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思琪从十三岁到十八岁,五年,两千个晚上,被一模一样的梦惊醒、痛哭。
有人问房思琪是谁,她是《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小说的主人公,也是这本书的作者林奕含的泣血之作。
林奕含曾接受采访说自己写这本书的时候,一天8个小时都在写,每次写的时候都是一层层将自己撕裂开来,边写边哭。
她在写完这本书后就自杀了,因为房思琪不是别人,就是她自己。她在生前的采访中,语气柔软坚定的剖白自己:“是经历过集中营的人。”
故事梗概
小说的男主人公,已婚补课名师李国华五十岁了,文质彬彬、学贯中西,温良恭俭让!
在和房思琪家成为邻居前,狩猎学生的经验已很老到。但是看到了十三岁的房思琪,在富裕的家庭里像瓷娃娃一样无忧无虑的沉浸在文学殿堂,令他对之前那些平平无奇的学生失去了兴趣。
他借由补习为名,利用父母工作繁忙和对名师的推崇心理,找到了一条将房思琪带上不归路的捷径。
房思琪良好的家教,缺失的性教育,使他用错了求救的方法,她错将“爱可以掩盖肮脏”奉为救赎法则,麻痹自己是可以爱上老师,将老师视为自己荒芜世界的灵魂领导者。
在初次性侵五年后,与思琪情同双胞的刘怡婷,接到警局通知,去带回神志不清被判定疯了的思琪。
透过思琪的日记,怡婷得知思琪五年中的所见所思。
不知内情的众人,尊敬李国华如故,并将房思琪疯掉一事,归咎给读了太多文学书籍。
那种冷静,是作者反复用难以启齿的耻辱、难以承受的痛试炼自己的内心,终于对痛苦到了麻木的程度,再平静地讲出自己的故事。
林奕含
失乐园房思琪住在台湾的高档公寓里,后搬来的李国华老师带着自己的老婆女儿,挨家挨户送一瓮佛跳墙。
就这样知道了酷爱文学的乖女孩房思琪。
李国华借补课名义,邀请房思琪和住一起的好朋友怡婷来家中补习语文。为了方便和房思琪独处,他将两人一起上课调整为一人一天辅导。
李国华在一次辅导班中树立了自己的名师地位,他通晓古今,善用典故,学生对他都钦佩又崇拜。
他在自己的秘密公寓里放着一整箱的来自学生的“情书”。
这些上了讲台才发现自己权力之大,且战且走到人生的中年的男老师,要荡乱起来是多荡乱,仿佛要一次把前半生所有空旷的夜晚都填满。
在一次补习的时候,李国华让房思琪去拿一本书架上的书,伺机抱住了这个十三岁的女孩。
李国华是个老道的“猎人”,活到这个岁数,早已经修炼出了几幅面孔。
他告诉房思琪,这是爱她的方式,她那么美,美丽是不属于自己。
“你知道吗?你是我的。你喜欢老师,老师喜欢你,我们没有做不对的事情。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勇气才走到这一步。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小天使。”
林奕含接受采访
自我麻痹李国华学生时期没打过架,打架惹同学又惹老师,不划算。
初恋长跑几年,所有人都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要对这个为他奉献的女孩负责,他就结婚了。在他还是一个穷小子的时候,他需要这个女人陪她,当他成为名师之后,他需要无数的女学生的羞耻心填满他。
他带着不知该反抗还是该自己麻痹的房思琪,很多次的“补课”,后来规律的补课时间已经不能使他满意,他开始寻找更多的机会。
还不到惯常的作文日,李国华就去按房家的门铃。他给思琪送来了一本书。
他跟房妈妈说:“最近城市美术馆有很棒的展览,房先生房太太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带思琪去?反正我是没缘了,我家晞晞不会想去。”
房妈妈很高兴老师给她带来这样的讯息,她拜托老师带着思琪一起去看看展。
李国华装出考虑的样子,然后用非常大方的口气答应了。
思琪在一旁听着,她脑子很乱神情却很漠然。
思琪用面包涂奶油的口气对妈妈说:“我们的家教好像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性教育。”
妈妈诧异地看着她,回答:“什么性教育?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
思琪一时间明白了,在这个故事中父母将永远缺席,他们旷课了,却自以为是还没开学。
林奕含
自己像是这个年纪的“厨余垃圾”,被人随意的处置,明明有嘴巴却不知道该怎么讲。
她被捅破摧毁,但老师说爱她,如果她也爱老师,那就是爱。
你爱的人要对你做什么都可以,不是吗?
如果我先把自己丢弃了,那他就不能再丢弃一次。
而她此刻像一只小动物在畋猎中被树枝拉住,逃杀中终于可以松懈,有个借口不再求生。
没有灵魂的思琪李国华在房思琪身上,得到了最梦寐以求的褒奖:征服一个沉溺在羞耻心里的瓷娃娃女孩。
在此之前,他玩弄丢弃了很多普通家庭的小孩,那些孩子最初也会哭闹,最后却大多都爱上了老师。
即使真的东窗事发,他也有信心以自己的名望、手段去让个例家庭闭嘴。
房思琪的羞耻心,正是他不知羞耻的快乐的渊薮,他将污秽倒进她幽深的教养里。
他说:“我只是想找个有灵性的女生说说话。”
思琪漠然道:“借口。”
他说:“当然要借口,不借口,你和我这些,就活不下去了不是吗?”
的确,思琪自尊早已舍弃,如果再不为自己留情,她就真活不下去了。
一次,是房妈妈无论如何都要怡婷送润喉的饮料下去给老师。
老师应门的神色比平时还要温柔,怡婷马上注意到桌上没有纸笔。
思琪头发也毛糟糟的。李国华看了看思琪,又转头看了看怡婷,笑笑说:“思琪有什么事想告诉怡婷吗?”
思琪咬定颤抖的嘴唇,最后只壮烈的对怡婷说:“我没事。”
李国华对自己在思琪身上留下的屈辱感有信心,她不可能讲出去。
初一的教师节以后她从未长大。
李国华压在她身上,不要她长大。而且她对生命的上进心,对活着的热情。
精神崩溃之前的若干次,房思琪靠咖啡、夜哭撑了过来,她甚至表现的喜欢老师。
家人没有觉察到女儿的变化,到台中读书后,老师更是赏了她们家一个大大人情,承诺房妈妈给女儿更多的关注。
房思琪不再给家里打电话,她曾问过老师”你这样对学生礼貌吗?”
“你爱过师母吗?”、“你爱我吗?”
“我想看医生,最近常常在马路上醒来,记不得白天发生的事。”
整个中学生涯,她拒绝过许多中学男生的示爱,一些高中生,几个大学生。
她每次都说这一句“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喜欢你”,一面说一面感觉木木的脸皮下有火烧上来。
她没有办法说出口:其实是我配不上你们。我是馊掉的橙子汁和浓汤,我是爬满虫卵的玫瑰和百合。
而李国华不会停止这新世界的探索,世界有的是漂亮的女生拥护他,爱戴他。
他发现社会对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强暴一个女生,全世界都觉得是她自己的错,连她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创伤后压力症候群真的使他太方便了,他心想,不是我不感到罪恶,是她们把罪恶感的额度用光了。
星期一拉她去“喜”字头的小旅馆,星期二“满”字头小旅馆,星期三“金”字头小旅馆。
房思琪成了一株蔫蔫的植物,渴求着一种炙热的水分维系或催促她的生命。
反抗者李国军有几处隐秘的公寓,是他的伊甸园,园子里各色各样的罂粟花病态的绽放。
郭晓奇的退学通知单从学校寄回家里的时候,她对家人宣布说不再上学了。
郭妈妈问高三是什么意思。晓奇只说了三个字:李国华。
郭家找到了李国华对峙,始终不忘对老师礼貌,最终向李国华的妻子道歉,在他们眼里,是女儿学坏,破人了为人师表的家庭。
但李国华的妻子感到了一丝不一样,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让一个小女孩背下所有的错。
李国华瘫坐在地上,说:“我清清白白二十年,做爸爸的人,希望女儿在外面遇到什么样的人,自然会做什么样的人。是她,是她主动的,从头到尾都是她主动的。”
李国华泼了好多脏水给晓奇,是所有女孩不能承受的侮辱。
郭晓奇在网页论坛发了文,她说,李国华和蔡良在她高三的时候联合诱骗了她,而她因为胆怯,所以与李国华保持“这样的关系”两三年,直到李国华又换了新的女生。
论坛每天有五十万人上线,很快有了回复。与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所以你拿了他多少钱?”
“第三者去死!”
疯掉的房思琪房思琪的自我麻痹什么时候失效的,大概就是晓奇举报李国华后。
李国华没有被这波舆论伤到,他有一群志同道合的老师为他把守舆论。可是内心确实受到了挑战,他将这腔愤怒发泄到了房思琪身上。
房思琪彻底疯了。
怡婷高中毕业之际去台中看过疯了的思琪一次。她整个人瘦得像骷髅镶了眼睛。护士一面对她们招招手说:“过来一点没关系,她不会伤人。”
只有拿水果出来的时候思琪说话了,她拿起香蕉,马上剥了皮开始吃,对香蕉说,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看到这个故事,悻悻感到走过危机四伏的成长,我们每个人都是青春的幸存者。
那么多受害者选择了沉默,用不该自己承受的羞耻心,长年累月的侵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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