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一百单八将,征方腊战死五十九人,病死十人,这六十九位梁山好汉,要是加入种家军进京勤王,或者加入岳家军北上抗金,都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霹雳火秦明的狼牙棒、金枪手徐宁的钩镰枪,都是对付重甲骑兵的利器。
这些能征惯战的勇士没有死在惩奸除恶或保家卫国的战斗中,却以朝廷鹰犬的身份对江湖同道大打出手,含恨杀场后褒贬不一,这一切既怪宋江更怪吴用:要不是吴用连出三个昏招,这六十九位梁山好汉根本就不用死在内斗之中,有用之躯断送于不义之战,吴用才是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无后,吴用终生未娶,只有一个“安童”相伴,这就跟大洋彼岸和小岛之上的两个巫妪一样,用孙悟空的话来说,就是“活该你一世无夫”。
我们细看水浒原著,就会发现梁山真正的话事人,既不是托塔天王晁盖,也不是及时雨宋江,而是那个两只贼眼溜溜转的智多星吴用:宋江之所以能罔顾晁盖遗训而坐上头把交椅,完全是吴用推波助澜的结果。
在梁山一百单八将中,只有吴用是晁盖的发小兄弟:刘唐是慕名投奔并假冒晁盖的外甥,阮氏三雄一开始只认得吴用而对晁盖只闻其名素未谋面,入云龙公孙胜打进东溪村的时候,吴用已经跟晁盖下定决心要智取生辰纲了。
作为晁盖唯一的老兄弟,吴用都不把晁盖的遗嘱当回事,其他梁山好汉自然也不会因为交情不深的晁盖而得罪宋江,再加上鲁智深武松刘唐李逵等人力挺,卢俊义只好哑子吃黄连。
宋江虽然坐上了头把交椅,但是梁山的所有重大决策,基本都是出自吴用之口,比如在招安问题上,宋江就完全没有自主权。
读者诸君都知道,梁山其实就是一个四面环水的小岛,而且围绕梁山的水泊也并不宽阔,出入都得乘船,却又在外围火炮射程之内,轰天雷凌振一炮,就把梁山鸭嘴滩边的一个小寨轰成了碎片。
凌振当时只是校射而非炮火覆盖,如果“风火炮”、“金轮炮”、“子母炮”万炮齐发,梁山就会被轰得寸草不生鸡犬不留。在这种情况下,困守孤岛毫无意义,只有招安才是唯一的生路——梁山一百单八将,绝大多数都是周边州县的土豪劣绅、山贼草寇、残兵败将,梁山就是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家乡好,只要招安,就能在阳光下荣归故里,他们死在梁山的长辈,也可以魂归故里。
在这里我们必须强调一句:在任何朝代,梁山群盗都不容于国法朝纲,很多好汉上梁山,其实不是被官府逼迫,而是被宋江吴用设计陷害、裹挟,比如霹雳火秦明、玉麒麟卢俊义、金枪手徐宁、美髯公朱仝、圣手书生萧让、玉臂匠金大坚、神医安道全,都是中了宋江吴用的诡计,才不得不落草为寇。
梁山没有足够的资源,也没有战略纵深,只要被围困一段时间,吃光粮食砍光树木之后,那数以万计的盗贼,就只能生吃宋江了。
宋江不想被生吞活剥,绝大多数好汉都想受招安,吴用却想用手里那点有限的兵力做筹码:“哥哥你休执迷,招安须自有日,如今闲话都打叠起,兄长且传将令,马军拴束马匹,步军安排军器,水军整顿船只。早晚必有大军前来征讨,一两阵杀得他人亡马倒,片甲不回,梦着也怕,那时却再商量。”
这就是吴用出的第一个昏招:想通过杀戮官军来显示自己的实力,以便在招安后戴上更大的官帽。
宋江一忽悠,那些没啥文化的草莽还真信了:“军师言之极当。”
所有人都认为吴用说得对,宋江这个押司小吏,却恨不得跳起来一脚踢在吴用膝盖上:抵抗越久,杀人越多,罪孽也就越重,即使将来招安了,那也是首恶必办胁从不问,我和老卢掉脑袋,你们却可以变脸做官!
既然只有招安一条路可走,那就早走比晚走强,吴用的这个昏招,让官军和梁山军结下了血海深仇,招安后被针对,那也是人之常情。
跟官军恶战数场之后,吴用才知道在八十万禁军和精锐边军(如种家军)一来,他们万万抵挡不住,就不再反对招安,但是他紧接着又出了第二个昏招:一百单八将抱成一团,不服从朝廷调配。
既然已经受招安成了宋朝军队而不是梁山军、宋家军,那就应该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宋江和卢俊义、关胜、林冲等人都不会有异议,但是有一帮子人在吴用的授意下鼓噪起来:“我等投降朝廷,都不曾见些官爵,便要将俺弟兄等分遣调开。俺等众头领生死相随,誓不相舍。端的要如此,我们只得再回梁山泊去!”
我们可以肯定这昏招出自吴用,因为这样的事情后来也发生过。在征方腊之前,水军六天罡又跟吴用秘密开会,要背着宋江把队伍拉回梁山去——在反招安这件事上,很多人都是唯吴用马首是瞻的。
作为宋朝军事最高指挥机关,枢密院对梁山军的整编方式有理有据:“新降之人,未效功劳,不可辄便加爵。可待日后征讨,建立功勋,量加官赏。见今数万之众,逼城下寨,甚为不宜。陛下可将宋江等所部军马,原是京师有被陷之将,仍还本处。外路军兵,各归原所。其余之众,分作五路。山东、河北,分调开去。此为上策。”
这个安排,关胜、呼延灼、徐宁肯定赞成,但是按吴用的意思,是让梁山军领朝廷军饷、拿朝廷装备,却不听朝廷指挥,如意算盘打得倒是挺精,但朝廷中也不是一个明白人都没有,亏本的买卖谁也不肯干,于是在童贯高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一位枢密院官员站了出来:“这厮们虽降朝廷,其心不改,终贻大患。以臣愚意,不若陛下传旨,赚入京城,将此一百八人尽数剿除。然后分散他的军马,以绝国家之患。”
梁山军不服改编,本身就是不臣之心未改,“火烧庆功楼”的事情,宋徽宗赵佶不肯做,就只能把梁山好汉派往前线作战,于是才有了后面的破辽国、打田虎、灭王庆、征方腊四大战役。
在北征辽国的时候,吴用又给宋江出了第三个昏招,正是这个昏招,证明了宋江不是一只好鸟,而吴用则是数典忘祖的夜枭——他撺掇宋江叛宋投辽:“我等三番招安,兄长为尊,止得个先锋虚职。若论我小子愚意,从其大辽,岂不胜如梁山水寨?”
吴用称敌国为“大辽”而非“番邦”、“辽邦”,并图谋挟洋自重,甚至出卖祖宗,仅此一宗罪,吴用就是百死莫赎。
吴用这一招之所以最昏,是因为他忘了:连祖宗都能出卖的癞蛤蟆,怎能得到辽国、金国的尊重与信任?即使叛逃了,也不过是用来对付宋朝的一枚棋子而已——让梁山军调转矛头跟宋军作战,他们不敢不听,就是打光了,辽国也没啥损失,没准儿还能趁火打劫、火中取栗。
吴用这一生,可以称得上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最后用腰带把自己两腿光光地吊在歪脖子树上,这就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宋江死了,吴用挂了,梁山最坏的两个人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但不知吴用挂在树上蹬腿的时候,有没有后悔自己昏招跌出害了众兄弟性命?宋江喝了毒酒抱着肚子打滚的时候,有没有咒骂吴用并准备向其索命?
宋江架空了晁盖,然后又被吴用手中的无形之线操控,最后亦步亦趋共赴黄泉,这也留给了我们一些悬念:如果宋江不听吴用这个瞎参谋的馊主意,在明知梁山别无出路的时候果断招安,朝廷还会将其置于死地吗?如果梁山军服从调遣,那么多好汉还会死于非命吗?
宋江和吴用是狼狈为奸的一丘之貉,半壶老酒相信,如果换了一个人坐在宋江的头把交椅上,肯定会做出更明智的抉择,至于宋江应该怎样抉择,如何应对吴用这三个昏招,就得呈请读者诸君发表高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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