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 夏班宇,笔名“坦克手贝吉塔”,是尤其适合在冬季阅读其作品的一位作家我们可以从他的故事里读到许久未见的“人情味儿”,也可以在他的小说里闻到与童年、与记忆通感的味道那是表面冰凉但内核发热的人情世间,是要花费从孩童到成人那么久时光才能品尝出的情感与理智其作品当中,《冬泳》尤为出色,叙述描写简洁且有画面感,仿佛置身电影中,又充满余味,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记录冬泳点滴?下面希望有你要的答案,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记录冬泳点滴
作者:伊 夏
班宇,笔名“坦克手贝吉塔”,是尤其适合在冬季阅读其作品的一位作家。我们可以从他的故事里读到许久未见的“人情味儿”,也可以在他的小说里闻到与童年、与记忆通感的味道。那是表面冰凉但内核发热的人情世间,是要花费从孩童到成人那么久时光才能品尝出的情感与理智。其作品当中,《冬泳》尤为出色,叙述描写简洁且有画面感,仿佛置身电影中,又充满余味。
好作家具备好“武功”
喜欢充满“人情味儿”的写作,那种穿透了普通意象的,类似冬天在户外呵出的白气一样的东西。这种味道在阅读体验里能遇上,但极偶尔,班宇的笔下却处处得见。
班宇笔下的盘锦或沈阳,是属于他的原乡呼唤,是简单直接的深情,是带着儿化音的干净语言。有这些城市、街区、人物“撑腰”,小说一篇篇活灵活现,生活以其原初的面貌脆生生地铺开在纸上,所有出场的人物都说人话,办人事,哪怕带着某些浑不懔的逻辑与恼人的强硬。
我在沈阳念过书,班宇直面的故事场景也是我曾经生活过的物理时空,可我深知从非虚构的生活经验转换为虚构的故事,其实有许多沟沟壑壑要迈过。《冬泳》开篇的《盘锦豹子》里,他笔下那个“小姑父”实际完全是一个第三人称的虚构人物,但班宇不怕写不出感情,什么都不能阻遏他赋予这些人物浓稠的鲜活感觉,换句话说,是不是入骨入皮地书写自己的家事并不重要,他笔底周旋出的热络或亲近,让你在阅读时翻过两页便成了“我”;“盘锦豹子”孙旭庭可以是我们所有人的“小姑父”。
这种准确、鲜明,是班宇极有节制的语言风格形塑的。他每两个标点之间的字都不超过十个。放鞭炮,他写为“放鞭”。足疗产业,他用16字就概括齐全: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浴足拔火,释放真我。这些短促与幽默,是民间语言凝练出的智慧,也是班宇拳拳到肉、字字点穴的独家功力。
如此直爽的班宇,却也有英雄气短的软肋。《冬泳》里那种咬紧牙关的破碎与痛心,那些为了爱的人做出的鲁莽事,让人直接想起《白日焰火》里生愣愣的爱与杀戮。那不是二次元推理里慢条斯理的谋划算计,没那么多机关或者手法,就是为了在乎的人拼尽所有,甚至如屠宰一般向着厌恶的人,侵犯了温柔日常的人,迎面劈下。所有的愁苦与恨意背后,都有着无数次冬泳后无法化解的周身血液不循环。这种精神乃至深层意志上的冻结,是班宇独有的薛定谔式的痛快:在道理与法律之间的情感,才是最扯着人致命神经的穴位。细品他的那些小说名,它们在简练中深藏多层次的解答,并以一种不挑明的方式与读者过招。如果用武侠谈论,班宇所练习的“葵花点穴手”,就是击中那些介于痛快淋漓与心有不甘之间的灰色地带。
班宇的故事,都没有明确的结尾。开放式的可能把所有的短篇都变成了人生长篇的一部分。有人可以从一帧胶片里开始渴望一部电影,而班宇是让你渴望一读再读的说书人。
走向更远的“外面的世界”
班宇笔下的主人公,对于自己的爱情或生命都在毫不吝惜地挥霍,这种挥霍是表面若无其事的掏心掏肺。阅读《盘锦豹子》时,我其实难以想象前妻拿着前夫的房产证去做很可能竹篮打水的抵押,而那大老爷们儿居然完全没急眼,对话一来一往里,隐忍至某种过分的地步。就在你觉得不可思议,试着稍微调整到另一种角度:一个如今生活幸福美满的人,面对落魄颓丧的前任,有什么可以争与辩的呢。那种容纳,实际完全控制在婚姻与情感早已分道扬镳的背景下,却也像一块不至于完全冷透的红薯,余下那么正正好的人情与脸面,没有侵犯,没有越界。
这种诡异感是如今高度现代规整的城市生活所不熟悉的,现在的日子丁是丁,卯是卯般地明确,可班宇的故事天然地发生在他成长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时候,外部世界,譬如“香港”,譬如《Go West》(单曲《向西行》),或者参与了知识竞赛就可能获得什么意外奖励这些,与日常生活有一种隔着磨砂玻璃一般的疏离感。疏离带来微妙,带来活着的企盼,带来尚未迟钝、尚有好奇的新鲜与跃动。这一点贾樟柯拍过,双雪涛写过,那是东北人尚未如今这般遍布各地的时光,那时候东北人还守着自己的地界过日子,了解但不足够关心所谓的“外面”。这种淡淡的漠然反而形成了某种保护与抵抗,它使得一个地方的人浸透了当地意识,十足地成长为特定地方的人,同时又不全然保守,开始萌动起对更多可能的跃跃欲试。这种流动感是如此迷人,在班宇的讲述里,他用自己脑海中的西塔、铁西区与五里河们,来回溯彼时彼刻。
如此建立起来的世界里,有亲昵,有安身立命,有许多松软活泛的孔隙可以转圜,当然也有消磨,有无力,有时常想逃走的动心起念。可这才是活生生而复杂的经过,才是我所说的“人情味儿”的真义。
《冬泳》适合影视化,因为它的张弛有度,它的“深”描淡写,可最厉害的,就是它有人声喧嚷后的余味。人们从不曾完全依赖急赤白脸过活,每种命运都有起因与归途,好的作家尊重线性叙事上的每个节点,他能让我们在体味文本时每时每刻如临己身。
期待班宇写出中篇乃至长篇,就《冬泳》呈现的力度看,他完全可以。有的写作者需要多年才能打通的任督二脉,他靠着灵性,已经逼近。只要控制住逗乐的力度,同时多留出一分抒情,他有极大可能走得比现在更远。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忽然又不再万分期待看到这一切被影像化,怕太实在的画面会堵住文字本身构筑的蜂巢般的延展性。这种又爱又怕的感觉,是想要珍惜与喜欢的自然体现。(伊 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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