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奔腾总会翻涌出曾经的浪潮,赛博朋克这个上世纪曾大放异彩的小众科幻类型近两年成了显学。
曾经全网疯狂玩梗的meme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人们说:“风格跳跃,虚拟世界;不懂配色,赛博朋克”?这个如今备受追捧的概念背后究竟有怎样的社会学意义……
我准备了一系列文章,希望能回答这些问题,也蹭一下一个月后发售的《赛博朋克2077》的热度。
专题的名字叫:“朋克已死,霓虹如旧”。今天第一篇就是为赛博朋克开宗立派的《银翼杀手》
“ 你靠得太近了。”
默瑟说。
“ 你必须离得远远的才能看到像那些仿生人一样远。他们的视角更好。”
“银翼杀手”发生的时间,经历过多次更迭——
1967年,迪克写下原著时,想象的是1992年的世界;
1980年,小说再版,出版社觉得书中的技术过于遥远 ,遂把时间改成了2021年;
1982年,《银翼杀手》改编的电影上映,雷德利·斯科特把时间线稍往前拨,于是就有了片头经典的November, 2019 。
2019年11月,成为公众认知里代表“未来”的时刻。
以现在疫情的状况逆推,那时正是新冠肆虐的起点。从那时起,《启示录》中的天启四骑士轮番造次(瘟疫、战争、饥荒、死亡),不禁让人感慨我们距离末世究竟是更近还是更远。
“世界就是一座供奉不和谐之神的巨大神庙。”
——伏尔泰
雷德利斯科特是当年炙手可热的商业片导演,刚刚《异形》的成功让成为了好莱坞的宠儿。然而本片强烈的影像格调和叙事手法却劝退了很多影迷。暂时剥离开创了赛博朋克风格的视觉语言,这其实依然探讨了导演一贯以来的主题,神与人的界限。
用商业片的外壳包裹神学内核是该雷老爷子惯用的套路,可本片怎么看都像是导演放飞自我的尝试。
本片根本探讨的问题和原著一脉相承,如果具备了人类的喜怒哀乐、记忆和理智,那可不可以算作是人?而同样的问题在导演的《普罗米修斯》中向前走了一步,如果人拥有了神的技艺和创造力,那算不算得是神,还是说,人是神的仿生人。
片中有两重悬念,明线是典型的西部片中猎手和猎人的追逐,只不过把故事从漫卷黄沙的西部换做了鳞次栉比的雨中都市;
暗线则是戴克对于自身身份的怀疑,多处细节以及陆续上映的7个版本的结局暗示,戴克在帮助瑞秋的同时也完成了自己的身份认同。
身份焦虑成为了电影的核心命题,大相径庭的是,在这层哲学思辨下,原作作者出于形而上的不可知选择了怀疑态度的神秘学。这也赋予了其作品光怪陆离的炫目,而电影导演则倒戈神学阵营,将创造的权柄交回人类之上更超越的存在。
“待人如待鼠,所有对鼠的措施都可以同等地施加给人。闭上眼拒绝思考并不能使这个惨不忍睹的画面消失。”
——布鲁斯·斯特灵
在科幻领域,朋克成了某种类型的流行后缀,比较知名的有基于维多利亚未来主义的蒸汽朋克,二战时代低俗小说为基础的柴油朋克、用晶体管和核动力搭建的原子朋克以及将要说的赛博朋克。
在我看来,以朋克为词缀的定义都是不同世代人们对于科技发展的愿景,凝聚了那时候的人穷尽想象力构思的近未来图景(无论好坏)。
之所以和朋克联系在一起,恐怕是对于社会主流话语权的反叛,并对于当时占据统治地位知识分子框定经典的抗议,这样的另类和颓废上与“朋克”不谋而合了吧。
很少有类型片能做到像赛博朋克一样高度统一的影响风格,肮脏拥挤潮湿的街道、哥特式巨大的宏伟建筑,人类肢体的机械改造,霓虹闪耀中光怪陆离的楼体广告,以及多元文化的碰撞交织……后来的赛博朋克影视作品和游戏都严格遵循着这种鲜明而强烈的范式。
赛博朋克的典型性在于“高科技,低生活”。片中人类可以跨星系移民,而主角还在喝青岛啤酒用着一次性筷子,这种反差感折射的是技术的冰冷切割下的两极分化。
“爱情哪有不在一个少女的眼睛和外部世界之间放上它的三棱镜的。”
——巴尔扎克
原著作者在创作这部小说时,刚刚结束了自己的第三次婚姻,重回单身生活的他在主角身上投射了单身汉对于感情的随意和轻佻,和哈里森福特独行侠的浪子气质格外吻合。
危城将倾,覆巢之下的爱情往往有着末日的悲壮决绝。可本片一反常态的弱化了男女主的情感戏份,看似杀手爱上猎物的设定之下,男主对于女主的爱怜究竟是人类对于仿生人自上而下的物种同情,还是同类的惺惺相惜反倒是成了主要矛盾。
在逃亡和找寻的路途上,爱,这最具人性却最反常理的情愫,在仿生人的内心暗暗滋长了起来。
回头想想,爱情并不仅仅是风光霁月,韶颜花妆,更有万般惊慌,千番对抗,以及千回百转的期待和仓皇。
“电影我没看懂,导演没打算让大家看懂,是拍给下一个世纪的人看的。”
————《罗曼蒂克消亡史》
这部电影在当年遭遇了口碑和票房的双重滑铁卢,如今再看也颇能劝退一票人群。也许多年以后,我可以向自己的孩子吹嘘,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看过这部开山立派的科幻经典。
但愿那时的世界,不似片中的荒凉绝望。而续集中定义的2049,希望永远不要降临。
文章作者:疯子锴
B型天蝎座,INTJ,中间派马克思主义者,平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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