不掩饰自己的油腻,女性是被调戏的对象。比如《东八区的先生们》,直接上手性骚扰女性。一些导演钟爱女性被性侵的剧情,不惜花费大量镜头记录女性的受虐和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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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像《满城尽带黄金甲》一样用女性的身体展现欲望、表达审美的,就太多太多。肉弹美人是某些电影的标配,一群粗糙阳刚的男性之间,必然流连着一个妖媚肉感、曲线诱人的女性。女性饱满的乳房、屁股,要有特写。女性的红唇、指甲、丝袜、裙边,要描摹得勾人。女性说话、走路、坐卧,都要能勾起男人的兴趣她们不是瑶琴,却又跟瑶琴一样作为工具,麻木地演绎着女性的传统意象。女性不再是被尊重的人。她们是被凝视的性符号,一次次在影视剧里承受导演的暴力、切割。她们成为一种男性使用得异常顺手的语言,用来描述他们的家国情怀、民族大义、个人理想。纵观影视史,就是一部简单粗暴的男性凝视史。这里少有活着的女人。所以每当这时候,我就格外珍惜女导演的表达。加拿大女导演萨拉·波莉执导过一部电影,叫《女人们的谈话》。这部电影可以告诉男导演们如何才算真正的直视女性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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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很悲惨。数百名女性生活在一个偏僻的宗教殖民地,她们长年累月遭到性侵,不被允许学习。为了保护自己和女儿们免受更多伤害,她们想逃离又缺乏勇气,于是女性们展开了一场又一场的讨论。如果按照常规套路,这部电影的尺度可以非常大。这里的幼女、少女和老妇,大多经历过性侵,展示几个性暴力镜头几乎是理所应当。可电影全程几乎就是女人们在聊天,反复地争论和玩笑,没有暴力,甚至没有呈现任何一个男性施暴者的面部特写导演说,每次看电影的时候,直白的性侵画面让人很难受,她认为性暴力在这部电影里不是必需。她想追问的,是性侵对女性产生的长远影响,以及受害者如何应对,如何前行,所以她看不出展示侵犯本身的任何意义。这便是女导演的视角,和男导演的不同之处。因为同为女性,所以更懂什么是破除凝视后真正的关怀和边界。有些女性之美,女性的洞察,确实只有女导演才懂其中的微妙。同样是落水,贾玲的《你好,李焕英》绝对不会拍张小斐湿身后的身体曲线。她只会讲女主的温柔,要传片中人的情,而非满足戏外人的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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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酒后一夜情,邵艺辉拍《爱情神话》里的马伊琍,不会把镜头从她的脚尖扫到光裸的腰际后背。她只会讲女主提着高跟鞋悄悄跑路的狡黠,那是都市女性身体自由的表达。借着女导演的口,我们才能真正听到女性之音,看到有血有肉的女性形象。她们不是圣女,不是荡妇,不是要给宗族生儿子的娘道女,更不是至死也要声明清白的贞洁烈女。我欣喜于女导演的日渐显山露水,也欣喜于女观众终于在电影院拥有一方净土。可看了今年动辄爆卖几十亿的春节档,我也知道,这里依然是男导演们的天下。拯救国家的是男人,拯救地球的还是男人。对女性的凝视、贬低还隐藏在沉默的冰山之下,那是跟传统、跟主流价值观相合的偏见与暴力。文学,是男性的文学,电影,是男性的电影。女性是佐料,是陪衬。所以戴锦华也说:我觉得女性的视点,让我们有机会去讲出历史的her story或者her voice。”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女性叙事、女性声音,从此时开始,在史书中记下女性的道路,写下女性的成长与作为。需要更多的女导演、女作家,让我们的电影、文学,让我们的春节档,不再只是男人的游戏。因为你我都知道,女性的形象,绝不止于《满江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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