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歌低首侧目,双眼里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从现代来到这里就是她的命运,遇到苍冥绝之后她也再也没有想过要回现代。若是有一天真的能回到现代,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走。
或许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习惯了有苍冥绝的日子,她早已将苍冥绝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一般。
见萧长歌静静地看着地面不语,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苍冥绝忽而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紧紧伸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
“回答我。”苍冥绝注视着她的眼睛,目光中有些急切。
萧长歌这才反应过来,对上了苍冥绝细长的双眼,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王爷,不管我从哪里来,将来又会在哪里,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听了萧长歌这番话,苍冥绝心终于落回了自己的胸腔,他已经离不开萧长歌了,他早就发现了这个事实。
不管他猜测的对不对,真亦或假,他只要眼前的这个萧长歌。
“我有你这句话,足矣。”揉捏着萧长歌的手指,苍冥绝低声叹道。
自从离萧拿了萧长歌的图纸之后,日夜研究这种细细长长的东西,凭着他学医这么久以来的经验,在脑海里搜罗了许久都没有这个东西的一点点信息。
虽然不懂,但他见识过萧长歌的厉害,她的医术包罗万象,新奇古怪,想必这种东西的作用一定很大。
他拿着图纸,出城去寻找自己之前认识的一个专门打造精巧工艺的工匠。
出了城门口继而往东直行几百里就到了一处山脚下的茶亭,茅草搭建的茶亭看起来甚是简陋,只有两张桌子和一个小二。
离萧叫了一壶茶水,坐着静静地等待。
那位工匠常常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寻常人想要见他一面都很难。离萧与他熟识,又摸清了他的脾性和习惯,他每日太阳没入半座山的时候一定会经过这个茶亭,然后喝上一壶茶。
不过一会,太阳的光辉便渐渐地被远处的大山掩盖,只剩半个红光继续照耀着大地。
远处正缓缓地走来一个提着小箱子,留着长胡须,年纪不过半百的男人。他走到茶亭坐定还未开口说话,茶亭的小二已经为他上了一壶茶。
“石三兄最近别来无恙啊!”离萧话中带着几丝笑意,说罢,人已经坐到了石三的对面。
石三见到离萧略有几分诧异,还有几分惊喜,随后便十分恭敬地要对他行一礼,还未躬身,就被他拉了起来。
“不知楼主有何事在此等我?”石三坐下问道。
知道他行踪的人不多,他最近几日才从西域寻找木材回来,江湖上想找他制作工具的人多了去,都还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只有和他相熟的离萧才能知道他的行踪,如今,又专程在这里等他一定是有要事。
离萧从袖子里拿出图纸放在石三的面前,认真道:“若非不是我知道你的才能,我也不会来找你,你看看这几样东西,能不能帮我把它们打造出来,我有急用。”
他很少会有这么郑重的时候,石三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拿过图纸立即研究起来。
等他越看越久,眉头却越拧越紧,不住地摇头又点头,却又啧啧称奇。看了许久,他终于抬头,脸上带着惊奇的表情。
“我石三打造工具几十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上尖下圆,不知形态,既不是武器也不是工具,不知道是什么用途?”石三喃喃自语。
“这是什么东西你别管,你只要帮我把它分毫不差地打造出来就行,你的酬劳我给你双倍。”离萧沉声道,这东西竟然连石三都没有见过,这萧长歌到底是有怎么样的一身本领。
这石三撑着下巴沉思良久,要把它打造出来也不是不行,只是怕会花费很多的心力。但是他给的酬劳又不低,而且要是成功了,还能得到他的赏识,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既是楼主的事情,我石三一定鞠躬尽瘁,必定办好。不过这东西最快也要三日的时间……”他拖了尾音不再说下去,时间不快,要是离萧能等则等,不能等则算。
“好,三日后的这个时辰我们在这里会合。”离萧道。
商议完毕,石三收了图纸,仔细叠好放进自己的衣袖中,起身和离萧告别。之后,便骑了马往前面的一片丛林中进去。
而离萧也进了城,往冥王府赶去。
一进冥王府,小厮二话不说就热络地将离萧迎了进去。在王爷闭门谢客的日子里,只有这离公子能时时刻刻地出现在冥王府里,就连小厮都看出来他很的王爷的重用,不,应该是王妃!
在药房里见到了萧长歌,她一身简便的翠绿纱衣拢在裙子里,头发梳成一个简便的发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她静静地研药,而苍冥绝也静静地待在一边看她研药,目光里是挡不住的深情。
这苍冥绝在离萧的印象中,从不近女色,他曾经一度以为苍冥绝没有感情,现在见到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没有遇见对的那个人。
离萧清了清嗓子,道:“王爷,王妃,我已经将图纸拿给了我的一个朋友石三去打造,三日后便可完工。”
三日?萧长歌犹疑地放下自己手中的药品,沉思了一会,她在王府里对外称病已经有些时日,明面上是因为自己家族人的死一病不起。要是有心人一查,就知道她只是假病研药,传出去就会得天下人唾弃。
而太子那边,他也无时不刻地等着自己给他治病,一物换一物,和他有了交易就要去办到,若是久拖不去,难免会寻上门来。
苍冥绝看着萧长歌的神态,眉头微蹙,他想伸手抚平,可却站不起来。
“长歌,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那些事我会处理的,你只管安心制药。”苍冥绝沉声说罢,她的眉头总归是松开了。
凭他冥王的能耐,这一点区区小事算什么?只要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知道。
“好,那一切就看三日后,我们且静观其变。”萧长歌神采飞扬,小巧精致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她等着橘子发霉长出霉菌,再从中提纯,到时候有了这一种高科技的药品注入,太子的病不好也难了。
这古代的药物只能起个辅助的作用,想真正,快速地治疗病情,没有现代的科技是很难。她嘴角笑意渐浓,且看她三日后打破常规,一鸣惊人,在这古代掀起一阵大风浪。
留着离萧用了晚膳,又和他谈了一会古代治病的药法,萧长歌才觉得古代药草入体慢,药性不强,但对人体副作用小。难怪古人稍微有一个风寒半个月也不好。
在和他说道起现代知识时,着实把他吓了一跳,萧长歌的这些看似“歪理”实际上是他们的能力没有触及到的地方。假以时日,能真正编册一本她所说的东西,也是一种轰动。
离萧现在越看萧长歌就越崇拜,感觉她说出来的东西根本不是寻常人所知道的东西。在提及那本古籍的时候,他甚至要去寻找。
哪里有这种古籍,不过是萧长歌编出来的东西而已,她费了好大心力才让离萧停止这种念头。
苍冥绝看着两人一天到晚不住地谈话,再加上离萧看萧长歌那种崇拜的目光,恨得牙痒痒,可偏偏自己触及不到医术这一块。
最后终于忍不住赶走了围在萧长歌身边团团转的离萧,让他三日后再来。
等到离萧愤愤离去时,懵懂的萧长歌见苍冥绝不爽的目光,终于明白了点什么,撑着下巴调笑他。
“没想到王爷竟然吃醋了,竟然还吃自己属下的醋,真酸啊!”萧长歌捏着鼻子,笑道。
苍冥绝满脸黑线,摆着臭脸冷冷地盯着萧长歌,他堂堂苍叶国王爷竟然被一个女子嘲笑吃醋!没错,他确实是吃醋了。
他紧紧地抓着轮椅的扶手,猛地一跃身便飞向了萧长歌的身边,身不由己大力地捏住她的肩膀。
“除了我,我不许你和其他的男人过分亲近,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冰冷,充满警告意味的声音传进萧长歌的耳里。
萧长歌的肩膀被他握的生疼生疼的,她拧着秀眉,忍着疼痛,道:“我不会,希望你也一样,我的眼里也容不得一颗沙子。”
听了萧长歌信誓旦旦的话,苍冥绝脸色缓和了一些,放下手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好像那双眼已经深深地将自己吸引进去。
萧长歌单手抚上自己的肩膀,揉了揉,疼痛让她忍不住抽了口气,秀眉紧紧地皱着,苍冥绝看着她的脸色,有些无措。
“我弄疼你了吗?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控制不住……”苍冥绝说到最后话语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这双手,恨不得把它们打残,因为他的控制不住,竟然伤害了自己深爱的人!
萧长歌握住他的手,宽和一笑:“没事,我明白,我不疼。”
一个明白,一个不疼,让苍冥绝对自己的罪行深恶痛绝。他深吸一口气,紧紧地将她搂进了怀里,好像要将她揉碎。
“让我看看伤的怎么样了?”苍冥绝疼惜地轻轻拉下萧长歌的衣裳,白皙混润的肩膀上留着两个红色的印记。
他知道自己的手劲,方才那一下他身不由己,用的手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想来能让他如此失控的也只有萧长歌了。
萧长歌双颊泛红,苍冥绝那双因为练武布满微茧的双手在自己的肩膀上游移着,每过一处都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满脸通红地拉上了自己的衣裳,整理之后端正地坐着,轻声道:“真的没事,明天就好了,我要睡觉了。”
说罢,不等苍冥绝回答,便一溜烟跑到了自己的床上,用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热气腾腾地上升着,她一动不动地躺着,脑海里全是方才苍冥绝拉下自己衣裳的那一刻。
她也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对于男女之间亲昵的举动也明白,可到了自己身上,怎么就觉得害羞呢?
立着耳朵听了一会动静,良久才有轮椅滑过地板的声音,一丝一丝地滑过她的心里,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到了床边便停了下来。
萧长歌屏住呼吸,忽而突来一只手缓缓地搭上自己的被子,猛地一用力就将被子拉了下来,她的双眼正好对上了苍冥绝那双冰冷的眼睛。
“别盖这么紧,小心闷坏了,”苍冥绝说罢,伸手捋了捋她的头发,在她额前印下一个吻,“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他推着轮椅缓缓地滑出了这个房间,外面的月光清影朦胧地映在他的身上,他的背影笔挺沉稳,没过一会就消失在这个小院里。
萧长歌看了一会,双手蒙住自己的眼睛,不一会,魅月就走了进来,吹了蜡烛,只留着外面的两盏微微泛着光亮。
三日后,离萧日落之前去了茶馆等石三,他坐在茶馆里饮茶,没一会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石三将打造好的注射器放在桌上,又将图纸拿了出来和注射器做了对比,两者除了大小不一,其他根本一模一样。
就这小小的一个东西竟然花了自己三天时间,已经是石三做这行起破的第一起规矩。他光看这个图纸就看了两个晚上,每一点精微细小的地方,他都会细细地研究。
等真正打造好时,已经是第三日的中午了,想着傍晚要和离萧见面,马不停蹄地就往茶馆赶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石三,这个东西只有你那巧夺天工之手才能做的出来,看来我离萧是没有找错人。”离萧惊叹赞赏地拍了拍石三的肩膀。
他仔细端详着手里的这个注射器,不知道是在夸赞石三,还是在夸赞这个东西。将它拔出来之后,再重新推进去,一股气流从自己手里升起,再从前面的针孔放射出来。
石三擦了一把汗,谦逊道:“哪里哪里,我不过是双手有劲点而已,拙计哪里敢在离楼主面前夸大,只是这东西确实从未见过,不知楼主有何用?”
离萧收了注射器,放在自己贴身的地方,又拿了提前准备给石三的酬劳给他。
“我自有用处,今日你为我打造此物之事不可告诉第三人,否则后果自负。”离萧冷肃认真地说罢,人已经上了马。
见石三接过酬劳愣怔地点了点头时,才策马飞奔而去。
马儿离去扬起一阵沙尘,在半空中旋转了一会,便通通都落了下来,终于又回归了平静。
石三打开离萧留下的盒子,一排排亮闪闪的黄金刺进他的双眼,“啪”一声,又猛地将盒子盖上了。
这酬劳比说好的要多出了许多,这就是江湖上的人为什么都爱为离萧办事的原因了。
若是事情办的好,离萧给的酬劳不能用想象来计量,若是刚才他拿不出那只打造好的东西,恐怕他收到的就不是这盒金子,而是一把刀了。
石三再次抹了一把汗,揣着那盒黄金,离开了。
离萧一进冥王府就去了药房,他知道现在萧长歌和苍冥绝一定待在药房里。
两人并没有在研药,而是在等离萧。他一进来,就立即将制作好的注射器给萧长歌看。
萧长歌打开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注射器,她脑袋里想着用针的那个画面,又对着空气试验了一下,除了颜色大小不和现代一样,其他都一样。
她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做的不错,和我想象中的没有出入。”
那是自然,离萧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他找的人哪里会有错,这石三的巧手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厉害,凡是有点地位的人要雕刻东西,想到的只有石三。
苍冥绝从萧长歌的手里接过那个注射器,在手里摆弄了一下,没有萧长歌用的那么利索,只觉得这个东西看似不寻常,不知道作用如何。
“这一个小小的针管真的能让太子的病好起来吗?”苍冥绝目光注视着针尖,疑惑道。
不仅是他疑惑,就连离萧也不敢相信,他以同样的目光看着萧长歌。
面对两人疑惑的目光,萧长歌露出狡黠一笑,缓缓道来:“凭着一个小小的针管当然不能让太子好起来,如果再加上一味药,注射进太子的体内,那太子的病就一定能好起来。”
离萧忽然想到那两框橘子,放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他恍然道:“该不会是那些橘子就是药吧?”
萧长歌浅浅一笑,目光看向了苍冥绝,他的眼中写着相信两个字,不论她做什么决定,他都相信。
“没错,想必橘子现在已经发霉了,等我提取了霉菌,就能入药了。”
萧长歌说完,几人正准备去地窖看看橘子的情况,还没出门,外面就传来了魅月的声音。
“王妃,王妃,橘子发霉了!”魅月一路从外面喊到了药房里面。
她跑到里面一会,江朔才端着那两框橘子姗姗来迟,发霉的味道顿时传进几人的鼻子里。
江朔放下那两框橘子,一打开盖子发霉的味道更重了,每个橘子上面都长着绿色软软的绒毛,酸涩的味道四处飘散着。
萧长歌捡起一个看了看,捏了捏,又放近鼻子里闻了闻,很是满意地点点头。这么多的霉菌,提炼出来的霉菌并不会很多,不过她已经算好了量,就是足够治疗太子的份量。
“很好,发霉的地方够多,毛色也很漂亮,软度也够,魅月江朔,辛苦你们了。”萧长歌满意地夸赞着两人。
被夸赞的两人都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他们也没有做什么,就是在地窖的门口守了三天而已,三天之后再进去,橘子就已经烂成这样了。
若不是这橘子对他们有作用,要是让他们听萧长歌这样欣喜地点评发霉的橘子,还真是不能入耳。
“王妃,现在这发霉的橘子要怎么样给太子治病呢?”离萧发问,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有用发了霉的东西来治病的。
“我要把这发霉的地方取下来,再提炼成液体,就可以用这个注射器注射进太子的体内。”
萧长歌信誓旦旦地说完,还以为他们会对自己的成果叫好,没想到他们都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看着自己。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懂液体这两个字含义,难不成又是在哪本古籍上面看来的?
萧长歌突然想起了液体是现代的用语,古人还没有听过,她轻轻地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含糊地解释了一下:“就是把这些发霉的东西制作成水一样,这样就可以注入太子的体内,帮助他的病情恢复。”
大家了然,他们对萧长歌这种奇怪的制药方法感到新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她制药,这几日来他们一直看着她在药房里为了太子的病情忙来忙去,却无能为力。
尤其是苍冥绝,他的心里有一种无力感,在面对萧长歌说出来的不同于常理的东西时他的不解和疑惑都在拉扯着他的思绪,他想帮却又帮不了的无力感。
苍冥绝捡起一个橘子来看,轻轻地一捏,就能挤出酸涩发霉的橘子水出来,他将橘子放进框里,低声道:“你们先出去吧,离萧留下。”
待几人都出去后,他才看向萧长歌:“长歌,太子那边怕是等不了多久了,有什么我和离萧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萧长歌知道苍冥绝是想帮自己,可是提取青霉素不是他们会做的事情,她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
见他们都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萧长歌不给他们找点事情做是不行了,便凑近他们的耳边安排了一个任务。
两人听完萧长歌的安排,动动唇欲说些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挫败地出了药房,坐在门口守着。
“王爷,你说王妃是不是太小看我们了?竟然让我们来看门?你说这么大的府邸都是你的,你要是说一声,谁还敢进去?”离萧坐在门口很是无奈,他甚至对萧长歌的智商产生怀疑。
“让我们看门就好好地看,哪那么多废话?”苍冥绝冰冷的目光扫向离萧。
他立马闭上嘴不言不语,目光直视前方,两个人就如同石像一般坐在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一举一动。
离萧鄙夷地偷瞄了苍冥绝一眼,这哪里是在外界传闻令人闻风丧胆的冥王啊?明明就是被一个女子控制了三魂七魄的行尸走肉!竟然为了萧长歌不顾自己的身份,来看大门!
萧长歌花费了大半日的时间去研制青霉素,从橘子上面提炼出来的霉菌确实很纯,但是那只是青霉素当中的一种,要结合其他的杆菌才能配制成真正的青霉素。
只是时间上不够,原料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只能靠着她一点点现代的记忆来配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萧长歌在药房里研制着青霉素,直到晚间,她才伸了伸懒腰,懒洋洋的声音传出:“终于配制成功了!”
外面的苍冥绝和离萧顿时间冲了进去,两人看着放在桌上的那一小瓶药水,离萧更是拿起来晃了晃,这淡色的水真的能让太子的病情好起来?
苍冥绝却是一副十分相信的样子,只是看两眼便不再看。
“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发去太子府了,治好太子的病,我们和他也算两清了。”苍冥绝说道。
“是,我们治好他的病,以后和他再无瓜葛。”萧长歌冰凉的声音滑过苍冥绝的耳朵,他却觉得这声音分外温暖。
假装称病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出门呼吸下外面的新鲜空气了,萧长歌站在王府的大门口,伸展双臂对着空气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苍冥绝推着轮椅从里面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萧长歌长发随风扬起,身上白色的衣裳被风卷起来散在空中,整个人如同仙子一般立在门外,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他推着轮椅一边靠近她一边说道:“太子和皇后的心思深不可测,我和你一起去太子府,免得他们耍什么手段。”
萧长歌放下双手,低头看了苍冥绝一眼,一副他多虑的样子斜昵着双眼看他,“太子他敢对我怎么样?我可是唯一能救他的人,他不会愚蠢到这个地步的。”
恐怕现在太子正火急火燎地等着自己前去给他治病,在他的病没有好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就算太子想对她怎么样,她也相信苍冥绝有能耐将她毫发无损地救出来。
但是苍冥绝并不这么想,虽然太子在朝堂上没有表现出多少敌对的姿态,明面上还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但是暗地里他也猜不到太子做了一些什么事。
如今萧长歌贸然一去,他担心太子的病情一转好就立即对她动手,甚至用她来威胁自己。
苍冥绝僵着脸,冷声道:“我说去就去,让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萧长歌知道苍冥绝说出来的话是不可能改变的,他素来专断独行,我行我素。不过看他紧张的样子,萧长歌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心里隐隐泛着感动。
此时门口的马车已经备好,江朔抱着日常需要的东西和一个药箱放进了另外一辆马车里,魅月跟在他的身后指挥着,而江朔不仅没有一点生气,似乎嘴角还带着……笑容!
等他们两人把东西准备好时,一轮红日已经从东边的高山上升了起来,明晃晃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
“王爷,王妃,可以上马车了。”
江朔说罢,等着两人摆着踏板上了马车,自己和魅月一人坐一边,策马赶往了太子府。
上了马车后,苍冥绝没有看萧长歌一眼,尤自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看起来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实则,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能立即知道。
萧长歌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冰冷的面具下勾勒着刚毅俊朗的轮廓,薄唇紧珉着,她忍不住凑近到他的面前,细细观察着他。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一样闪动着,闭着眼的他比平时少了一分戾气,多了一分温和。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紧盯着他不放,他眼睛忽而睁开,冰凉的唇一下子就碰到了萧长歌的唇上,几分错愕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加深了这个吻。
萧长歌面红耳赤地推着他的胸膛,他就像一尊石像一样推也推不动。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偷看他了,就在她喘不过气的时候,他终于离开了她的唇。
“下次要看我,就光明正大地看。”苍冥绝勾勾唇,唇边漾起微带邪气的笑意。
萧长歌被他调笑很不爽,猛地握着小拳头砸向了他的胸膛,如同毛毛细雨一样的重量让他不痛不痒,反而紧紧地握住她的小拳头。
“放手!”萧长歌挣扎着自己的手,试图从苍冥绝的手中脱出,随即捋了捋心思,道:“马上就要到太子府了,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轻举妄动,太子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说罢,只听见苍冥绝冷笑一声:“他要是敢对你怎么样,我一定把他的太子府给掀了。”
他说的出就做的到,不过怀里的女人却悠悠无奈地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这个豪华具有象征性的马车,大家心知肚明马车里面坐的是怎么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人,马车就这样一路平稳地行驶到了太子府的门口。
门口的小厮早早地就得了命令,一见马车上面下来的是冥王就立即恭敬地迎了进去。
几人跟着小厮穿过府里的假山叠水,几棵杨柳栽种在湖水边上,嫩绿色的柳枝垂在水面上,微风一吹,就轻轻地扬起了一阵波纹。
被小厮带进了一间房间,里面布置得十分精致,各种各样的古玩摆放在两旁的博古架上,只要稍稍懂点古玩的人都知道这些价值连城。
太子府的丫鬟更是突出,等着两人坐定,已经端着茶水上来了,每个人婀娜多姿,美貌如花,说话的声音甜腻软弱。
“冥王,冥王妃,请稍等,太子马上就过来。”丫鬟说罢,人已经退了下去。
魅月此时却冷哼一声,不满之色溢于言表:“不愧是太子,我们来为他治病却摆如此大的排场。”
萧长歌冷眼看了她一眼,她不过是一时逞口舌之快,却不知太子为何要这样做。她还未开口指责,江朔就已经低声在她耳边劝谏。
“太子不过是想看看我们是否真心为他医病,我们耐心等待就是,他迟早会出现的。”
江朔说的很有道理,魅月听后自知失言,一直抿着唇不言不语,府里的丫鬟换了一壶又一壶的茶,魅月和江朔跑了几趟茅厕,门外终于有人姗姗来迟。
太子身着青白色的长袍,头上插着一根白玉簪,脱了朝堂上华丽发饰的他更显得风度清雅,只不过苍白没有血气的脸上带有倦色,比起上一次来见他时更加瘦弱了。
一进门,他便宛若十分熟悉一般以笑声打破这尴尬,有些不寻常的氛围。
“四弟,弟妹,真是不好意思,方才我正要过来,没想到朝中的江都巡抚就来找我商议政事,才耽误这么些功夫,不妨事吧?”苍慕修眼角带着笑意,坐到了正位上。
苍冥绝显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听他说完,也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又转移到了萧长歌的身上。
就算他不解释什么,萧长歌也没有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多纠结什么,见他这样说,也给自己找了台阶。
“不会,太子府中景色不错,又收藏了些许古玩,我们来时欣赏了一会,在这里也没等多久。”萧长歌也笑道。
几人都不知道谁的笑是真的,谁的笑是假的,只是这满室的笑容倒也划破了刚才几分尴尬的场面。
“哦?你也喜欢鉴赏古玩?我的府中还有许多刚从西域带来的古玩,不如改日我们再一起细细鉴赏,如何?”太子分毫不提治病的事情,逮着了话头就接了上去。
旁边坐着的苍冥绝目光越来越冰冷,像冰雪一样扫在了苍慕修的脸上,竟然还要和萧长歌一起细细鉴赏?很好,再转头看向了那个女人,正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样子!
“好啊,想必太子的东西一定是极好的,不过这些古玩都不是我所喜爱的,改日我邀请太子看看我收藏的东西。”萧长歌笑意盎然。
话音刚落,苍慕修就已经咳嗽了几声,他本就体弱,再加上体内的寒气逼人,说上两句话就会咳嗽。苍冥绝冷冷地看向了他,悠然地拿起茶杯喝茶。
“太子,我看你还是先看病吧,治好了再说话也不迟。”苍冥绝冷冷地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里,萧长歌挑了挑眉。
一旁的苍慕修咳的满脸通红,他身后伺候的人立即递上了水,他喝了一口终于好多了,才站起来走到里间去。
萧长歌带着自己的医药箱一同走了进去,里面是苍慕修的房间,房内的摆设有些冰冷,少了几分温暖。苍慕修已经遣退了丫鬟,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他们两人。
他躺在床上,斜昵着双眼看着正在打开医药箱的萧长歌,她一点一点地将箱子里面的东西摆放在旁边的矮桌上,很多东西都是他没有见过的。
“你真的有办法治好我的病吗?从小母后就寻遍了天下所有的大夫,能人异士来为我治病,可是他们只能缓解我身上的疼痛,却没有办法根治。说实话,我已经放弃了。”苍慕修嘴角带着苦涩的笑,苍凉的声音好像风一样飘渺。
他知道自己病的情况,自从拿青黛给萧长歌,她说会治好自己病情那信誓旦旦的表情时,他的心里是难以言喻的欣喜。
那夜,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脑海里一直浮现着自己病情好了之后的情景,那几天他的心情很好。后来,他又找了太医来看自己的病,太医只说无力回天,他一时间很难相信萧长歌了。
今天看到萧长歌时,他心想,如果她治不好自己的病就算了,连太医都说无力回天的病情,她一个小女子能有什么本事呢?
萧长歌听完他的话,摆弄工具的手顿了顿,随后便略有些讽刺的口吻道:“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生命?如果一辈子都没有人能治好你的病,你就打算有一天被突如其来的病痛折磨至死吗?”
她讽刺的言语传进苍慕修的耳里,他苍白一笑,声音苦而涩:“但凡存一线可能,我又如何肯放手。我也希望能像正常人一样过正常的日子。”
外面等着的苍冥绝本就不想让萧长歌一个人进去,时间一长,便挪挪轮椅,正想进去,就被身后的魅月劝住。
“王爷,太子痼疾在身,不会对王妃做什么的,我们还是在外面等,不要打扰了王妃。”魅月头顶着巨大的压力,尽量忍下颤抖的声音说道。
果然还是王妃了解王爷,进去之前就下了吩咐,无论如何要劝住苍冥绝,让他稍安勿躁。
苍冥绝如寒冰般的目光忽而瞥向魅月,她一颤便立即低下了头。
苍穆修难得的失控让萧长歌轻笑一声,没说什么,依旧平静地摆弄着注射器和青霉素。
“这是什么东西?你该不会打算就用它们来治本宫的病吧?”苍慕修看着那细长的针尖和淡色的药水,有些质疑,一时摸不透萧长歌的想法。
没见过世面的古人!萧长歌淡然地用眼角瞥了一眼苍慕修,一脸平静地说道:“这个是治你病的药,注射器和青霉素,有了它们,你的病才能好起来。”
“注射器?青霉素?是什么东西?本宫警告你,不准在我身上乱用药物!”苍慕修恶狠狠警告的声音说道。
他显然不相信就这小小淡色的水能治病,眉头拧成麻花样,要不是看着萧长歌一脸自信的样子,他真想一把扫了那些东西!
萧长歌无奈地翻了白眼,不耐烦地瞪他:“治就治,不治就算,本王妃配好的药还从来没有人敢质疑,你的病还想不想好了?”
苍慕修骑虎难下,一方面不放心这个自己从没有见过的东西,一方面又担心萧长歌转身离去,苍白的脸上竟然泛出了淡淡的红润。
当萧长歌用针管将瓶子里的水吸上来时,认真的举动让他安心不少。
“那本宫就姑且相信你一次。”苍慕修松了一口气。
准备好一切,萧长歌又唤了丫鬟拿汗巾和一盆热水进来,那丫鬟低着头,动作利索地准备好一切。她抬头看了丫鬟一眼,便让她拧了汗巾退下了。
“好了,太子,现在我们要开始准备治病了,可能会有一点疼,忍忍就过去了。”萧长歌举着针管,一步一步的靠近苍慕修,说实话,她也有点紧张。
苍慕修点点头,他不知道这针管有什么用,也没有问,转身就躺好伸出了一只手放在小枕头上,他以为萧长歌要给他把脉!
萧长歌看着他的举动,满脸黑线,僵着声音道:“太子,麻烦你把裤子脱了,我要把这个药水从你的臀部注射进你的体内。”
什么?苍慕修瞪着萧长歌的双眼里带着明显的错愕,让他脱裤子?还要把药水注射进他的体内?他的双颊渐渐地染上一抹粉色,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她不懂吗?
而且这如此荒诞无稽的说法竟然从萧长歌的嘴里说出,古今中外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治病的法子!
他可是当朝太子,若是用这种新颖的法子治病,万一丢了性命怎么了得?万里江山岂不是要拱手让给他人?
他的脑海里甚至勾勒出了,这整件事情就是苍冥绝故意布置好的,让萧长歌美名其曰地为自己治病,实则是来偷偷刺杀自己的。杀了自己,苍冥绝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逼宫,立他为太子。
“不行,冥王妃,你给我好好说说这治病的方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把药水从臀部注射进体内?”苍慕修咬牙切齿地看着萧长歌,特意加重了臀部两个字,非得要她给出一个解释不可。
见他如此紧张兮兮的样子,萧长歌倒是面不改色,她知道古人没有见过这些东西难免会质疑,便出言安抚道:“你要是不想从臀部注射,从手臂注射也行,只不过从臀部注射会减少疼痛。”
苍慕修盯着她手上的针管,那细细的针尖也许不会伤害到他,可是他怎么知道那淡色的药水到底有没有毒?
“你,这药水真的能治好我的病?”苍慕修又问了一遍,他十分质疑。
“是,我确定,我会在太子府里亲眼看着你的病好起来的那一刻再离开,如果中间你发生什么事情,我会调查到底。”萧长歌的耐心耗得没剩多少,冷着脸说道。
若是苍慕修再质疑一次,指不定她就摔门离开了。
苍慕修丈量了一下,他们来自己的府中治病已经是众所周知的,要是他们离开以后他就出了事,一定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别说叶芳雪不会放过他们,就是苍行江也第一个下旨捉拿他们,到时他们不仅会被抓进牢狱,还会落个残害兄弟的骂名,为天下人所耻。
终于他抬头看了看萧长歌,自己动手捋起了自己的衣裳,露出场面因病白皙瘦弱的手臂。
“动手吧。”苍慕修闭眼不去看萧长歌手上的注射器,一副壮士断腕的决心。
萧长歌拿起方才那个丫鬟拧的毛巾,塞进了苍慕修的嘴里,道:“要是等会疼的话就咬住。”
说罢,便极其小心地找到了苍慕修手臂上面的血管,将细小的针头缓缓插入了血管里面,青霉素一点一点地注射进他的体内。
而苍慕修真的感到了那么一丝的疼痛,紧紧咬着嘴里的汗巾不放。
已经快到午时,苍冥绝推着轮椅在门口外面任由阳光照射着,金黄色的光芒为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光芒。他平静如水的目光紧盯着院子里的一棵桂花树,内心已经风起云涌。
这么久过去了,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萧长歌到底成功没有。
“王爷,您别在这外面待着了,太阳这么大容易中暑。”江朔看了他许久,终于忍不住走到外面劝谏他。
听了江朔的话,苍冥绝放在轮椅上面的手动了动,眉头紧紧地锁着,缓缓地推着轮椅进了房间里面。
刚坐定,内间里面突然传来了萧长歌的惊叫声。
“太子?”萧长歌面色突变,脸上略带慌张地摇着苍慕修的胸膛。
方才她收了针时,苍慕修的脸色润泽了一些,可没过多久,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他的嘴里正一口一口地吐着黑血,原本苍白的脸上此刻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整张脸都泛着难看的青色。而他的手臂上有一个细小的针眼,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滴。
众人冲进来时便看到这个画面,苍冥绝脸色有些僵硬,他不相信苍慕修变成这副样子是因为萧长歌治疗不当。
他伸手拿出一块手帕,将苍慕修左臂上面往外冒血的针眼堵住,不一会,血便止住不流了。
“太子怎么了?”不愧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冥王,面对口吐黑血的苍慕修也面不改色。
当年江湖上一桩神秘的暗杀事件,数百个县的官员一个月之内全部灭口,那个组织让人闻风丧胆。朝廷派出了无数对锦衣卫都无法抓获,最后那些人竟然放出风要杀冥王,没想到那夜,那个组织的巢穴竟被人捣杀。
组织的头也被抓进了天牢,没过几日就在在天牢自尽了,墙上竟用血写着一个“冥”字。大家都猜忌是冥王干的,可冥王却矢口否认,毕竟那时他也才十三岁。
他只是有些疑惑,萧长歌配制的青霉素绝对没有问题,苍慕修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萧长歌看着太子,立即伸手给他把脉,他似乎是没有了脉象,不一会又隐隐约约地出现。她的脸色一变再变,精致的眉眼此时皱成了一个包子。竟然有人在她的眼皮底下给苍慕修下毒,而她却没有发现。
“太子被人下毒了,只是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厉害的功夫竟然在我给太子治病的时候下了毒,而我却没有发现。”萧长歌低声道,脸上带了几分倦怠。
她没有说的是太子的病情也恶化了,本来一针青霉素下去,他的病情应该会有所好转,就算没有太大的起色,她后面再给他打几针也就好了。
只是太子本身就中了不轻不重的药,再加上现在中的这个毒,身体就更扛不住了。
苍冥绝脸色冷冰冰的,目光深沉地停留在苍慕修的脸上,见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心里没有什么起伏。只不过因为他中毒,而牵连了萧长歌,那就不行。
“这不是你的错,是下毒的人太心机深重了,知道了我们这个时候要来给太子治病,所以趁这个时机在太子的身上下了毒。”苍冥绝疼惜地搂住萧长歌的肩膀,言语铿锵有力。
难为了她,明明是来给太子治病的,这下太子却中了毒,下毒的人就能顺理成章地把罪名指向萧长歌,到时候她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萧长歌冷笑两声,整个人如同坠进了寒冰里面,全身上下都被冰冷的水冻住,下毒的人真是高深莫测,竟然算好了时间,安排好了人,最后悄无声息地下了毒。
真是好手段!
“太子中的是什么毒?”苍冥绝面色冷漠地问道,双眼透出异常犀利的光芒。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一种叫做‘痕’的毒,此毒无色无味,药性极强,就算内力深厚的人也要半柱香的时间才能察觉出来,难怪方才我给太子治病的时候,他没有表现出怪异的迹象。”萧长歌冷静地说道。
“痕?”苍冥绝对它大概有点了解,“此药含有剧毒,分为有痕和无痕两种,若是要配制解药的话,就要根据不一样的痕配制不一样的药。”
他分析的很到位,萧长歌也知道这个痕,但是问题就在这里,他们不知道苍慕修中的是有痕还是无痕。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现在只有找出苍慕修身上中的是哪一种痕才能对症下药。
萧长歌深吸一口气,开始一步一步检查苍慕修身上的伤口,除了他左臂上面有一个自己戳出来的针孔之外,就没有了其他伤痕。
“我们来之前,太子是正常的,并没有中毒,我方才给他注射完青霉素没过一会,他就口吐黑血了。”萧长歌手指支在下巴上,在屋内来回走动着,低着头喃喃自语地作分析。
苍冥绝接了她的话头:“那就是说是在你治病的过程中的毒,而当时我们都在外面,屋内除了你,就只有一个端着热水盆进去的丫鬟……”
话至此处,苍冥绝没有再说下去,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转身看向了那盆热水,里面漂浮着一条白色的汗巾,是方才萧长歌怕苍慕修痛,所以给他咬住的。
几人小心翼翼地将汗巾从水盆里面捞了起来,平铺在桌子上面,认真观察之下,汗巾上面有点点颗粒状的白色粉末。
萧长歌伸手从汗巾上捻起一点粉末,放在眼前仔细观察了一下,正要放进嘴里尝尝是什么味道,一只大手立即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要尝,汗巾上一定有毒。”苍冥绝目光紧锁着萧长歌的手,声音有几分凝重。
不尝怎么知道汗巾上的毒到底是什么,萧长歌甩开苍冥绝的手,无奈他的手握的牢牢的,她的气息有几分急促,挣脱不开他的大手。
“放手,要是不尝尝是什么毒,怎么对症下药?”萧长歌拧着秀眉,颇有些无奈地说着。
苍冥绝冰冷的目光扫向她手中残留的白色粉末,他不会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如果真的要尝,那便让他来。
他迅速地将萧长歌的手指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细细地将她手指上面的白色粉末舔干净,在舌尖上来回翻滚着。
而萧长歌被他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温热的口腔包裹着她略带冰凉的手指,霎时间,她的脸颊红的火辣辣的。他低头凝重的动作似乎让她忘了他们正身处险境,猛地便将他推开了。
“你怎么样?千万别吞下去,吐出来。”萧长歌紧张地有些不知所措,很快便反应过来,伸出双手就要去掰开苍冥绝的嘴唇。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动作有多傻,苍冥绝忍住笑意,转身便把方才尝到的毒素吐了出来。
“这毒无色无味,药性极强,。”苍冥绝吐完后,有些头晕目眩,立即用内力镇住了自己,令自己站稳。
“如此,便真是这块汗巾的问题了,用毒之人最是防不胜防。”萧长歌脑海中立即浮现了刚才给她端水进来的那个丫鬟。
萧长歌猛地反应过来,那个丫鬟可能就是下毒之人!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砰”的压门声,随后便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苍冥绝用眼神示意江朔和魅月,两人一个飞身追了出去。
院子外面此时布满了荆棘一般尖细的竹子,桂花树下有一群蜜蜂围着转,嗡嗡的声音干扰了每个人的耳膜。
几人立在原地没有轻举妄动,江朔从背上拔出许久未用的剑对准了对面的围墙,集中了自己身上的内力,利剑猛地出鞘向围墙那边飞去。
围墙被利剑穿插而过,不出两秒,墙体便轰然倒塌,霎时间,无数支尖竹朝他们飞来。
此时,不知是谁大叫道:“有埋伏,快点退后!”
苍冥绝眼疾手快地将萧长歌护在自己的身后,一只尖竹便擦过他的手臂边上飞过,猛地插进了房间里面的墙上。
“长歌,危险!你快进去!”苍冥绝冰冷的声音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清晰地传进萧长歌的耳里。
都说患难见真情,在这危险的时候苍冥绝将自己放在第一位,他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真情?萧长歌来不及思考那么多,身子已经被苍冥绝推到了里面,门也被关上了。
安静的室内只能模糊地看到他们用刀剑抵挡着尖竹的景象,萧长歌趴在门边,目光锁住苍冥绝来回穿梭的的身影。
无数支的尖竹从外墙那边射进来,抵挡了许久,终于没有了动静。
苍冥绝手里握着剑,地上满是砍伐完毕只剩残体的尖竹,看来是有人在暗处控制机关放暗箭了。
“江朔,魅月,不要轻举妄动,暗处还有埋伏。”苍冥绝沉稳地指挥着两人,目光如同鹰肇一般审视着四周。
忽而,他伸手从地上捡起了几根尖竹,同时将它们扔向了院子的中间,像是几人的脚步一样。
骤然停下的那一刻,院子上面突然往下垂钓下一张大,瞬间住了地上的尖竹,迅速地吊了上去。
江朔和魅月看着这一重重的机关,心里不由地升起一股冷汗,到底是怎么样的高手才能布置出这样环环紧扣的机关!
这种小把戏,苍冥绝还没有放进眼里,他冷冷地一勾唇,举起了手里的剑,对准了半空中的那只,猛地射了过去。
瞬间掉了下来,可是苍冥绝眼前却越来越模糊,头越来越重,身后有一只纤细的手搂住自己,抚摸自己的脸颊。那张脸好熟悉,精致小巧的五官在他的眼前晃啊晃……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萧长歌带着颤抖的声音:“冥绝,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不要躺下……”
苍冥绝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是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劲,他很想握住萧长歌的手,让她不要担心,可是想说出口的话却化作一口献血喷了出来。
“苍冥绝,你不准死,睁开眼睛看我!”萧长歌几近发狂的声音响在每个人的耳畔。
当苍冥绝闭眼在她眼前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像是被一个重锤重重地敲打着,上下浮动,不安,急躁,恐惧,瞬间浮上她的心头,她颤抖着手指将苍冥绝嘴边的鲜血擦干。
没人回应她的呐喊,只有风声从她的耳边呼啸而过,黏黏的汗水从她的额头上落下来,滴在地上。一时间,只能听见她略有绝望的惊惧声。
江朔和魅月来不及救苍冥绝就追上了暗箭伤人的人,在屋顶上面追赶着一个身着黑衣,身量纤纤的女子。
原来放暗箭的竟然是个女子,那人飞身从屋顶上窜下,魅月双眼一瞪,迅速从自己的衣袖中拉出了一条白绫,在浓阳中飞向了那个女子,瞬间缠绕住了她的腰身。
江朔见女子已被缠住,立即扯出手里的剑直直地冲向了那个女子,利剑无影无踪地从她的脚踝中刮过,瞬间就挑断了女子的脚筋。
献血在空中翻滚着,随着那个女子落到了地上。
“是谁派你来的?”魅月一只脚踩在她的背上,一只手将她双手反拉住。
女子因为疼痛额上冒出了细汗,死死地咬住牙床,愣是一言不发。
魅月伸手扯下了她的面纱,就是方才断水进门的那个丫鬟!她拔出剑,对准了女子的双眼,正欲一刀剜出她的双眼,就被身后的江朔制止住。
“魅月!我们还是把她带回去给王爷审问吧,说不定她知道太子中毒一事幕后的主谋。”
江朔的话不无道理,若是此时贸然行事,说不定连这个人都白抓了,太子的病情得不到好转,连凶手也不知道是谁。
两人沉思了一会,将女子反绑住,带到了苍冥绝的面前。
而就在他们离开之后,一个身穿夜行衣,蒙着面的一个男人从高墙外面缓缓地探出一个头,看着满院的狼藉,得意地勾出一个邪笑,随后飞身离去了。
他们捉拿了那个丫鬟,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苍冥绝和萧长歌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地上星星点点的鲜血。
“怎么回事?王爷和王妃呢?”魅月惊讶地四处搜寻着。
房间里面只有口吐黑血的太子,和刚才打斗时无意掉进房间的几个尖竹,四周都空空如也,十分安静。
两人分开在这附近寻找了一下,都没有见到苍冥绝和萧长歌的身影。
太子府的药房内,只有重重的黑影投在地面上,连一只烛火都没有,唯有外面的阳光透过一丝丝的门缝溜进来,带着在阳光中飞舞的沙尘卷进这个不大的药房。
而地上放置着一个轮椅,上面斜歪着一个男人,他的嘴唇边有干涸的鲜血,凌厉的眼锋此时已经变成了温顺的睫毛在空中垂着。
药房内,一个手忙脚乱的女子在四处翻动着各种各样的药品,每翻过一排的药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那个,便全都挥洒在了地上。
她的双手每侵略过一寸药品,就全部都轰然倒塌。
“长歌……”一声低弱的男声从外面传来,就像一阵飘渺无依的风一样钻进萧长歌的耳里。
萧长歌寻找药品的双手立即顿住。
外面又是一声呼唤:“长歌。”
萧长歌的眼眶有些湿润,扔了自己手上的药,冲向了外面轮椅上的那个人。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萧长歌蹲在他的面前,紧紧地攥住他的双手,声音有些颤抖。
苍冥绝反手握住她的双手,轻轻地安慰道:“我没事,不过是刚才尝了那个药有点后力,不过问题不大,害你担心了。”
他知道自己中毒的那一刻起,内心没有一丝的恐惧,反而有些庆幸,庆幸尝药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萧长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萧长歌舒了一口气。
突然间,一双带着微茧的双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在扑朔迷离的黑暗中柔化出点点的星火。她的脸颊渐渐地升温,发烫,最后握住了苍冥绝肆无忌惮的手。
“刚才,你为我担心的样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苍冥绝的话语中带有几分调笑,他的双手停留在她的脸上,微茧的指腹擦过她带着湿意的脸。
紧接而来急促的呼吸声喷洒在萧长歌的耳边,温热的气息让她的身上不由自主地发烫。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他温热的唇快要接近萧长歌的唇时,突然,大门被人重重地破开,轰然倒地。
“王爷,王妃,你们在里面吗?”魅月紧张的呼喊打破黑暗的室内原本温馨的场景。
她和江朔急促的脚步声接踵而至,纷纷踏乱了里面平静的气氛,他们找到两人时,瞬间怔住。
苍冥绝冰冷的目光扫在两人的脸上,眼神中平添了几分凌厉,一副怒不可制的样子。而他身边的萧长歌正满脸通红地迅速转身,手指不安分地交缠在一起。
空气中流动着诡异的气息,魅月尴尬地看了一眼江朔,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原来,王爷和王妃是躲到这里来亲热来了!
江朔垂着头,斜瞥了一眼身侧低头不语的魅月,心里想着,“这丫头平素冷漠如霜,现在看来也不是完全不通人情。王爷和王妃真是,亲热也不挑个好地方”。
嘴上却一本正经的对着正郁闷的发不出火来的苍冥绝和懊恼不已的萧长歌说:“启禀王爷王妃,放暗箭的人已经抓到了,正是伺候王妃给太子治病时端水的丫鬟。”
萧长歌听罢,心中甚是恼火:“下毒,放箭,这是要把我们一打尽吗?”
苍冥绝冷笑:“怕是她的算盘是要打错了。”
萧长歌听到苍冥绝说这句话的气息微弱,再看他现在因为中毒的原因而脸色苍白,隐忍着的怒火濒临爆发,她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气:“把那个丫鬟带过来,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借给她的胆子。”
魅月和那丫鬟一前一后的走进来,只见那丫鬟一瘸一拐浑身都是血迹:“走快点”,魅月不耐烦的轻轻一推,她便倒在了地上。
萧长歌走到她的身前,左手拿着刚刚给太子用过的毛巾,右手抬起那宫女的下巴,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毛巾,邪魅地问:“若是我问你是谁派你来的,你定不会告诉我对不对?”
那丫鬟盯着萧长歌,丝毫没有刚刚在太子身旁伺候的怯弱,倒像是换了一个人:“呵,王妃既知如此,又何必过来问我?”
萧长歌转过头来看向她:“看你这个德行,想必也是个衷心的奴才,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吗?”
言罢,右手甩掉她的下巴:“说吧,你的主子是怎么收买你的?还有你为何要害太子?”
那丫鬟不以为意:“王妃天资聪慧,不知道收买人是要用钱的吗?至于我为何要害太子,这只能怪太子他命不好,生在这皇室不说,本就窝囊还非要占着这太子之位,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你一个小小的丫鬟,倒是评判起我皇家的事情来了。”苍冥绝言罢,又吐出一口鲜血,这毒只靠他的内力怕是也抵挡不了多久。
萧长歌眼见着苍冥绝越来越虚弱,也不在与那丫鬟啰嗦,只见她站起身,把毛巾递到那丫鬟眼前:“我只再问你一件事,这毛巾里的毒,是什么毒?”
那丫鬟眼神里闪过一抹算计,直接夺过毛巾,就往嘴里咬:“王妃不是大夫吗?何须问我?”
然后只见那丫鬟口吐鲜血,和刚刚苍冥绝的症状一样:“现在我也中毒了,我死了,还有太子和冥王陪葬,值了,哈哈哈哈”。
“你闭嘴。”萧长歌气急,怒急攻心,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她本就一心求死,之前又深受重伤,被萧长歌这么一打,直接倒在了地上。恰逢毒发,气绝身亡。萧长歌看着这样的她,心下也有些许不忍,只是看到苍冥绝所中的毒,所中的伤,她又不得不狠下心来。
随后萧长歌转身走到苍冥绝身边,小心翼翼的为他把脉,嘴里吩咐道:“江朔,吩咐人带下去葬了吧。”
江朔和魅月听到萧长歌这么说,对她钦佩又多了一层。
萧长歌把脉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这毒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的多,三天之内一定要拿到解药,不然就算苍冥绝武功再高,她的医术再高明,也回天乏术。
“王爷,你怎么看?”
苍冥绝看着她因为他而失控,再加上手臂处传来的温情,还有她眉宇间些许的苦恼,眼神里又片刻的失神,他庆幸她在他的身边,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他也庆幸他在。
“这必定是段贵妃所为,”苍冥绝说出他的判断,眼神里闪过一丝冷笑:“想必她从得知我们要来给太子治病的时候就算计好了,等着请我们入瓮呢。”
萧长歌眼里浓浓的都是杀气:“段贵妃真是打的好算盘,王爷心中可有对策?”
苍冥绝略微沉思了一下:“既然她送了我们这么一份大礼,如果我们不还礼,岂不是便宜了她。”
“魅月,去追上江朔,带着那个丫鬟的尸体去五音楼让离箫把弄影找来。”
“弄影是谁?找他有何用?”萧长歌疑惑的问。
苍冥绝示意魅月:“魅月”。
“禀王妃,弄影人如其名,最擅长的就是易容术。”魅月叙说着,声音波澜不惊,没有丝毫情感。
萧长歌恍然大悟:“王爷是要将计就计。”
苍冥绝笑了:“她费劲心思算计我们,总要给她尝到点甜头她才上钩呀,我们只稍等着看戏就好。”
然后他看向魅月:“知道要怎么做了吗?”
魅月心下了然:“属下明白”。
“去吧”。
“属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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