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句古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意思是说,人生无常,没有谁能保证一生不受苦。
即便是《红楼梦》中的王熙凤,八面玲珑,处处周全,机关算尽,结局也很悲惨。含着宝玉出生的贾宝玉,由锦衣玉食的少爷,沦为乞丐。
周稚芙
民国名媛中,有这样一位名媛,长相一般,天资平平,却被父母宠,结婚后被丈夫宠,晚年儿女孝,收获了一生的幸福,只因她做了一件事。
011913年,中国邮票大王周今觉家迎来了第七个女儿的出生,父亲给她取名叫周稚芙,意思是像小荷花一样高雅。可偏偏她的一生与高雅无缘。
因为在周家已是排名第七的女儿,所以周府上上下下,没有几个人觉得稀奇,大家心无波澜地照顾着周家这位七小姐。
周稚芙长得稍大一些后,在几个姐姐的映衬下,更显得平平无奇。
她长着一双单眼皮,脸蛋圆乎乎的没有棱角,塌塌的鼻子,厚厚的嘴唇,比起她前面的几个姐姐的相貌真是差远了。尤其跟她的三姐周叔蘋,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她的姐姐周叔蘋
她的三姐是周家的女儿里长相最好的,在中西女中读书时,就曾被誉为“中西皇后”,还写得一手好文章。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她是家里长相最普通,天资最一般的。
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上帝总是以残缺美的理念,安排着每一个人的人生。
她性格活泼自信,被哥哥姐姐们称为小机灵鬼。
家里孩子多,每逢周末,父母都会带孩子们到吴淞口坐游艇玩,家里其他的孩子都要轮流去,她却每次都能去,哥哥姐姐们总是喜欢拉上她这个开心果,以致于大家都笑着说她“头上有角”。
她的父亲尤其宠爱她,她上中学的时候,每次父亲都会开着轿车亲自接送。哥哥姐姐们凡事都让着她。她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波澜。
小时候的周稚芙
长相平平,在学校成绩也平平,她的哥哥姐姐们每次都像是在保护一个弱者一样。
在学校,同学们每天都在和教务长斗智斗勇,并给这个教务长取了一个绰号叫“猫头鹰”。教务长每天半夜都会在宿舍查房,如果哪名学生没有遵守中西女中的规矩,就会被取消周末回家的机会。
学生们就等着放假了回家过周末生活,或者约会,或者去玩,或者还有别的安排。
当学生们都在痛恨“猫头鹰”教务长的时候,周稚芙却觉得,教务长的一些看似不近人情的做法,教会了自己严于律己。
用哥哥姐姐们的话来说,周稚芙总能找到理由安慰自己,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
周稚芙平时看似过得稀里糊涂,但遇到大事的时候,她却一点不马虎。
上海一·二八淞沪抗战爆发,她毅然跟着一拨爱国青年走上了街头,参加声援抗战的活动,演话剧,募捐,救助伤兵·····
而这段经历,让她感受到了自己的价值。作为一个名门的大小姐,从小被哥哥姐姐父母宠着,她从没有受过什么苦,也没有感受到自己被需要过。唯有这次,她才感觉自己被需要。虽然募捐,救助伤兵很辛苦,她第一次感觉到从没有过的成就感。
021933年,从中学毕业的周稚芙已经20岁了,她也没有像哥哥姐姐那样有成就。她的哥哥周煦良、周炜良跟着父亲成了知名集邮家。她的三姐周叔蘋成了上海知名女作家、翻译家。而她就进入一家普通的广告公司当一名速记员。
工作的第二年,在家长的安排下,她就与一个叫唐明善的人结了婚。唐明善虽然也出自名门之后,他有一个特别响亮的头衔就是民国第一任总理唐绍仪的侄子。但是在家族里他也表现平平。
父母为他挑选的对象真的是般配,唐明善虽然表现平平,但是他跟他的名字一样善良。
上海名媛们结婚的照片都是场面恢宏,有些还带着保镖。而周稚芙和唐明善的婚礼上留下的一张珍贵的照片是坐在十床被子跟前拍下的那张。
新婚时的十床被
上不了场面,却很接地气。平凡的夫妻,不都是守着柴米油盐,不嫌其烦吗?
婚后,在父母的资助下,她们在忆定村买了一栋房,有三层楼,每层有两间房,每层再加两个亭子间。
周稚芙的生活就是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
周稚芙优秀的哥哥姐姐们都在外闯荡,周稚芙觉得离娘家有点远,害怕父母孤独,就干脆在父母的房子跟前,买了房,住在父母旁边。
住在父母跟前的她,父母仍然把她当作小女孩看待,每天丈夫下班回来晚,她就带着两个孩子上父母家吃饭。因为她的到来,父母的房子里总充满欢声笑语。
和她的姐姐们比起来,她似乎也没有什么上进心。父母有时候说她的时候,她总是笑呵呵地说:“孝顺分很多种,姐姐们能力强,飞得远,给你养心。我能力一般,住旁边,来给你们养身。不挺好的吗?”
因为她的到来,父母也忙乎了起来,母亲天天让佣人做了参汤和海带菜汤给她送过去。
她和丈夫一样,都是看重家庭生活的人。婚后,她也从来不抱怨,总能随遇而安,和孩子相处也从来不焦躁,一家人其乐融融。这在冷漠的只看中钱财,为钱财可以兄弟姐妹反目的大家庭中,她们夫妻就像个异类。
民国时的民媛结婚照
所以父亲总觉得她缺心眼,怕她以后生活不好。父亲去世时,给她名下也分了一些房产,如南阳路上的南阳公寓,新乐路上的四栋楼,让她经营好,做个衣食无忧的包租婆还是没有问题的,并教她多项理财。
她总是对钱财看得不是很重,虽然没有钱财,她可能过不上如此安逸的生活。相比于钱财,她更看重情谊。
解放后,街道上动员公私合营,还组织开大会,她听完报告后,毫不犹豫地上台去签字。她这种举动在旁人看来很傻,但是她有自己的坚持:对国家有好处的事情,为什么不积极呢?
她看似小事犯糊涂,大事却从不糊涂。
03后来,她父亲留给她的百万房产,都没有了。她一夜之间从百万富翁,变成了身无分文的穷人。
按理说,一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突然沦落到这种境地,首先自己心里那一关难过。
从每天参汤到白菜汤的落差,换谁不会埋怨呢?她的丈夫唐明善愁眉不展,整天唉声叹气。
有一天路过一个大饼摊,一个豆沙馅的饼五分钱,一个带馅的咸大饼三分钱。她小时候特别喜欢吃豆沙馅的饼。此时的她口袋里只有四分钱,她只好用三分钱买了一个咸大饼,拿回家,与丈夫一人撕一半吃。
两人吃得很开心,她跟丈夫吃完饼后,拿着剩下的一分钱,走到窗户跟前说:“将这一分钱也扔了吧,让我们做一个彻底的穷光蛋吧。”
当然,那一分钱她最终也没舍得扔,只是她这种乐观的状态,让愁眉不展的丈夫,也喜笑颜开。
周稚芙和丈夫、儿子、儿媳、孙子
丈夫因此每天愁眉不展,她却常笑嘻嘻的。只要跟丈夫、儿子、儿媳、孙子在一起,只要跟朋友在一起,她就觉得很开心。那时生活虽然很苦,西洋参汤变成了咸菜汤,她觉得不重要,精神充足最要紧。
其实,她为了生活,已经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但凡能换点钱的东西,她几乎拿到旧货商店里卖了。
好在当时淮海中路陕西路口有家旧货寄卖商店,那是她经常光顾的店。
父亲去世前,特定叮嘱她说:“你不能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要买一点房产,留一点现金,藏一点首饰,一旦哪一样行情坏了,还有另外几样。但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要紧的还是人一生要开心,要乐观。”
没想到她的房产、现金、首饰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乐观。
此时,她自己的境遇已经很惨了,朋友遇到烦恼时,她总是那个开导者。
后来,她的丈夫去世了,儿子让她跟着自己一起生活,还为她买了大房子。她仍然坚持住在自己的小屋里,她将自己照顾得很好,每天上午把一天的事情做完,下午就和伙伴们一起锻炼。
每每谈到过去,她都记住了快乐的事情,甚至在不如意中,也能发现快乐的事。
晚年的周稚芙说:“小时候,父母给了我满足的生活;结婚后,丈夫的恩爱给了我幸福的生活;中年以后,小辈的敬爱让我过着享福的生活;到了晚年,政府的关爱使我有了安定的生活。我一生一世在爱的当中生活,一直快乐。”
哥哥姐姐们之前都觉得她这种“随遇而安”的状态,是不思上进。现在哥哥姐姐们反而羡慕她这种“随遇而安”的状态。无论遇到怎样的挫折都能处变不惊,坦然承受。
弘一法师曾说:“人当变故之来,只宜静守,不宜躁动。即使万无解救,而志正守确,虽事不可为,而心终可白。否则必致身败,而名亦不保,非所以处变之道。”
随遇而安是一种人生至高境界,随遇而安是一种理性的平常心态,随遇而安是一种淡定,既来之,则安之!
参考资料:
《周馥的曾孙女周稚芙》,宋路霞著
《旧上海名媛:周稚芙》
《秒懂百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