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系列之•看春晚
这些年,不知是看春晚节目的人越来越少,还是人们可以通过更多途径获取快乐,看春晚的人 成为最寂寞的人。我这样的人,看春晚却是大年除夕唯一的乐趣。
戒掉了烟酒,也不想再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时候看书写字。回到乡下的我,希望在大家都松下一口气来的时候,能在央视的春晚里找到丁点快乐。
放电视的屋子,不是城里专门的客厅。平常为了方便,电视机前摆着一间大床,老人们习惯躺卧在床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看电视就是催眠。大年三十的夜晚,很多人都在自觉熬夜。
房间外面,一大群人围着熊熊篝火,散坐在各式各样的位置上天南地北地侃大山。聊天的热情,早就超过了噼里啪啦燃烧的柴火的温度。
往年在外过年,可以随心所欲地蜷缩在沙发上,或与家人边聊天边听春晚,或边喝茶边一个人静静地看春晚,但今年不行。毕竟回到老家,在妻家与岳父看春晚,便有了一份拘束。
我不习惯,也不喜欢这样的姿势看电视,便坐在床边的躺椅上,慢慢地“熬”春晚。
还没听清与孙涛王雷对演的那个女演员说的是什么,老岳父已经连续说了好几遍小品《父与子》“演的啥子嘛!”“看不懂,看不懂!”
我没有听清电视机里的声音,也没有办法给老岳父解释剧情。但想在这难熬的夜晚,只有看春晚才能消磨时间,只好装聋作哑赖在电视机前。
“你是看春晚还是看其他频道?这春晚没啥看头。”老岳父问我。但并不像在征询我的意见。
我笑笑:“随便。”
以我少得可怜的看电视的经验,本以为除夕过大年,除了春晚,其他频道不大可能播放其他节目。
老岳父手持遥控器,电视频道一个个转换。出乎我的意外,没有转播春晚节目的电视频道还真不少。
于是,不知头尾的电视剧一个播放几个片段,不同的朝代不同的人物不同的故事情节在我眼前不断地闪现。
我哪有心思看这不连贯更不着边际的电视剧?但老岳父看得津津有味。我只好站起身来,摸出裤兜里的手机,在手机上刷过年的新闻。
农村放电视机的屋子,一般都是会客室,相当于城市里的客厅。招待客人的瓜子花生、干果杂糖,都放在“会客室”里。
邻居家的小孩,属于敞养。天性纯真,活泼可爱。在农村生活日久,对乡里习俗比大人更加熟稔。他们来来回回,哄得从城里回来,年龄比他们大很多的孩子跟着他们的屁股进进出出。
一开始,我觉得这样小的孩子如此灵动,是天生的具有领导力。便假装刷手机,用眼睛偷偷观察他们。不仔细看不知道,仔细一看吓一跳。乡下孩子的心眼实在太多,情商比城里的大人都还要高。
我坐的长条躺椅,频繁被孩子们光顾。他们有的在我背后爬来爬去,有的站在我眼前挡住我的眼睛。这样捉迷藏似的,隔一会儿过来,打闹一阵又跑出去。
本以为过年的时候,孩子们疯了一样打闹嬉戏,没有什么,但等我坐得腰杆僵硬,站起身来伸懒腰,才发现在我坐的椅子上,几件包装精美的礼盒被撕开,伸手一拎,轻飘飘地不压手,仔细一看,里面早就空空如也。
原来,这群淘气的孩子,偷吃了里面的东西。
有些好笑,也颇具尴尬:只有我一直坐在那里,放在我身边的东西,是不是我“偷吃”了?
正想开口,屋子里的灯突然大亮,一个最调皮的孩子窜到我面前,伸出脏兮兮的手,指着我的羽绒服衣兜,表情有些夸张夸张,惊讶地大叫:“你的包包里头装的是啥子?掏出来让我们看看好不好?”
我看着胀鼓鼓的羽绒服衣兜,自己也不知道装的什么。下意识伸手一掏,摸出来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空包装袋。还没有等到我开口,同时站在我另外一面的孩子,边伸手从我另外一个衣兜里掏出来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空包装袋,边大吼起来:“妈呀,这是啥子?你一个人吃啥子好东西了?来,给我一点。”
“给我一点,给我一点。”孩子们伸出手,像忽然发现了新大陆,围着我又喊又跳。
我手里一大把空包装袋,另外一个孩子手里不断从我衣兜里掏出空包装袋,躺椅上几个撕开的已经空了的礼品盒,我又一直坐在躺椅上没有走动,于是,我成为悄悄“偷吃”的“馋嘴狗”。
“年夜饭那么丰盛,你还没有吃饱嗦?”
“要吃你就光明正大地吃,不愿意和我们分享吗?”
“这么大的人,看这下过年走亲戚怎么送礼哇?”
大人、小孩围着我,不断调侃、打趣,我一张脸涨得比喝醉了酒还红,不知所措地站在屋子中间,耍猴似的张惶。
我成了所有人现场观看的“春晚”。
有句古话说“贼是小人,智过君子”,这群乡下孩子,只是顽皮而已,实在不能这样称呼他们,但他们的智慧,确实远远超过我这个自以为是的“君子”了。
但愿许多年以后,所有的人都记得这难忘的“春晚”。
作者简介:冯俊龙,青年作家、文艺评论家,主要从事历史和军事题材作品创作,在《解放军报》《中国国防报》《同舟共进》《文史天地》等刊物发表作品多篇,作品多次被《新华文摘》《作家文摘》《中外文摘》等刊物转载,新华网、人民网、中国军网、中国作家网等多次转发其作品和评论,现任五块石头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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