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人间草木先知(草木人间雨中采艾)(1)

阴雨天气,不用洗晒,便觉清闲。撑伞出门,淋着毛毛雨采艾蒿做青团。

我知道楠木厅门前麦冬丛有艾蒿,惊蛰去那里看老鸦瓣,遇见大片艾蒿,刚冒淡绿色的芽,清新,娇嫩,生机盎然,我眼馋地看了很久,没碰那片艾蒿,留着长大。这会儿被春雨滋润,秀姿曼妙,茎高叶肥了吧,我径直向那里走去,任一路红花绿树含雨吐娇,不去理睬,因我是奔那片艾蒿来的。

从依依挂着旧果的楝树下过去,便见那片艾蒿了,蒙蒙细雨中,看过去,光秃秃的,不见我向往的草长花艳。近了看,所有的野草都被割草机格杀勿论。

我幸幸地离开楠木厅,又去了几个地方,艾蒿的遭遇皆如此。但我相信它们还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蔓延生命的绿,谁也没办法阻断它走向季节深处。

其实,在我的老家野艾蒿随处可见,村人们忙于田地,知味也短浅,无人识得它的用处,我也是到了江南,见到江南人在门口种一小片野艾蒿,很好奇,慢慢地发现艾蒿原来可食。在我老家毫无用处的野艾蒿到了江南,转身一变成了春日风雅的时令美味。

我便兴奋地告诉老家的亲戚朋友,野艾蒿可食,打汁做青团,清香得很。多数人没理睬,只有梅采了野艾蒿,照着我说的做了点心。她品尝到了春天的鲜香,享受到更加美妙的春天的感受。

我空手而归,平时拍花草的兴致全无。

到了单元门口,见看车库的阿姨,在自家门口,细心地掐盆栽金花菜,然后又把掐光叶的金花菜疏苗,拔了栽香樟树的空地上,细雨绵绵地滋润,生命的鲜活气,丁点未失。那里去年栽的艾蒿,叶茂枝壮,雨滴滚滚,喜人。我摸了摸叶子,水珠儿簌簌滑落,指尖沁丝丝清凉,像夏日用泉水洗手,极惬意。此刻,我好羡慕阿姨,有这么鲜嫩的艾蒿和金花菜,真是富足的春天啊。阿姨指着不远处的马兰头:“你要喜欢吃,自己挑!”

还有马兰头啊,绿油油,挨挨挤挤铺满地新绿,一派生机。我忽然灵机一动,向阿姨要了撅子,奔到我的小花园,一鼓气把一堆正发绿芽的美人蕉刨了。美人蕉太强势,只两年发了一大片,几乎占有了我半个小园,我只能狠心弃了这贪心的美人。

我向阿姨要了马兰头苗,栽于美人蕉腾出的泥土里。泥土被小雨润得发黏,手、脚、铲子,沾满烂泥,却不嫌脏,也不嫌费事清洗,以为这样,才对得起美好的春天。

十二棵马兰菊,均匀排列在我的小小园,像一群领养来的丫头,乖巧地端立于自己的领域,开始在季节的风雨中努力生长。

一转身,看到身后麦冬丛挺立的艾,老家人叫之家艾,翠叶绰约,嫩茎秀婷,绿中泛着霜白。家艾比野艾蒿高大,叶肥厚,且挺直无分枝,味更浓郁,就是端午节插门辟邪的那种艾,食之不如野艾蒿味清新婉约,有点苦。

看,霏霏细雨落在嫩叶,水珠聚集,远看,白花花,像敷了一层白雾,近了看,雨滴滚荷般,清新灵动。艾是民间神草,功效毋庸置疑,且无人不晓。端午艾叶煮鸡蛋,女人食了好处多多。我忽而被惊醒般,这不是有现成的艾叶制青团呀。我喜不自禁,开始掐自己种的艾叶,刚触到翠嫩的叶,清凉的水珠从叶片跌落,我一枚枚地掐,叠加着攥在手心,雨水从指缝流淌,清冽,洁净,而丰沛,雨水再寻常不过了,这么涓涓舔肤,握于掌心是头一回,我有种从未有过的奇特感受,与自然相依相偎的神圣,艾叶,肌肤,身心,都得到滋润与涤荡。很快竹筛盈翠,端着往家走,被雨水缀弯的春草,歪斜到小路上,打湿了鞋尖,筛子底,滴答滴答,一路滴着水。

春到人间草木先知(草木人间雨中采艾)(2)

艾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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