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诗歌的知识(关于诗歌的通信)(1)

我对诗没有什么研究,也没有太多的兴趣。偶尔信笔涂鸦,基本上还是诗歌的门外汉。有朋友不明真相,向我讨教写诗的事。这让我想起马三立的一段相声:某人东西丢了,让一个算命的瞎子给算算,如何把东西找回来。于是留下笑料,你两眼好好的都找不回来,他是一个瞎子,能给你找回来吗?

不揣冒昧,权且盲人摸象,管中窥豹吧!留下笑柄也好,抛砖引玉也好,只要能引起大家对诗歌的重视,对于提高果林文苑诗歌创作水平有所裨益就好。闲言少述,书归正传。

一、有朋友问:我写的顺口溜算诗吗?

那就要首先弄明白,何谓诗歌?凡文字精练、分行排列,有一定节奏韵律,表现社会生活和人的思想感情的文章,皆可称之为诗歌。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文学公众号上发表过的,自称为“顺口溜”的文章,皆可称之为诗,或诗歌。虽然是诗,但诗并非都是一样的。这也正如写字,你一撇一捺,写了一个“人”字。他一撇一捺,也写了一个“人”字。很显然,不同书法修养的人,写的“人”字是不一样的。但是,就是再大的书法家,也是从先会写字开始的。格律诗写好很困难,顺口溜写好也不容易。格律诗出大诗人,顺口溜也可以出泰斗人物。这也像写字,你专攻行楷能成书法家,他专攻行草也能成书法家。

格律诗出大诗人,不容置疑。难道顺口溜也可以出泰斗人物?请看下面这段顺口溜:

张得贵,真好汉,

跟着恒元舌头转?

恒元说个‘长’,

得贵说‘不短’;

恒元说个‘方’,

得贵说‘不圆’;

恒元说‘沙锅能捣蒜’,

得贵就说‘捣不烂’;

恒元说‘公鸡能下蛋’,

得贵就说‘亲眼见’。

要干啥,就能干,

只要恒元嘴动弹!

这段顺口溜,就是文学泰斗人物赵树理写的。他脍炙人口的中篇小说《李有才板话》,几乎通篇都是顺口溜。顺口溜多如牛毛,能达到赵树理这种水平的却不多见。难道这样通俗易懂的文字也是高水平吗?难道非让人看不懂的文字才是高水平吗!

写好格律诗与写好顺口溜都不容易,这是事实。但是,格律诗本身的难度,要比顺口溜高得多,这也是事实。既然如此,能不能把格律诗称之为高雅诗歌,把顺口溜称之为通俗诗歌呢?当然可以。只不过高雅是格律诗自身的要求,至于作者的作品能否达到这种高雅,则看作者修为如何。通俗易懂,意蕴深刻,流畅明快,亲切活泼,是顺口溜诗歌的特色。作者的作品能否把这种特色韵味表达好,也要看作者的修为。我们赏析一首诗歌,不能只看贴的什么标签,关键看作品是否名副其实。

弘扬民族传统文化,是增强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的重要举措。这一举措的目的,是凝聚人心,把中华民族推向前进,走向未来,而不是回到过去。我们主张古为今用,而不是厚古薄今。不能凡古则雅,凡今则俗。前面已经提到,相对于新诗中顺口溜的通俗,古诗中的格律诗比较高雅。但不能由此推而广之,凡古诗都是高雅的,凡新诗都是通俗的。这个话茬暂放这里,后面还要提到。

二、有朋友问,诗歌分几类?

太复杂的分类我弄不明白,习惯的简单的分类还略知一二。就我国的诗歌而言,习惯上分为两大类:古诗,现代诗。有人戏言:古诗就是古人写的诗;现代诗就是现代人写的诗。这样说对吗?那接着问,古代人能写出现代诗吗?穿越文学中的古代人可以,现实生活中不行。再问,现代人能写出古代文体的诗吗?肯定能。南宋爱国诗人陆游,写的军旅七律《书愤》,在大气磅礴中,蕴含着某种无奈的悲壮和苍凉,因而被后人奉为经典之作。毛主席的七律《长征》,所展现的胸襟更广,境界更高,意境更壮美。这样看来,前面的分类诠释只能是戏言。这里的古诗,实指用古代诗歌文体写的诗,作者无论古人今人;这里的现代诗,实指五四运动前后,在新文化运动中,新兴的白话诗,或曰自由体诗,新诗。

古诗还可以再分吗?当然可以。古诗可以区分为古体诗,近体诗。

先说近体诗,近体诗亦即格律诗,是兴盛于唐代的一种诗歌文体。它的主要特点是,相对于古体诗与新诗而言,不仅在押韵上有严格的要求,而且对字数、平仄、对仗也有非常严格的要求。它的主要表现形式有,五绝、七绝,五律、七律和排律。格律诗很美,写好难度也很大。熟知它,才能掌握它,应用它,写好它。既不能把它看得太随意,也不能看得太神秘。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再说古体诗,古体诗亦称古风,较之于近体诗亦即格律诗,它不太讲平仄。对仗与韵律要求也没有格律诗那么严格。写作上,相对自由一些。但是必须强调,古风属于古诗范畴。它的所谓相对自由一些,也是相对于格律诗而言的,同现代诗的自由还不是一回事。古风与格律诗同属古诗,风格上,都需要具备古色古香的韵味。比较脍炙人口的古风有:毛主席的《杂言诗 八连颂》,唐代李绅的《悯农诗二首》,唐代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唐代李白的《蜀道难》等。

需要说明的是,古诗中的古体诗、近体诗的划分和称谓,主要是唐代以后的事情。唐之前,基本上没有这种称谓。早在南北朝时,已经有人开始探索尝试写格律诗了。格律诗真正形成气候,得以盛行,则在唐代。人们为了把格律诗同其他古诗区别开来,便把格律诗称之为近体诗,把其他古诗统称为古体诗,或曰古风。在唐之前,特别是南北朝之前,是找不到古体诗、近体诗称谓的。

既然古诗可分为古体诗,近体诗,新诗还可以再分吗?当然可以。不过先把话茬留这儿,下面还会提到。

三、 有朋友问,诗必须要押韵吗?

现在有一种说法:诗可以不押韵,但必须要有节奏感。甚至还有朋友说,诗不仅可以不押韵,甚至可以不考虑节奏感。那么,怎么彰显诗歌的特性呢?他们认为可以在酿造意境和渲染感情氛围上下功夫。这种想法,虽然事出有因,但是不敢完全苟同。

之所以不敢完全苟同,是因为有的诗是必须要押韵的。比如格律诗,不仅必须押韵,而且要求很严。有的要求只能押同韵,邻韵就不符合要求。古诗中的古风,虽然押韵方面比较宽容自由,但是不同类型的古风,对押韵也有不同的要求。例如李绅的五言古风《悯农》: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其押韵中规中矩,非常严整。再看李白的杂言古风《蜀道难》:

噫吁嚱,危乎高哉!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其押韵虽然稍自由一些,但大体上还是押韵的。总之,古诗,无论格律诗还是古风,尽管各有各的情况,都是必须要押韵的。

如果这种可以不押韵的说法,是针对某种新诗的。尽管似乎有些道理,但也经不起仔细推敲。且看下面的新诗:

我等候你

我等候你。我望着户外的昏黄

如同望着将来,我的心震盲了我的听。

你怎还不来?

希望在每一秒钟上允许开花。

我守候着你的步履,你的笑语,

你的脸,你的柔软的发丝,

守候着你的一切;希望在每一秒钟上

枯死──你在哪里?

我要你,要得我心里生痛,

我要你火焰似的笑,要你灵活的腰身,

你的发上眼角的飞星;我陷落在迷醉的氛围中……

这样的诗,你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它押韵的蛛丝马迹。难道这也是诗?当然是诗,是新诗。仅就这首诗而言,不仅是诗,而且是新诗中的精品。它的作者,就是大名鼎鼎的徐志摩。这种新诗,在酿造意境,渲染感情氛围上功夫独到,颇有艺术魅力,似乎不太在意押韵。但仔细品赏,也还不是完全不押韵的。

那么,是不是所有新诗都不太在意押韵呢?当然也不是,再看下面的新诗:

回延安

心口呀莫要这么厉害的跳,

灰尘莫把我眼睛挡住了。

手抓黄土我不放,

紧紧贴在心窝上。

几回回梦里回延安,

双手搂定宝塔山。

千声万声呼唤你

——母亲延安就在这里!

杜甫川唱来柳林铺笑,

红旗飘飘把手招。

白羊肚手巾红腰带,

亲人们迎过延河来。

满心话儿说不过来,

一头扑在亲人的怀……

这首诗节奏感、韵律感都非常强,是有着浓郁民歌风味的新诗。毛主席指出,新诗要"从民歌中吸引养料和形式”。这首诗无论内容与形式,都堪称新诗的典范。它的作者便是原文化部部长(在王蒙之后)、歌剧《白毛女》的作者、诗人、剧作家贺敬之同志。

还有的新诗,也是必须要押韵的。这就是前面提到的,新诗中的顺口溜。顺口溜,顾名思义,它最显著的特点就是“顺溜”。如果没有流畅通俗的语言,没有明快的节奏感,没有和谐圆润的韵律感,它顺不起来,溜不起来,也美不起来。

那么,到底有没有可以完全不考虑押韵的诗呢?有,这就是散文诗。散文诗,已经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纯粹的诗了。散文诗同新诗一样,是在二十世纪初的新文化运动中,涌现出的新的文学体裁。

关于诗的押韵问题,笔者认为,无论古诗、新诗,只不过是一个宽和严的问题,不应当完全不讲究。散文诗,不仅可以不押韵,甚至可以在外观上,文字不必分行排列。鉴于散文诗不在古诗、新诗范围之内,属于单独的另一个文学体裁,本文就不详谈了。在古诗中,本文不谈词、曲、赋;在新诗中,也不谈散文诗。

四、有朋友问,为什么写诗用成语要慎重?

成语是我们在日常生活和写作中,应用率比较高的汉语词汇。其实,它并不是一个简单词汇,而是一个长期沿用的比较固定的短语,字数一般四个字,甚至更多;每个成语,背后都蕴含着一个典故,或一个故事,或一个人物,或一个传说。因而它被作为一个词汇应用时,所表达的意思,不能简单地从字面理解;成语结构严密,字数和排序,一般不能随意增减挪动的。所以,成语精辟、典雅而生动,是语言智慧的结晶。用得好,会给我们的语言或文章增色不少。用得不好,会事与愿违。用成语重在画龙点睛,用得恰到好处。用成语也有两大忌讳:一是忌讳没有把成语意思弄明白,盲目错用;二是忌讳多多益善,随意滥用。

综上所述,对成语的应用,不仅写诗要慎重,写小说、散文等也要慎重。尤其是写格律诗,更要特别慎重。别的且不讲,仅就字数与规矩的矛盾就很难处理。格律诗每句字数五或七个,因排序、平仄、对仗和韵律的需要,它对每个字的词性、位置、平仄和尾字的韵脚,也有严格要求。问题在于成语也有自己的特点和规矩。成语一般四个字,也有二个字,三个字或更多字的。成语的特点,一般字比较多,不如只有一两个字的词汇安排上机动灵活。就拿四个字的成语来说,它的四个字的排列顺序是相对固定的。别的不说,至少四个字的平仄已经确定了。无论把这四个字,安排到五个字一句的五律,还是安排进七个字一句的七律,其难度皆显而易见。我个人愚见,这是格律诗慎用成语的主要原因。

有难度,并不是没有可能。很多格律诗大家,都对成语用得得心应手。

例如,毛主席《七律·长征》中用的成语“万水千山”。毛主席在《七律二首·送瘟神》中,多处应用了成语。诗词大家柳亚子先生,呈毛主席的七律中,有“说项依刘我大难”,其中的“说项依刘”也是成语。个人愚见,格律诗用成语,主要有以下三种情况:一是机缘凑巧,妙手偶得。一个成语的词性平仄排列上,刚好对某首格律诗适用,并且恰到好处。这种机遇,被高手捕捉到了。二是老太太吃柿子,专捡软的捏。一般情况下的成语,刚性十足,结构是不能随意更动的。如:纸上谈兵、亡羊补牢、塞翁失马等等。但也有的成语,比较随和,有一定弹性与可塑性。

例如,前面提到的“说项依刘”这个成语,其实包含了两个典故。说项的典故出于唐代,依刘的典故出自三国。其中说项,又可构成一个单独的成语。它可以用“说项”两个字表示,还可以用“说项斯”三个字表示,又可以用“逢人说项”四个字表示。这样的成语,较之一般成语,在写格律诗时应用的灵活性,可选性,就大大增强了。三是左右逢源,相机处理。郭沫若同志的《七律 看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中,有这么一句“千刀当剐唐僧肉”。千刀万剐是成语,千刀当剮则不是。为什么不用“万”?有违诗的平仄要求。用“当”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千刀当剮作为成语用行不通,作为一个主谓词组用,却是很好的。千刀万剐,变成了应当千刀万剐。既用了成语的意思,又符合诗的平仄要求。这也算是一种变通方法吧!可见,成语虽个性强烈,并非个个桀骜不驯。其实,格律诗本身亦然。

归根结底,它所考验的,还是作者格律诗的知识掌握程度和对语言的驾驭能力。

五、有朋友问,写格律诗,能否用新韵?

前些年,这还的确是一个问题。有人主张用新韵,有人主张,新韵作为初学乍练练练笔可以,正规场合,大型比赛婉绝新韵。总之见仁见智,争论不休。尽管现在依然存在着争论,但已经有了一个大体上的约定俗成:格律诗用新韵是可以的,包括参加一些比赛。只是需要在题目上标明新韵。如,七律(新韵),五绝(新韵)。用旧韵,如平水韵,则不必标明。具体到作者个人,则依顺自己的习惯和兴趣偏好即可。喜欢用平水韵就用平水韵,喜欢用中华新韵就用中华新韵。不过,同一首格律诗中,是不能新旧韵混用的。格律诗可以用新韵,是被中国现代语言学奠基人之一王力先生生前认可的。

需要指出的是,当代人创作格律诗,用新韵还是旧韵,作者可以依顺自己的写作习惯。但是,我们去欣赏评析古人的格律诗时,如果旧韵知识太贫乏,会感到很麻烦。古人无论写格律诗还是古风,用的都是旧韵。字的平仄、韵脚甚至读音,和新韵是有诸多不一样的。

六、有朋友问,怎样看待诗歌的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

这是一个专门的理论家,或有丰富创作经验的诗歌作家有资格谈的话题。我这个半瓶子醋,只能充当一下南郭先生了。

前面谈到顺口溜时,说到雅和俗,曾留下一个话茬,这里接着说。所谓阳春白雪,在这里,指的是高雅的诗歌;下里巴人,则指的是通俗的诗歌。增强民族自豪感,弘扬民族文化当然是对的。但不能就此认为,凡历史的都是高雅的,凡新兴的都是通俗的。进而认为,古诗都是阳春白雪,新诗都是下里巴人。其实这是一种错觉。

我们今天能够看到的古诗,除今人新作的古诗外,都经历过一个千百年的大浪淘沙,优胜劣汰,沙里澄金的过程,所以非雅品即精品。而大量的粗劣之作,都沉寂在历史的长河中,变得无踪无影。

新诗,正方兴未艾。在汹涌澎湃,一竞芳菲的大潮中,难免泥沙俱下,鱼目混杂。闪光的未必都是真金,也未必都不是真金;吆喝得最响亮的,卖的不一定都是最好的货,也未必没有好货;会“嘤嘤”鸣唱的,未必就是酿蜜的蜜蜂,也许是等待下蛆的苍蝇呢!也未必没有蜜蜂,都是苍蝇。眼见为实,是有道理的。但眼未见的,不等于不存在,更不等于没有存在过。从这个意义上讲,产生“古雅今俗”的错觉,似乎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的,不等于就是正确的。

其次,说说高雅、通俗与精美、粗劣。对于诗歌而言,无论高雅与通俗,都可以是指诗歌的一种体裁形式,也可以指的是一个具体的诗歌作品。例如,我们可以说古诗中的格律诗,是一种比较高雅的诗歌体裁,古风中的打油诗、新诗中的顺口溜是比较通俗的诗歌体裁。我们还可以说,杜甫的《绝句 两个黄鹂鸣翠柳》很高雅,李白的杂言古风《蜀道难》很高雅,郭小川的新诗《春暖花开》很高雅,徐志摩的新诗《再别康桥》很高雅;《诗经》(应属古风体)中的《硕鼠》很通俗,农民诗人王老九(原名王建禄)的新诗《歌唱共产党毛主席》很通俗。还有的是雅俗共赏的,如唐代李绅的《古风二首·悯农》,当代诗人李季的《王贵与李香香》等。

精美与粗劣,主要指的是具体的诗歌作品。我上面列举的诗歌作品,无论古代的,现代的;无论高雅的、通俗的,还是雅俗共赏的,均可称之为诗歌中的精美之作。至于粗劣作品,属于古代的,已经统统淘汰在历史的长河中,找不到了。属于现代的,大家可以网上搜索一下。不过见仁见智,看各自的品位和口味了。

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个人认为,谈到诗歌的阳春白雪,虽然主要是指高雅的意思,也隐含着高端,高层次,出类拔萃的意思;下里巴人主要是指通俗的意思,也隐含着低端,低层次,古朴原始的意思。

就果林文苑编辑部在编发诗歌中,所遇到的一些问题,主要的还不是精美与粗劣的问题,而是细心与粗心的问题。

有的诗作,无论立意,语言,构思都是很不错的。本来一篇不错的作品,往往突然冒出一两个语法或词意上的常识性错误,使之成为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并非是作者水平不高,功夫不深,而是工夫没有用到位。我曾向朋友建议,诗歌(不仅是诗歌)写出来后,最好自己再看一遍,大声(怕扰人小声也可以)朗诵一遍。如果有必要的话,最好再修改一遍。看一遍,常识性笔下误大多可以纠正。朗诵一遍,纠正的概率会更高一些。修改,不仅是纠正,还有提高的效果。

还有有朋友给我讲,自己看到名家的作品,就不敢下笔了。这大可不必。他们大多经过十几年,几十年的修炼了,你才刚出茅庐。出茅庐之后,你也经过七擒孟获,六出祁山历练,你写的《出师表》有可能比诸葛亮的还要高明呢!

七、有的朋友在写作成长的道路上,可能遇到了一些无奈。于是发问:难道不参加作协,我就不能成为诗人、作家了吗?

其实,回答这样一个问题并不困难。完全可以这样堂而皇之地回答:诗人也好,作家也好,归根结底是靠作品的数质量说话的。如果你的作品达到了要求,即便不参加作协,你就不是诗人、作家了吗?反之,你进入作协并不是靠真本事,靠自己的作品,而是靠“捷径”混进来的,即便给你贴了一张“作家、诗人”的标签,你真的名副其实吗?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只是空口说白话,是很容易的。这就叫站着说话不腰疼。一回到社会现实,就不那么简单了。

纵观诗歌的古往今来,它的发展总趋势 ,无非是由初级向高级、由粗浅向精深推进。它所遵循的运行轨迹,始终是两股道跑车:一是民间的业余的,一是官方的专业的。诗歌作者及诗歌作品,由民间的业余的,向官方认可的专业水平提升的过程,也可以看作是诗歌作者及诗歌作品,由下里巴人向阳春白雪升华的过程。对此,今天并不难理解。别的不说,很多业余诗歌作者,不都是通过加入各级作协成为专业诗歌作家了吗?许多业余诗歌作品,不正是通过在官办的书刊杂志上发表,或参加各种官办的诗歌赛事,成为专业水平的诗歌作品了吗?今天如此,古代呢?其实也大体如此。

前面曾提到一个成语“说项”,这个成语,源自唐代一个典故:项斯怀才不遇,屡试不第。有人给他支招:疏通当时的文学家、高官杨敬之可美梦成真。于是,项斯设法把自己的诗作转呈杨敬之。最后,终于引起杨的重视,给项斯回诗一首。其中有“平生不解藏人善,处处逢人说项斯”的语句。次年,项斯进士及第。项斯还是有真才实学的,他不仅后来成为高官,而且也成为唐代著名诗人。

在漫长的,数千年的封建社会中,封建统治阶级奉行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政策 ,文章优劣由相应的官僚机构和官老爷说了算。平民百姓能有项斯这种机遇的可谓凤毛麟角。《唐诗三百首》,篇篇锦绣,字字珠玑,无愧阳春白雪之作。看其作者,大多为士大夫,平民百姓能有几人?不是民间没有高才,没有佳作,大多被夭折或埋没了。

社会主义新中国,无论各级党组织,各级政府机关部门,各级文艺管理机构,以及官方的作协诗协等,奉行的是一个共同的宗旨,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在这样一个社会环境中,一个人有志于诗歌,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天赋与勤奋,在党组织,政府有关机关关心下,各级官方作协诗协扶植下,由业余走向专业,由下里巴人走向阳春白雪,使自己美梦成真。而不必像封建社会的项斯,非要依附一个权贵才能如愿以偿。无奈,新社会脱胎旧社会而来,社会主义还有一个漫长的初级阶段。官场里还有贪污腐败,老虎苍蝇;诗坛中也难免有污泥浊水,渣滓泛起。专业的诗人不专业,有假冒伪劣。业余之中藏龙卧虎,不乏出类拔萃之辈。我们坚信,随着社会的发展前进,贪腐会受到遏制;污浊会得到荡涤;是真金总会放光的。

至于这位朋友要不要进作协,当务之急是客观冷静地反思一下,到底是自己的作品还有差距,还是社会风气问题。社会风气会随着社会发展前进得以净化,自己作品的质量只能经过自己的努力才能提升。

最近一段时间喜欢看网上对诗歌的讨论,发现有一种倾向令人匪夷所思。有的朋友不是通过对作品的客观评析来看作者的造诣,而是根据自己对作者的主观印象,好恶感觉,盲目推论其作品优劣。这样说,并不是提倡仅凭一篇,或几篇作品的问题,就武断地一棍子把作者打死。而是说,要实事求是,客观公正。不正之风要不得,凭个人好恶主观臆断也要不得。只要自己底气足,对贴没有贴一张什么“标签”,也没有必要太在意。这个话题,就用下面的历史故事结束吧。

南北朝时,南朝大将军曹景宗,在徐州击败北魏军队,凯旋归来,班师还朝。梁武帝亲设盛宴,为他接风洗尘。梁武帝颇爱吟诗作对,于是令朝中文坛领袖人物,左仆射沈约向群臣“赋韵”作诗,为宴会助兴。

赋韵,就是分配韵字,按韵字作诗。沈约认为曹景宗乃一介赳赳武夫,懂什么诗啊!所以没有给他分配韵字。就连梁武帝也是这种看法,只是拿好话忽悠他:“曹将军啊!你能征善战,武功卓著,人也长得很帅气。赋诗是文臣的事,你就不要参与了。”这时曹景宗已经酒醉,不依不饶,非要赋诗不可。这时比较容易赋诗的韵字已经被别人抢去,只剩下难度较大的“竞”、“病”二字。满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乘着酒兴,不加思索,提笔下此诗:

去时儿女悲,

归来笳鼓竞。

借问行路人,

何如霍去病。

此诗一出,包括梁武帝、沈约在内,满座皆惊。南北朝盛行宫体诗,诗风浮艳绮靡,像曹景宗这样有气势的诗难得一见。当代著名历史学家范文澜同志,在《中国通史》中称赞这首诗,“确是南朝唯一有气势的一首好诗”。

八、最后说一个具体问题吧:从果林文苑编辑部的角度看,什么样的诗作,才是达到本编辑部认定发表水平的,比较好的作品呢?

首先,不能违犯网规。否则,任何作品也发不出去。其次,就诗歌作品本身而言,就是体裁形式和作品内容要符合要求。

关于体裁形式的要求,前边讲得很多了。用古体还是现代体?用古体的话,还要区分是古风,格律诗,还是打油体?格律诗必须遵循格律诗在平仄、对仗、韵脚、每句字数的特殊要求;古风较格律诗要自由得多,但就每句字数而言有七言古风、五言古风、四言古风和杂言古风。韵脚没有格律诗严格,但大体上也必须押韵的;打油体较之古风还要自由一些,它不仅每句字数比较随意,而且押韵也不太考究。较之于格律诗和古风的苦思冥想、深思熟虑而言,打油诗大多是即兴之作,强调的是思维敏捷,嘴皮子顺溜。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打油诗堪称为古诗中的“脱口秀”。

前面说到新诗分类时,留了一个话茬,现在接着说。现代诗,或曰白话诗,新诗,是一种比较年轻的诗歌体裁形式,现在仍然在探索前进中。我对诗歌兴趣不是太浓,阅读也不多,写得更少。就我看到的新诗,就体裁形式上,大概分为两类:一种是被称之为韵脚体的诗,它虽然突破了古风,格律诗的某些约束,但在语言风格上,韵味上,依然民族传统气息浓郁。之所以称之为韵脚体,是说它虽然形式活泼自由,但对韵脚还是很讲究的。有的通篇一韵,有的隔行押韵,有的跳跃押韵。读这样的诗,如春风拂面,节奏明快,朗朗上口;另一种新诗,受西方意识流创作思维的影响明显。从外观上看,如同分行的散文。语言风格,甚至标点符号,都颠覆了传统的习惯。这样的诗,不是不押韵,而是韵脚不太明显。它的韵律和节奏感,不是从字面能一眼看得出来的,而是从字里行间品味出来的。

新诗既然还在探索发展中,因而常常中西合璧,古今通融,显得生机勃勃。体裁形式也不拘一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常有异军突起,精彩纷呈。清馨扑鼻有清馨扑鼻的美,陈年佳酿有陈年佳酿的醉。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固然好,自己最顺手的才是最好的。

果林文苑公众号编辑部,对诗歌稿件的体裁形式的认同与掌控,大体如此。除了对格律诗,古风体把关稍严外,其他体裁形式的诗,比较尊重作者的选择和各自的个性。

诗歌的分行排列 语言风格,韵律节奏 体裁特色等,所追求的美,都属于诗歌的形式美。诗歌的形式,是诗歌的物质躯壳。诗歌的内容,则是由这个躯壳包装的意象,意境,思想,精神,灵魂。无视形式的诗歌,如同无视形状,颜色,气味的花朵,很难明白这样的花朵是赖以什么证明它的真实存在的;无视内容的诗歌,如同无视果汁的苹果,不管其外表多么娇艳美丽,也是经不起品尝的。

我们很多朋友,一提起文学作品的思想,精神,灵魂,无论诗歌,散文,小说,都会很自然地想到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弘扬正能量。这当然是必须的。但是,不同的文学体裁,则是通过不同的艺术手法和途径,来揭示和展现其自身内涵的。

例如小说,它主要是通过特定环境的描写,故事情节的构思,人物艺术形象的塑造,来折射作者的思想感情,凸显作品的主题和灵魂的。人物艺术形象塑造的功底和效果如何,是一部小说成败的关键。从这个意义上看,诗歌与小说是迥然不同的。虽然诗歌也有描写,甚至有的诗歌也有情节和人物,但是,诗歌主要是通过意象运用和意境酿造,来表达作者思想感情,进而打动和感染读者的。

诗歌不能太直白,要有“比”“兴”,用形象思维。没有想象和联想,语言没有画面感,是很难写出好诗的。何为意象?简言之,意象就是情景交融的一个个画面。情是作者的,景是客观事物。这样的意念画面,不再是外界事物的简单临摹,而是主客观的有机融合。何为意境?简言之,意境就是诗人对一个个意象进行巧妙的艺术构思与构建,所酿造的精神氛围。我们素常说的一首诗的“诗味儿”怎么样?主要的(当然不是全部的),关键的就是指这首诗有无意境,以及意境的艺术魅力和感染力如何。

例如,宋代四大诗人之一的陆游,有一首《示儿》:

死去元知万事空,

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

家祭无忘告乃翁。

第一句展现的是对死亡,作者的坦荡豁达襟怀;第二句表达的是一个爱国诗人,曾经的军人,对秦桧者流投降派当道,致使中原沦陷的满腔悲愤。后两句是作者就身后事对儿子的嘱托。全诗烘托的是一种正气凛然,大志不酬,死而不休的苍凉悲壮的意境。这区区二十八个字,感召着一代又一代炎黄子孙,竟成一首爱国主义的千古绝唱。

再如,贺敬之同志的诗《回延安》,有这么两句:“羊羔羔吃奶眼望着妈,小米饭养活我长大。”作者用情景交融的两幅通俗易懂的意念画面,所酿造的再回延安的革命老战士,对延安革命圣地、对延安人民,羊羔跪乳意境,可谓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可见,无论古诗新诗,无论高雅通俗,只要体裁形式符合要求,有理想的意境,都可以称之为比较优秀的诗篇。

2022年9月4日


郭国岭,笔名 豫北蝈蝈 果林河南濮阳人,西安市胡家庙军干所休干。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已出版著作:小说散文集《梦飞山高林密处》《书摊前的女人》《家国情(三人集)》,长篇小说《期待花好月圆时》《人间自有真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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