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疏疏一径深》

在我眼里,衡水西外环是花草鱼虫的天下,来这里主要冲着花鸟而来。此外才是这里的风和景明,蜂蝶乱飞,各种菜花正香,各样蔬果正肥,猫猫狗狗随侍左右,一壶茶正煮着,只为风掺几缕茶香;三五串风铃正闹着,只为清早添些快意。鲜衣香车匆匆,是侍弄个菜园子种几畦菜的人来来往往,浇几瓢水,撒几把肥,看着春韭夏瓜见风长,实在是一件很闲雅的事。

种菜,在我过去的记忆中不是老农汲水灌园、累弯了腰,就是不太正经的菜园子张青、花和尚鲁智深们玷污一片清凉,他们打打杀杀,太让人闹心。如果还有例外,就是大唐的女神之一薛涛,她是种花兼种菜的,种枇杷花种菖蒲花,也种木龙观红萝卜、波斯菜、小菘,这自然风雅,属于仙女的过法儿——在园子里独处,做做花笺,给元稹他们写写信,就是妙不可言的享受了。

我也是种过两天菜的,1980年,在老家也曾经钻在西红柿和茄子地里,摘食亲手种的菜蔬。那还是纯天然无公害的年代,我家的西红柿品相平平,甚至长了不少疤,按现在的市场标准就是歪瓜裂枣,但是基因纯正、风味独绝——倚坐在田埂上,啃着西红柿,望着一天的长云,梦想着我的如梦一样的未来。

梦醒的时候,我已经来到衡水,远离了乡土,自然也种不成菜了。好在当时住的河西街还有些菜地,在今天的人民公园这块地盘上,高大的杜梨树下边就是一片片的豆角西红柿瓠瓜,特有的苦苦的秧藤味道经过太阳的蒸馏,纯度大增,四处侵漫,让我不知何处是他乡。

只不过城市化的进程来得太快,大挖机和塔吊是它的雇佣兵,攻城略地只是一眨眼的事情,河西街就这么沧海桑田,一个村姑被打扮成五线女明星的样子,招摇着招摇着,由相知变成了陌路。菜园子自然斗不过疯涨的高楼,很快就成了一个个小区残存的模糊记忆,一场大雨就冲得干干净净,再回首,梦都没有。

当时,人们急切地揖别黄土地,种菜是比辜鸿铭的辫子还让人觉得土鳖的事情。风水轮流转,如今城市长高了,城市人的心反而又开始怀想土地,恨不能卑微到尘埃里,巴不得又走进青青菜园,呼吸质地清纯的氧气,田园又吃起香来,陶令石湖,范蠡白圭,周而复始,时尚潮流真的是几十年一个轮回。

种菜,重新成了一项堪比广场舞的健身良方,而且还有口舌生香的满满收获,自然会吸引越来越多的人来到城郊,扎进瓜果的枝叶下,过一过新时代陶渊明范成大的瘾,这个集交通天地、勤劳四体、熟识五谷、感知节气、舌尖美味于一体的爱好真正高大上。

我的朋友周园长就弄着两个小菜园子,每天黎明即起,刈草梳枝,在外环边上过着隐于市的小日子。修篱种菊的日子是现代甜腻生活的稀释剂,工作已经成了桎梏的当下,手脚都被幌金绳牢牢捆绑,左挣右突跑不出去,必须有松绳咒才能解脱——种菜,也是一句松绳咒,地里一低头,耕耘天地间,自为云中鹤,起舞在菜园。

改改杨诚斋的诗:篱落疏疏一径深,远树近花自成荫;瓜菜鲜碧留香久,园长缓步垄头云。做个闲人,真的是和风入樾、明月照人的散淡爽朗,既然不是人间富贵花,就应该抛却营营,干点儿内心欢喜的事情。我在周园长的柴门外盘桓许久,和这些喇叭花相视半晌,渐渐就动了莼鲈之思。

我是个懒汉,这一点从不避讳,种菜的活儿我做不来,我只吃菜,或者在贤主人那个小茶棚里讨口香茶。小茶棚里简单摆了桌凳,茶壶里水尚温,还在长久等待饮茶人。但此次我匆忙了些,没时间喝口热热的红茶,只能在周园长的热情帮助下,在菜园里扫荡一番,短短数分钟后满载而归。

渐渐年龄上来了,如同月亮爬上高天,人散后,一弯新月天如水,人也就淡定了,这时候就别玩标新立异了,只求删繁就简,守着二分地,种点儿心仪的小菜,和三两个好友聊些瓜棚豆架下的闲话,敲敲棋枰,温温红茶,就是一天。

就这么随心地守着瓜菜,让最纯朴的土地和井水养菜养人,拿根扁担挑两桶水,顺手摘颗樱桃西红柿塞嘴里,心静得像串雨后紫微微水亮亮的豆花,一切随缘,一切随时光淘洗。种菜,往往种出一颗素心,是啊,素心菜对素心人,多好!

李白最吓人的一首诗(篱落疏疏一径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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