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中南海丰泽园,毛主席收到一封从湖南寄来的信,写信的人是他恩师刘策成。

刘策成在信中提到,希望能求得一个从事文史的工作,毛主席很快回信:

“策成先生:

来信收阅,甚悉。家庭土地财产,一切交农会处理。至于你要工作,不需来京找我,我跟湖南有关同志打了招呼,你可去长沙找省长程潜即可。”

毛主席细心为刘策成的工作做好安排,并特意叮嘱他,不需来京。但在第二年年初,刘策成却收拾行囊,独身来到北京......

刘策成何许人也?从“不需来京”到“独身赴京”,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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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毛主席

恩师刘策成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我们的祖国处在风雷激荡、波谲云诡的时代,人民生活在苦难之中,无数的仁人志士极尽所能,探寻一条救国救民之道。

这个时期,涌现出陈独秀、李大钊这样的革命先驱,也有毛主席、蔡和森、周恩来这样为追逐新思想的有志青年。

年轻的毛主席毅然决然地踏上革命之路,他在家乡湖南积极领导湖南的工人运动、农民运动,短暂的时间里,他秘密组织了20多个农民协会,创建了中共韶山支部。

毛主席的积极投身革命,很快引起了主政湖南的赵恒惕的不满。1922年的9月,赵恒惕被选为湖南省省长。

同年12月,以毛主席为首的湖南全省工团联合会代表团找到赵恒惕,当面据理相争,为广大工人争取到集会、结社、罢工等权利。

赵恒惕一方面虚与委蛇,一方面又下令,让军警镇压已经兴起的湖南农民运动,破坏农民协会,他心里暗暗盯上了领导农民运动的毛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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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赵恒惕

第二年,青年毛主席奋笔疾书,写下《省宪下之湖南》《省宪经与赵恒惕》,字句犀利,这让赵恒惕更加愤怒。

当谭延闿的部队退出湖南后,赵恒惕立即下令,镇压农民运动,抓捕毛主席,一时间,毛主席陷入危险之中。

幸而有湘潭、韶山党组织以及广大群众的帮助,毛主席才顺利脱险,而其中为毛主席及时传递消息的就是湖南省警察厅厅长刘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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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青年毛主席

刘武,字策成(下文称“刘策成”),1883年出生于湖南新邵县(原属宝庆)花桥乡田心村,刘策成少时,对《庄子》研究颇深,深受其中忠肝义胆、嫉恶如仇思想的影响。

刘策成在日本留学时,曾加入孙中山创建的同盟会,热衷革命,他与孙中山、黄兴交往甚密,与蔡锷是同乡挚友。

刘策成回国后,担任邵阳驻省中学校长期间,仍然坚持宣传革命,反对袁世凯,并因此被捕入狱,后来在蔡锷的保释下,才免于酷刑。

出狱后的刘策成正好来到湖南第一师范学校,担任历史教员,恰逢青年毛主席在此学习读书,毛主席酷爱读书,对于很多历史上建有功绩的人物颇有研究,共同的志趣让刘策成、毛主席这对师生时常坐在一起研讨历史。

刘策成虽比毛主席大十岁,聊天却很投缘,刘策成心中的革命种子并未熄灭,对于这个怀有远大抱负的年轻人,他充满了欣赏与认可,称其为:“志气锐,思非凡,是奇才!”

几十年后的历史证明,当时的刘策成确有识人之明,他确实所言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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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青年毛主席

1918年,毛主席从湖南第一师范学校毕业前夕,与萧子升、蔡和森等好友们创建革命团体新民学会,这一年,毛主席从学校毕业,为了新民学会赴法勤工俭学的事情,他第一次走出湖南,前往北京,还在北大图书馆当了助理员。

在北大的短暂时光,毛主席接触了陈独秀、李大钊这样的革命先驱,读了许多书,马克思主义思想逐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从北京返回湖南后,1920年毛主席在湖南创建了共产主义组织,不仅如此,毛主席还与一群同学合作,创办文化书社,易礼容为书社经理,以求向全省的青年人传播新思想。

创办文化书社需要资金,湘雅医科专门学校的赵运文同学借来20块钱,就是文化书社的启动资金。

毛主席与新民学会的会员、以及湖南长沙教育界人士商议,方维夏、朱剑凡、王季范等二十余人每人投资一部分钱,最后筹得519元的资金。

杨开慧也参加了文化书社的工作,父亲杨昌济去世不久,为了帮助毛主席,杨开慧将父亲去世时亲友们送的奠仪金拿出一部分来,支持书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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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化书社旧址

书社最根本的支撑便是书籍,惟有书籍的存在,才能让更多的新思想传播开来,受资金限制,文化书社最初只有不到200种书目、40多种杂志、几种报纸。

为了让书社的书籍更丰富,毛主席还是奔走在筹集资金的道路上,他想到了恩师刘策成。

他提笔给刘策成写信,表明自己目前遇到的困难。刘策成本就是文人,他认为,创办文化书社对社会、对青年都是有益的,他坚决支持毛主席这群青年人的行动。

刘策成立即拿出300块银洋,帮助文化书社解决资金难题,后来文化书社的户籍越来越多,书社经营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到1921年时,文化书社与省内外发生的书报往来业务就多达六七十处。

一间不大却充满书香气的书社,带给那时的年轻人先进的新思想,这对于革命事业无疑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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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918年3月,湖南省立第一师范第八班合影,四排右二为毛主席

毛主席忙于文化书社工作的这一年,刘策成也从湖南第一师范学校辞职,弃教从政,先后担任浏阳、衡山县长,在混乱的社会形势下,刘策成为官清廉,做事务实,深受百姓爱戴。

为了更好地为百姓谋福祉,刘策成专门撰写了《如何做模范县长》的文章,提及要“改变官场陋习,树立官场新风,反对贪污,凡有贪污者,必严惩不贷”。

刘策成在百姓中声誉很高,他在衡山离任时,百姓们专门编了个歌谣“登上祝融峰,水秀山也青,来个好清官,就是刘策成。”依依不舍地送别他,可见刘策成的声名。

1923年,刘策成被任命为湖南省警察厅厅长,此时赵恒惕已经就任湖南省省长,为维护他的统治,赵恒惕选择任用自己人。

由于赵恒惕的侄女正好是刘策成的儿媳妇,所以刘策成与赵恒惕算是有一层姻亲关系,刘策成在百姓中名声好,于是赵恒惕让刘策成坐上了这个职务。

不同于赵恒惕的跋扈专政,刘策成上任后,依旧延续了自己为民办实事的风格,战争不止,他就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保护、修缮湖南的名胜古迹上,也是由于他的保护,湖南天心阁才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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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赵恒惕

刘策成偶尔会参加赵恒惕组织的上层会议,并从中得知一些机密信息。当a毛主席在湖南开展革命活动时,赵恒惕迅速将目光盯到他身上,计划抓捕毛主席,在赵恒惕指示下,长沙城东区警察署署长王建屏负责承办此事。

不仅如此,赵恒惕专门召开警务工作会议,要求刘策成配合抓捕工作。刘策成得知此事,暗下决心:一定要设法保护毛主席。

这位王建屏与他的私交甚笃,他就先去单独见王建屏,刘策成设法劝说王建屏:“赵恒惕要缉捕毛泽东,可这毛泽东是我的学生,你帮忙把这消息传给他,既能使毛泽东脱险,又能使我向赵省长圆满交差。”

毛主席民心所向,万民维护,王建屏心中实在清楚,这绝对是个苦差事,并不容易,听到好友刘策成这么说,王建屏立即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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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毛主席

他吩咐手下万震侯、周维武,让他们赶紧去毛主席的住处传递信息,见毛主席不在家,万震侯、周维武二人又跑到街湖南全省工团联合会会址,直到当面告诉毛主席,他们才离开。

当刘策成得知信息成功传递出去后,也安下心来,他内心祈祷着,毛主席一定要安全逃过这次抓捕行动。

有了刘策成的帮忙,毛主席及时动身离开,在各路群众的帮助下离开长沙,逃离赵恒惕的魔爪。

王建屏则率领长沙城东区警察署的人,在长沙城内大肆搜捕一番,最后连毛主席的影子都没见着,赵恒惕的如意算盘宣告失败。

许多年后,还有记者采访年迈的赵恒惕:“当时计划为何失败?”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毛泽东的能力太大了。”赵恒惕苦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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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青年毛主席

赵恒惕不知道帮助毛主席的就是刘策成,可毛主席却始终记得恩师刘策成的情谊。1939年,刘策成、周恩来在衡山会面,周恩来一见到刘策成,就主动说道:“毛泽东同志曾向我谈过你和我在长沙的往事。”

可见,恩师刘策成的名字始终都放在毛主席的心里。

在风雷激荡的战争年代,毛主席南征北战,刘策成也依靠自己的力量传道受业,实现爱国梦,他们几乎没有相见的机会。直到毛主席站在天安门城楼上宣告新中国成立,湖南的百姓们尤为开心。

包括刘策成在内的湖南百姓欢呼雀跃,人们高喊着“毛主席是咱们湖南人”,人群中尽是欢呼声、呐喊声,年过六旬的刘策成在人群中低声说道:“不出吾之所料,毛泽东少年大志,青年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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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毛主席与周总理

毛主席三度回信

刘策成年岁渐大,可胸怀知识,他依然想着能为新中国的建设出一份力,想到毛主席与自己的师生情谊,刘策成提笔给毛主席写了一封信,希望能获得一个从事文史工作的岗位。

信件很快被送到中南海丰泽园毛主席的办公桌上,事实上,建国后很多亲友都会给毛主席寄信来,希望能帮忙谋得一个职务,毛主席从不偏私,都是依照能力做事,从不给个由头就安排工作。

对于刘策成的能力,毛主席是清楚的,1950年8月16日,毛主席提笔给刘策成写信:

策成先生:

来信收阅,甚悉。家庭土地财产,一切交农会处理。至于你要工作,不需来京找我,我跟湖南有关同志打了招呼,你可去长沙找省长程潜即可。

信中之意,言简意赅,毛主席嘱咐刘策成,他无需来北京找寻,程潜主政湖南,刘策成可以去找程潜,而至于能否得到职务,当然还是要看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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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毛主席与程潜

刘策成一收到信,立刻出发前往长沙,寻找程潜省长,程潜思虑后,将刘策成安置在湖南省人民政府参事室,担任参事之职,待遇比省文史研究馆的馆员还高。

当时的刘策成正潜心从事教学和研究庄子,并全心撰写《庄子集解内篇补正》,他内心所愿,是去省文史研究馆工作,为此,刘策成再度给毛主席写信,并将庄子样书一同寄去。

毛主席很快再次回信:

策成先生:

惠书敬悉,甚为感激。先生欲为人民事业有所贡献,极为钦佩,地点似在长沙为宜,那里熟悉先生的较多,商量较为便利,尚祈斟酌。

刘策成心中惊喜,立即向湖南长沙的相关单位联系,要知道建国之初,各项事务烦杂,每件事情处理起来都不那么容易,刘策成的工作事宜也需要经历长久的审核、等待。

刘策成本就年迈,他急着投入到工作中去,生怕再拖下去,自己的身体就坚持不住了,等了大约半年时间后,刘策成再也坐不住了,拿了点钱款,独身直奔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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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毛主席旧照

1951年,刘策成在北京一个会馆住下后,给毛主席写信,说明自己现在已经到了北京,毛主席日理万机,为人民事业鞠躬尽瘁,一时之间腾不出时间来,给他回信:

策成先生:

大示及所为《齐物论集解补正》收到,甚谢。工作一事,已函告统一战线部李维汉部长,请与该部接洽为荷。

担心刘策成老人家的生活,毛主席派遣工作人员给他安排好了住宿,还自己拿钱给他,以供他暂时的生活,虽然毛主席无暇亲自面见,却事无巨细地安排好恩师的生活,这让刘策成十分感动。

至于工作的事情,李维汉与周恩来总理商议,认为可以安排刘策成到中央文史研究馆工作,当然,这种安排也是经过严格审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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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毛主席与周总理

刘策成在北京住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收到周恩来总理亲笔签发的聘书:

特聘

台端为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文史研究馆馆员

总理 周恩来

聘书一开始送到刘策成的原住处,没找到人,周恩来才得知刘策成也被毛主席安排到新饭店居住下来,这才辗转给他送去聘书。

当刘策成拿到聘书的一刻,感激涕零,老泪纵横,内心的感激与激动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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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庄子集解内篇补正》

7月,刘策成带着全家从湖南迁到北京北海公园附近居住,他有了安定的工作,安稳的生活。

1953年,与毛主席同为好友的周世钊还专程去看望刘策成,周世钊与毛主席都是湖南第一师范学校的学生,都曾受教于刘策成。而如今周世钊就是在湖南担任第一师范校长,主持学校工作。

毛主席与周世钊在一起时,也会提起恩师刘策成,他说:

“在长沙,策成先生反袁有功,对我也有过帮助,他对《庄子》很有研究,我收到他寄给我的书,我没有很好地研究过,提不出中肯意见,徐老(徐特立)、沫若他们也向我谈过此书的价值,我已嘱有关方面尽快出版。”

毛主席的这些话又通过周世钊传到刘策成的耳中,对于毛主席的挂怀,刘策成愈发感动。

他将自己的所有时间与精力都投入到编纂《庄子集解内篇补正》中,后来在毛主席与朋友们的关怀下,这本书由北京古籍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并被国家图书馆定为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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