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有很多朋友在探讨传统国学的时候,都会表达对古文里面的一些多义词难以搞懂,比如常见的“天”、“道”、“德”。特别是在研读道家、儒家的经典时,很容易就混淆了,甚而被搞晕了。在春秋、战国诸子百家时期,各家言论都是相互学习、补充的,所以这几个字几乎每家都会用,但用在不同语句、不同篇章里的涵义往往都会不一样,所以如果用同一个意义去理解,很容易就把自己的思维认识引入歧途,更容易产生阅读障碍。

因此,我把这几个字的不同内涵初浅的表述一下。

古文含义好的字(古文中常见的天)(1)

“天”字的五个内涵

一是指科学或者天文学上天体的天,比如我们常说的航天、天空、蓝天等。

二是属于自然科学的范围,作为时间和空间代号的天,例如一年三百六五天,今天、明天、后天、春天、冬天,以及西天、东天等等。

三是指心理情绪上的天,它如一般人习惯性所默认的“命”和“运”关联的天。所谓“天理良心”,这是心理道德行为上所倚仗的精神的天。又如“穷极则呼天,痛极则呼父母”,是纯粹唯心的天。

四是宗教性的天,这是表示在地球人类之上,另外有一个仿佛依稀,看不见、摸不着的主宰,叫它为天。在我们上古以来的传统习惯上,有时和“帝”、“皇”字是同一意义。不过“帝”或者“皇”是把那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加上些人格化的意思而已。如果用“天”字,就抽象得多。在意识上,便有“天人之际”、“天人合一”、“苍天在上”等,自有一个主宰存在的意思。

五是指形而上哲学的天,它既不代表陈列日月星辰的天体,统属于自然科学的范围,又不是宗教性的唯心之天。它既非心和物,又是心与物与一切万象的根源。它犹如萧梁时代,傅善慧大师所说的一首诗“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的天。简而言之,它是哲学所谓的“本体”之天。

古文含义好的字(古文中常见的天)(2)

“道”字的五个内涵

一是道路的道,一条路,就叫作道。很多古书上的注解:“道者,径路也。”就是这个意思。

二是讲话的意思,这是古代中原文化习惯的用词,你只要多看看中国古典民间通俗小说,就处处可见,“且听我慢慢道来”或是“他道”等等,真是随手拈来,多不胜数。

三是在汉、魏时期以后,这个“道”字,又变成某一个宗教或某一个学术宗派的最高主旨,或是主义的代号和标志。例如“侠义道”或“五斗米道”等。到了唐代,佛家(教)也用它来做代号,如“道在寻常日用间”。道家(教)更不用说,把它视为唯我道家独有的道了。

四是为一个理则,或为一个方法上的原理、原则的浓缩之名词,例如《易经•系传》说“一阴一阳之谓道。”在医学上的定理,有叫医道,或药物之道。用于政治上的原则,便叫政道;用于商业上的原则,就叫商道;用于军事,叫兵道,如《孙子》开篇就讲“兵者,诡道也。”甚至自古以来,已经成为人们惯用的口头语,所谓“盗亦有道”。或者“天道”、“地道”、“人道”等等的“道”字,都是指有某一个特定法则的道。

五是形而上的哲学的代号,如《易经•系传》所说“形而下者谓之器,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是指物理世界、物质世界有形有相的东西;“器”字,就是指有形有相的东西而言。那么,超越物质或物理的有形有相之上,那个本来体性,那个能为“万象之主”的又是什么东西呢?它是实在唯物的,还是抽象唯心的呢?这是我们自古祖先传统的答案,不是“物”,也不是“心”,心物两样,也还是它的作用现象而已。这无以名之的它,便叫做道。例如《老子》开篇就提出“道可道,非常道”的道,就是从形而上说起。

古文含义好的字(古文中常见的天)(3)

“德”字的内涵

我们现代人,一看到“德”字,很自然的就会联想到“道德”,而且毫无疑问的,“道德”就是代表好人,不好的,便叫他“缺德”。其实把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是汉、魏以后,才渐渐变成口语的习惯,尤其是从唐代开始,把《老子》一书称作“道德经”。因此,道德便成为人格行为最普通,又是最高的标准了。

根据传统的五经文化,又有另一种解释,“德者,得也”。这是指已经达到某一种行为目的,便叫德。根据《尚书•皋陶谟》篇中的定义,共有九德——九种行为的标准:“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 在《尚书•洪范》篇中,另外说到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刚克,三曰柔克。”在《周礼•地官》篇中,又讲到六德:“知、仁、圣、义、中、和”。

另外关于“德”字,在魏、晋以后,因为佛教、佛学的普及,提倡“布施”,教导人们必须将自己所有,尽心施放恩惠,给予众生,这样才有修行的功绩基础。由此采用《书经》上一个同义词,叫做“功德”。后代人们有时讲到“德”字,就惯性的与“功德”一词的观念连在一起。

我们了解到上古传统文化对于“德”字的内涵以后,把它归纳起来,再简化一点理解,“道”字是指体,“德”字是指用。所谓用,是指人们由生理、心理上所发出来的种种行为的作用。

我们现在学的都是简体字、白话文,把古文以简化为要,不从文字学入手,搞得自己不懂自己的文化,反而认为古人真该死,自己的传统文化真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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