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有灵魂的树
◎刘学光
那棵树，一直让我心怀愧怍：欠他一个深情的鞠躬，和一个迟来的敬礼。
家附近那座山，我经常去爬，已经有20年了。一般清晨日出时分，我就会与山握手，或者拥抱。那些树木，还有花草和鸟鸣，都会引起我的注目；那些蹒跚的老少和小广场跳舞的男女，还有喊山的号子，也会让我目光游离，入耳入心。
春天，那些恣开的花木，还有萌发的树芽和冒尖嫩绿的小草，都会让我欣喜。夏天，遮天蔽日的树冠和蓬勃茂盛的枝叶，还有山谷间飘来清香的风，都会让我感到惬意。秋天，火红的枫叶、满树的硕果，还有天高的白云和南归的雁阵，都会勾起我的思绪翻腾。冬天，皑皑白雪和光秃秃的枝桠，还有山阁屋檐下的冰凌，都会使我感叹。
春夏秋冬，我都会在山中蜿蜒木栈道上走过。有时，还会在木栈道边上的木椅休憩，看云观海，赏花看草。但是，就是没有看到生长在木栈道旁边大石头缝中的那棵高大的树。这是我近日才发现的那棵让我感动的树。看到那棵树，我就顿生内疚，感到羞愧，难以自拔，就在脑海里萦绕。我是被这棵树震撼了，感觉他是一棵有灵魂的树。当时，我毫不犹豫地就向他鞠了一躬。越看越感动，就又鞠了一躬。临走，回头，又深深地鞠了一躬。边走，边回头，恋恋不舍地告别了那棵树。
入夜，一直在想那棵树，久久不能入眠。午夜入睡，梦里又遇到了那棵树，他时而是一位战场上拼杀的勇士；时而是一位镇守大山的神仙；时而是一家三口幸福地牵手站在山腰观山看海的游客。朦胧中醒来，飘渺的印象反而更清晰起来，无眠，使我迫切地想再去拜见那棵有印象的树，那棵让我梦牵魂绕的树。
日出，熹微的红泛着光润，在天际慢慢地变幻着色彩。慢跑着，要去见梦中思念的那棵树。汗水顺着脸颊淌，掉落在崎岖的山径小路上摔成了八瓣。用手抹一把眼际，继续奔跑着。越过坎坷，漫过陡峭，趟过凹凸，掠过风景。身后的风追逐着我，脚下的石板发出铿锵，树上的鸟儿霎时飞起······我不停地狂奔，气喘吁吁，并没有停止奔跑的步履，眼前时刻是那棵高大的树。
又站在大树的面前，仰望他的婆娑葳蕤。苍老的枝条却密集着浓绿的新叶。山风吹过树梢，哗哗作响，似激情呼啸，又如慷慨呐喊。石缝中裸露的根须，钢筋般盘结在泥土里，给人坚固的力量和刚强的信心。仔细观察，一个树墩长出三棵树干，中间那棵碗口粗，北边那棵略细，南边那棵更细，仿佛幸福的一家三口。那棵碗口粗的挺拔壮硕，宛如丈夫；那棵略细的亭亭玉立，仿佛是妻子；那棵更细的茁壮成长，恰似儿子。这是多么和谐幸福的一家三口啊！
我想象着他的前世今生，顿时，脑海中浮现着这里的那场战役。据岳父岳母说，解放战争这里牺牲了好多英勇的战士。敌人很顽固，解放军打得很艰难。视野里出现了《南征北战》《上甘岭》《淮海战役》等电影中战场血雨腥风的壮烈场面，仿佛战斗英雄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等英雄人物就在眼前，他们那感人肺腑的英雄本色和惊天动地泣鬼神的英雄壮举，无不让人崇拜和敬仰。这里，也肯定是一位作战勇猛的战士拼尽最后一滴鲜血，洒在这块大石头缝里的泥土中，壮烈牺牲，死不瞑目，化身为一棵树，怒目圆睁，呈现出英雄的姿态，昂首挺胸，笑看那些被打败丢盔卸甲逃跑的敌人。
这棵有了灵魂的树，历经风雨，饱含沧桑，在岩石中求生存，在冰雪中练筋骨，在烈日下耐煎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用顽强的意志，以坚韧的性格，锻造钢铁之躯，成为一座让人敬仰的丰碑，一处励志育人的风景。他两袖清风，一身正气，赢得了人们的崇敬。因而旁边的岩石，也起名“清廉石”，与“英雄树”遥相呼应，相得益彰，寓意深远。风起，岩石中的大树枝蔓有声，时而飘零的落叶，如泣如诉：回望来路，无怨无悔。初心不变，使命如初。凝望前路，笃定力行。
有时，我会坐在木栈道的木椅上沉思，看着这棵树浮想联翩。想着，那位英俊的年轻的战士，在拼杀完最后一滴鲜血后，化身为一棵树。光阴似箭，岁月匆匆。改革开放迎来了新时代，人民安居乐业，幸福安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那正是他向往的生活。他与时俱进也娶妻生子，建立了幸福的家庭，那两棵树不是很好的见证吗？一个树墩三棵树，真是幸福的一家人。看着这三棵树，虬枝盘结，如巨龙腾飞，似鲲鹏翱翔，可谓姿态昂扬大气。
有时，我也称这棵树为“英雄树”，因而我每次见到他都要膜拜致礼。我懊悔自己这么多年为什么对他视而不见，这是对英雄的不尊和漠视。想想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都是先烈用生命换来的。我们有理由怠慢和漠视英雄吗？为什么我们对明星那么崇拜，而对为了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抛头颅洒热血的先烈英雄们却反而淡然无视呢？这是我时刻叩问自己心灵的问题。想想这棵树，我们不感觉汗颜吗？
悦耳的鸟鸣，婉转动听，喊山的号子震耳。登山的行人匆匆而过，没有人去注目这棵树。就连山那边高耸的人民英雄纪念碑也没有人会注意到的，或是多看一眼的。耳畔的风声尖叫，仿佛当年战场激战的厮杀声。远眺，大海蔚蓝，天空清澈，楼宇如画。
闲暇，如果你要去登山的话，一定去凤凰山拜谒一下那棵有灵魂的树吧!他会让你涤荡心灵，感悟人生，珍惜当下，快乐生活。
（本文图片由作者拍摄）
作者简介
刘学光，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市散文学会副会长、创联部主任，烟台市作协会员，《烟台散文微刊》执行主编。自1995年开始，在《烟台日报》《烟台晚报》《今晨6点》《齐鲁晚报》《联合日报》《北方文学》《当代散文》《大众文化休闲》《烟台散文》《胶东文学》《德阳散文》《北海文学》《半岛都市报》《烟台宣传》《中国青年作家年鉴》《日照日报》《烟台散文十年精选》《这片海汹涌澎湃》发表作品多篇。策划组织多次征文大赛，并担任评委。《心中的花园》入选烟台市2019世界读书日活动全民阅读3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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