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不知哪个部门又出来发布消息:在陕西那座武则天的乾陵里面,藏有500 吨的珍宝,还咐上一张图片,并且声称这就是乾陵地宫的实景,真不知现在中国考古界的一些人,中了哪门子邪了:他们一方面坚决要求发掘乾陵,一方面又拿出乾陵地宫的照片。乾陵既然没有掘,怎么会有地宫照片?由此可见,在没有发掘的情况下,对外公布的这一张乾陵地宫照片,百分之百肯定是造假的东西。从这一张照片的地宫结构来看,只能是别人的陵墓建筑,
与“依山为陵”的乾陵,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一定要将其他人的地宫,说成是武则天乾陵的地宫,实在是一种欺骗国人、欺骗世界、欺骗历史、欺骗自己的行为。
千百年来,经过众多文人的想象、夸张和渲染,乾陵本来面目荡然无存了,谎言早就已经取代历史的真实,所以流传至今的乾陵,是一座建造五十多年之久、里面埋着两个皇帝的地下陵墓。一直到今天,仍然还有人坚持这样的观点:历史上的帝王们,在即位之后的第二年,就要以全国三分之一的财富,去为自己“预修”规模巨大陵墓的,乾陵里面既葬了唐高宗李治,又葬了女皇武则天,为此就要耗费全国三分之二的财富,这说明乾陵不仅是两个帝王陵工程的叠加,而且还是两个帝王陵埋藏珍宝的叠加,所以有理由认为:乾陵应该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珍宝最多的帝王陵。他们宣称:历史上有很多的人,都打过乾陵的主意,有的还动用过几十万士兵,挖遍整座梁山,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他们说,乾陵是至今唯一没有遭到破坏的帝王陵墓,陪葬的珍宝,全都在里面。
问题是,所有的这些说法,统统都是违背历史、违背真实的欺世谎言。这又是为什么呢?首先是唐高宗李治和一代女皇武则天,在他们生前根本没有为自己“预修”过规模巨大、奢华无比的陵墓。唐高宗李治公元683年12月,立下了“陵园制度,务从节俭”的遗诏后,在洛阳贞观殿去世。《新唐书》记载,对唐高宗后事的安排,当时朝廷发生过激烈地争论,陈子昂等大臣们竭力主张,因为洛阳是京城,完全应该在当地建造陵墓并进行安葬,但由于李治在生前就留下“若延吾一两月之命,得还长安,死亦无恨”的、魂归关中故土的遗言,所以最后由武则天亲自拍板决定,采取了从洛阳返回长安进行安葬的方案,是她带领大臣们踏遍了梁山,选定了一块理想的墓址,接着又命唐叡宗,于公元684年5月,护送唐高宗灵柩,取道崤函故道返回长安,并且于8月入葬乾陵。
从这个过程中人们可以看到:一是,在唐高宗的生前,并没有在梁山上为自己“预修”过规模巨大的地下宫殿,更谈不上在地面上,会建造富丽堂皇的宫殿建筑群;二是,安葬唐高宗的地宫,从选定墓址、调集工匠、准备材料、挖开墓道、穿凿山岩、形成墓室、主棺入葬、封闭墓门等一系列实质性工作,前前后后,满打满算,也只有7个多月时间。从建筑工程角度来看,这就是乾陵地宫建设本身,可能具有的最长的总“工期”。而从春秋战国,一直到两汉和曹魏时期,历史上的国君和帝王,如果在土层深厚地区,要用7个月时间,建造黄肠题凑的地宫,那是完全可以的;但是,要在坚硬的岩石山体上,想用7个多月的时间,就能够建成一座宽敞空间的地下宫殿,不是痴人说梦话,就是文人的一种臆断,凿山为陵又不是乾陵特有的专利,古代类似的工程是很多的。
战国时期赵国肃侯及赵武灵王的陵墓,西汉时期徐州的楚元王墓和满城的刘胜墓,唐朝李世民的昭陵,都是在山岩上开凿出来的,不仅有规模巨大的墓室空间,也耗用了10年以上的时间,都是用钢凿、铁锤,一锤一锤慢慢地打出来的。以唐太宗的昭陵为例,早年看中礼泉九嵕山,于是决定在险峻山腰,以凿石方式“预修”自己的墓室,在13年时间内,要形成5300立方米的容积,按照这个工程量及所耗用的时间,可以大致估算出它每天只能出1.1立方米的墓室空间。由于山上凿石的工作面极其狭小,即使调去千军万马都是无济于事的。乾陵的施工工期只有短短7个月,能够凿出像昭陵那么大的空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用7个月的时间,按照每天1.1立方米的效率估算的话,在梁山的山体之上,当时最多只能打出230立方米的有效空间,才是真实的乾陵地宫。
一定要将乾陵地宫的容积,认真地算准、查清了之后,这就为今后有关乾陵的考古论证工作,砌筑了一道可靠的“防火墙”,就能随时堵住烧向乾陵的各种“无名之火”。这是什么意思呢?原来,武则天给唐高宗建造的乾陵地宫,其实是小得可怜的,根本不能与唐太宗的昭陵地宫媲美,武则天将李治埋进地宫,封堵墓道之后,自己回到洛阳,立即摘掉李家王朝的金字招牌,登上大周皇帝的宝座,切断了与唐朝的任何联系,对远在梁山的乾陵也就不再过问。时间过去二十二年,武则天自己也死了,围绕着她是否葬在乾陵,朝廷发生激烈交锋,严善思等人主张武则天“于乾陵之旁,更择吉地,别起一陵”。由于武则天临终自动撤消了大周帝号,又归政于唐朝,作为儿子的唐中宗,宽厚仁慈,不忍心弃生母于外乡,于是遵照母亲生前的心愿,将她与唐高宗合葬在一起。
为此,公元706年5月,又重新挖开了乾陵原来的墓道,运进了棺木,将历史上这两位皇帝,葬到一起。这充分地说明了:武则天在生前,也没有“预修”过自己的陵墓,她之所以入葬乾陵,本来就是一个仓促的、临时的决定,完全是一种权宜之策,因为已经开凿好的狭窄地宫,是无法再进行任何形式的第二次改造、整修的,更谈不上能够进行大规模的增容或者扩建的。用准确的工程语言来说,那就是在一个匆匆忙忙建造起来的狭小地宫中,本来给唐高宗入葬就够寒心的了,现在又挤进了一个武则天,这哪里是帝王墓葬的壮举?哪里有什么资格,称得上是世界上最大的帝王陵墓?人们翻翻出自陕西的大量文宣材料可知:竟然还好意思去自我拔高、自我吹嘘为“世界的第九奇迹”,真不知道天下,竟然还有这等无羞无耻之事。对于乾陵的恶炒,实在做得太出格了。
著名考古学家刘庆柱先生早就告诫人们说:“随着时代的变迁,从汉朝到唐朝,中国人的墓葬习俗,越来越趋向于象征化、程式化,将真实的珍宝财富,拿去作为陪葬品的,实际上是越来越少,乾陵地宫内,并没有太多的古代珍宝。”用所谓500吨、700吨、800吨珍宝来吊起人们的胃口,也是极端不道德、极端不负责任的事情。说它不道德,是因为制造这种谎言,实在是对广大民众朴实学风的一种戏弄;说它不负责任,是因为这一类数字的出笼,完全没有任何史料和实物的依据;说它为的是吊起人们的胃口,是因为这些材料是被当作发掘乾陵的敲门砖。任何人对某些史料和史实,可以有各种不同的理解和看法,但决不可以去任意编造史料和捏造事实,不同见解是正常的认识问题,而无中生有、肆意篡改则是一个不可原谅的品格取向问题,这两者是水火不相容的。
2007年1月16日,刘庆柱在做客新浪网聊天节目时,对于乾陵的500吨珍宝问题,又发表了重要的讲话,他说:埋进这些东西,应该反映当时历史时代的一个侧面。因为,阴间是阳间生活的折射,我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在比较早的殷商时期,常常用真人进行随葬,从孔子时代开始,用陶俑、木俑来随葬,俑只是一种象征品,后来就发展到糊一个“纸人”来随葬。因此在隋唐的墓葬中,到底能埋进多少真的东西,恐怕不像有些学者估计的那样有500吨的金银财宝,这个可能性是很小的,从已发掘的唐代王陵看,我觉得可能性很小。对于“兰亭序”的问题,刘庆柱说:“唐太宗昭陵随葬一些书法作品,这只是一个假设。如果这一个假设成立,也不要抱乐观的态度。关中地区的墓葬,包括汉唐时期的,没有一座墓葬能很好保存纸张的。纸张越精细,保存也就越困难。”
北京大学文博学院教授齐东方先生义正严辞地抨击说:“500吨文物的说法不对。文物跟白菜、土豆,完全不一样,有它特殊的价值,不能论斤论两。”针对“随葬品占了当时财政支出三分之一”的说法,齐东方表示,“中国从汉代一直到西晋,文献里都有明确记载,一般国家的财政收入,最后都要有三分之一用于修陵,至于武则天的随葬品,是否占了三分之一的财政,这是一种猜测。”当前,广大公众对乾陵埋有500吨珍宝以及藏有王羲之“兰亭序”真迹的说法,完全有理由提出质疑、问询,要求加以证实的电波,不断地涌向陕西省市县的文物主管部门。在这一种紧急情况之下,乾陵博物馆于2007年1月,在西安召开了“乾陵考古调查发现新闻发布会”,以“乾陵藏宝500吨的说法毫无依据”为题,对于乾陵藏宝500吨等敏感问题的争论,一一做出正面澄清。
在这么一个重要的会议上,那些和乾陵藏宝有关的人士,都纷纷出来表态说,这件事情和自己没有任何联系。著名考古学家、乾陵博物馆馆长樊英峰先生,在会上郑重地说:“乾陵陪葬珍宝至少500吨,这种说法是不科学的,博物馆的业务人员,从来都没有在正式场合,提出过这一种观点。唐代的贵金属文物,例如金银器的计量,最大为两,相当于现在的40克左右;最小为字,相当于1克。用吨去计算这两朝皇帝的玄宫内,包括书法作品、丝织品等在内的珍贵文物,更是缺乏学术和专业素养的。”与此同时,多年以来一直从事乾陵研究的考古学家秦建民先生,也在众多的媒体上发表声明说:“我自己从来都没有在任何的场合上,说过乾陵的地宫之中,藏有500吨珍宝的这一类话。至于有人提出乾陵埋入其时唐王朝年财政收入三分之一的那种提法,更是莫名其妙。”
陕西省考古研究所副所长张建林,长期致力于唐代帝王陵的研究和考古调查发掘,他坦言:“在有关乾陵文物众多报道中,使用‘500吨’这样一种概念,纯属无稽之谈。”不久“北京”也出来讲话了:在2007年1月26日《人民日报》发表的《认识乾陵勿入误区》文章中,直截了当地指出“日前盛传乾陵地宫文物500吨的说法,并不科学,至于有人说乾陵玄宫内,埋藏了当时唐王朝三分之一的国家财富,也是一种没有根据的猜测。”既然《人民日报》已经发出如此“重话”,当然代表“中央”肯定的声音,意味着公众对乾陵地宫藏宝的全面推翻和否定,已经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证明广大有识之士对乾陵藏宝的揭露,是完全符合民心和民意的。应该说,只要坚持唯物主义历史观,提倡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任何欺世不实之言,都会有全面“决堤”的那一天。
早在2007年底,各大媒体就向乾陵“开炮”了:《华商报》发表文章说:“考古专家驳斥乾陵传闻”;《南方都市报》发表文章说:“乾陵藏宝500吨,那是瞎说”;《西安晚报》发表文章说:“500吨珍宝,是无稽之谈”;《法制晚报》也发表文章说:“乾陵珍宝被公开辟谣”;《浙江在线》发表文章说:“乾陵传闻太离谱”;《北京晚报》也发表文章说:“乾陵之说,违背了科学的精神。”在陈景元2006年11月28日撰写的《考古学家“虚构的”乾陵地宫》的博客上面,刘庆柱两次上帖留言说;“关于乾陵发掘的舆论,实际是一场闹剧,据我了解的情况,考古学界、学术界、国家文物行政主管部门,是绝对不会同意发掘乾陵的。我们要把真实的东西介绍给人们。”对于这场既可笑、又无聊的闹剧,刘庆柱先生的话说得真是一针见血,说到问题本质上去了。
乾陵“500吨珍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乾陵博物馆馆长樊英峰先生明确地指出:“乾陵陪葬500吨珍宝的说法,是来源于几年前的一部文学作品。”秦建明先生也告诉记者说:有关“乾陵珍宝500吨的这个数字,最初是由一位在乾陵进行长期采访的作家提出来的,此人并非考古工作者。”新华社著名记者冯国,在20072月17日《暸望新闻周刊》上发表的一篇文章中,也提到“长篇小说《悬念乾陵》的作者,说过乾陵藏宝至少500吨的话。”原来,《悬念乾陵》是西安电影制片厂一位叫张敏的编剧创作出来的一部文学作品,而张敏本人则是主张立即发掘乾陵的坚定鼓吹者,为了使渲染乾陵发掘的轰动效应更加形象化,于是便虚构了乾陵埋藏珍宝500吨的骇人“悬念”,它让多少人欣喜若狂、它让多少人天天做着发财梦,这可能就是《悬念乾陵》的最大“悬念”。
要作为考古论证的可靠依据,其中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是要实而有据,要经得起实际检验,更不能搞虚构和创作。而乾陵考古一旦与文学作品同流合污,就一定会变成一场闹剧。乾陵珍宝之说早就被各界推翻和否认,为什么在今天还会死灰复燃呢?应该说,那些主张发掘乾陵的人,对中央“不发掘乾陵”的决定,一直是耿耿于怀的,一有风吹草动,一定会伺机而起。刘庆柱先生说的“我们要把真实东西介绍给人们”这一句话无疑是正确的。可惜的是,国家文物局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乾陵真实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这就是使挖墓派压而不服的根源所在。应该说,真实的乾陵地宫,总共只有7个月的工期,只有230多立方米的内部空间,根本不存在500吨珍宝的“悬念”。历史总有一天会证明:建筑学家的忠告是正确的,而张敏等人的言论,那完全是自欺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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