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小锅熬柚子为什么这么多汁(母亲剥的柚子最美味)(1)

文|钟倩

连续几天,着急上火,我晚上吃不下饭,却独独能吃下一碗柚子瓣。蓝花瓷的碗,鲜嫩欲滴的柚子,大瓣大瓣的,晶莹饱满,送进嘴里,酸甜适中,唇齿间凉沁沁的,很是惬意。像吃饭那样吃柚子,我还是头一遭。

第二天,母亲从医院拿药回来,满脸倦容,手里拎着两个柚子。我给柚子起名“大黄球”。

“这么沉,你腿疼得厉害,还跑那么远去买。”我嗔怪道。

“这家的柚子刚上货,便宜,我就多买了,别看个头不大,很有分量呢。”

用小锅熬柚子为什么这么多汁(母亲剥的柚子最美味)(2)

最初,我是不爱吃柚子的,觉得不如橙子。那么大一个“圆球”,对我这样“小而美”的胃口来说,也不适合,打开吃不了,就会跑水分。后来,在南方工作的朋友说起柚子,还重点推荐了红柚子。怀着好奇心品尝后,感觉平淡无奇。

一次重感冒后,我声音喑哑,嗓子里起火球,大把大把吃药,已经到了承受极限。吃了大半个柚子,味道微苦,尤其是白色的筋肉,咀嚼起来,多少有些难以下咽,然而,吃得多了也就不觉得苦,反而非常清爽。从那以后,我就爱上了柚子。

柚子绝对是水果中的诗人,当我得知它的别名后,文旦、香栾、朱栾、内紫……更是心生欢喜。

母亲经常说,“买柚子也是有窍门的,挑椭圆形的,用手按下有弹性的,这种一般会很甜。”小区公交站牌附近的一家超市,专供“小韩柚子”,买过几次都很好吃。家里有孩子的,一买就是好几个。时间久了,老板被很多顾客称为“小韩”,后来一问,他真姓韩。“小韩柚子,独此一家,放心买就行。”他咧着嘴笑着说。那只托柚子的手,冻得又肿又红。

当然,挑柚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买的时候明明“胸有成竹”,回家打开后,干瓤,苦。母亲总是把苦的留给自己,默默吃掉,把酸甜可口的留给我。苦的也好吃,微苦中萦绕着一丝丝甜,温润着这原本无常而又丰富的生活。

用小锅熬柚子为什么这么多汁(母亲剥的柚子最美味)(3)

有天晚上睡前读书,我读到台湾作家张晓风的感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恨不能当夜登门一聊。“吃柚子多半是在子夜时分,孩子睡了,我和丈夫在一盏灯下慢慢地剥开那芳香诱人的绿皮。柚瓣总是让我想到宇宙,想到彼此牵扯互相契合的万类万品。我们一瓣一瓣地吃完它,情绪上几乎有一种虔诚。人间原是可以丰盈完整,相与相洽,像一只柚子。”

买柚子、剥柚子,母亲就像做功课,小心翼翼;而我,负责吃,大口咀嚼,汁液四溅,顿觉豪奢,这豪奢原来是亲情层层包覆下的一种由内而外的幸福感啊!那天深夜,我在电脑前改稿子,母亲睡了一觉起来,径直走进厨房,给我剥了半碗柚子。抬头的瞬间,我透过窗户看见她臃肿的身影,她正在切什么东西,再仔细看,一条一条,原来是柚子皮,切好后放进冰箱。淡淡的柚子香,充满了整个房间,我的心里有个地方一动,模糊了眼睛。

柚子,其实就像母亲的人生。她吃过的苦、受过的罪、经过的事,统统都凝结在一个“苦”字里。转而想想,谁的人生不伴有苦味呢?正是有苦才有甜,苦是生命的盐,是生活的填充,是芸芸众生的必选功课。就像柚子剥开后那白色的筋,越咀嚼越有味,微苦逐渐被冲淡,留下清芬在人间,懂得的人才会用心体味。据说,柚子树不开花的时候,也会弥漫着清香的气味。

天底下最好吃的柚子就是母亲亲手剥开的柚子,带着母亲的手泽,泛着慈爱的光芒。此时此刻的我,抱着一碗剥好的柚子,柚瓣饱满,芳香四溢,大口吃下,吞咽下的不只是柚瓣,还有无法偿还的拳拳母爱。

(壹点号 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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