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陉新编晋剧(冀晋戏缘理文脉)(1)

冀地,燕赵文化生生不息的沃土。之中,来自山西的晋剧派生为井陉晋剧,成为河北一个新剧种,并于2011年6月,正式列入全国第三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这一戏剧文化层面属性的包容与创生,是燕赵文化盛世魅力惊艳的话;一个三十三万人口山区县拥有一个剧种,且久唱不衰,更是燕赵文化桂冠上一颗闪耀的明珠。用山西戏曲文化学者话来讲,晋剧冀地派生井陉晋剧恰似“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而有一比。

晋剧,山西省地方戏代表性剧种,名正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这个剧种解放以前名叫“山西中路梆子”,俗称山西梆子,发祥于山西省中部晋中地区。然而,关于晋剧形成以及戏脉传入河北井陉,又是如何派生为井陉晋剧,却鲜为人知。

(一)根植沃土

井陉,以地形得名。宋代《太平寰宇记》说:“四方高,中央下,如井之深,如灶之陉,故谓之井陉”。据《述征记》和《吕氏春秋》记载,井陉是“天下九塞之六塞,太行八陉之五陉”,为黄土高原与华北平原通衢咽喉。从文化属性上讲,井陉既是三晋文化与燕赵文化分水岭,也是两个边缘文化“井陉化”的千年古县。

井陉新编晋剧(冀晋戏缘理文脉)(2)

“拉大锯,扯大剧,姥姥门前唱大戏!叫闺女、叫女婿,外甥乖乖也要去……。”这是一首在井陉沿传已久的古老童谣,也是幸存在井陉民间妇孺口中的戏缘,启于何时,已无从考证。据有关专家学者从古镇天长城隍庙庙宇乐楼建筑风格上推断,戏在井陉出现的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宋代;而“井陉人儿路上走,山西梆子不离口”的文化现象,应该启于明盛于清。据山西省方志——《并州志》记载,清代康熙年间,已有“三倒腔”、“并州腔”的南路梆子戏(蒲剧),在太原府及平定州东四处(平定、昔阳、井陉、盂县)流行。文献记载:明末清初,山陕商业贸易向河北延伸,晋中酿造、皮货、染坊、当铺等商贸,出于生意拓展需要,晋商便把家乡梆子戏引进所经营地方以此取悦于顾主和壮其声势,多为店庆“打彩”(促销)、庙会礼神、城厢元宵节助兴压轴戏,也称唱“大戏”,而大戏只是有别“曲、道情、秧歌、花鼓、莲花落”等小戏而言。一是伴奏阵容大。梆子戏的乐队以“九手面”著称,分文武场。文场有呼胡(胡琴)、二弦、三弦、四弦,称“十一根弦”;武场有鼓板、铙钹、马锣、小锣、梆子。二是“角色脸谱化、剧目故事情节化”大场面。三是大戏台。台面有前后台,正面开“引商”、“刻羽”门供角色上下转场,两厢分置文武场伴奏。四是,“唱、念、做、打”表演程式。这种以唱功见长,文武帯打表演的“忠孝伦理、节义操守、善恶报应”故事情节戏,在晋商作俑下,很快博取了民众欢心,其忠孝节义、弃恶从善教化,不仅观众喜爱,而且官府认可。

从史学角度分析,井陉人喜爱山西梆子戏,源出有三:一是井陉半数以上明代晋中和晋南移民后裔,熟悉晋语;二是井陉与晋东山水相连,地处晋文化圈;三是“忠、孝”思想教化,有益社会风气,符合井陉县治文化。有关专家考证,这一时期流行的山西梆子戏属于蒲剧,也就是晋剧的母剧。

蒲剧源远流长,且命运多舛。史称:早在北宋年间,当北宋王朝的国都汴京的演出场所还被称作“勾栏”、“瓦舍”、“乐棚”的时俟,山西早已有了固定的砖木建筑、被称作“舞亭”、“舞楼”、“乐楼”的正式戏台了。特别是明代中叶以后蒲州梆子戏日盛,有“山乡庙会流水板整日不息,村镇戏场梆子腔至晚犹敲(晋西古戏台楹联)”之势。清朝中叶,中国戏曲开始了“花部”(即梆子戏)和“雅部”(即昆曲)之争,山西民间赛戏之风也日趋炙热。大村镇往往同时邀两个戏班演出,叫做唱“对台戏”,还有同时邀请三个戏班的,以至出现了“连二舞台”、“连三舞台”、“品字舞台”之类的戏台布局。据《朔州志》记载,清朝雍正年间,朔州有个知府叫汪嗣圣,颁布了一个《禁夜戏令》,企图改变这种风气。这个禁令说:“朔、武风俗,夜以继日,惟戏是耽……,而愚夫愚妇方且杂沓于稠人广众之中,倾耳注目,喜谈乐道,僧俗不分,男女混淆,风俗不正,端由于此。”另据《定襄志》载:乾隆年间,定襄县有个叫樊先瀛的举人给皇帝上了一个《保泰条目疏》(见《定襄补志》),借助皇帝的力量来“裁演剧,止夜唱,戒淫戏”。时,宫廷内部争斗,多以颂古非今演绎。蒲州梆子古装戏盛行诱发“扰民并有伤风化”奏呈御案,恰遇圣上余怒未消而横遭责难……。几经盛衰,到了道光初年(公元1820年),蒲州梆子才再度复兴,也就是所谓的“道光皇帝登龙廷,山西梆子又时兴”时期。

井陉新编晋剧(冀晋戏缘理文脉)(3)

据《晋剧文史》记载:蒲剧由陕西秦腔派生,发祥于晋南蒲州,就是现在的临汾地区(永济县)。蒲剧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因地域文化和方言归化,在晋北派生为北路梆子;在晋东南派生为上党梆子;在晋中派生为中路梆子。因此,蒲剧又有山西梆子母剧之称。相传,道光初年蒲梆再度北上来到晋中(太原),不仅喜逢晋阳文化复兴,而且迎合了中路地区崛起的一批富商大贾们的娱乐要求,于是这些商人就以承包形式,容留蒲梆班社在中路地区长期演出,这就是中路富商着手戏班的开始,而蒲梆在晋中地区漫长而又艰辛的繁衍过程中又因方言归化,并吸纳汾(阳)孝(义)干板秧歌和祁(县)太(谷)秧歌精华,逐步派生为中路梆子。显著特点为:旋律婉转流畅、曲调优美圆润亲切、道白清晰。当时,为使唱腔和文武场面日趋完善,戏班除文武场保留中路籍艺人外,其他演员大都以高薪从蒲州聘来,所以民间有:“祁太镏子,蒲州丸子”的谚语。

相关史料显示:晋商东移繁荣了商路也沟通了戏路,井陉人不仅与晋中民众共同分享这个派生剧种,有的还能搭班唱戏。公元1842年,井陉县核桃园村有了子弟戏班,其当红戏角(兼班主)吴喜昌道光九年从艺平定梨园科班,业成出科后在平定州唱戏,闲暇之余将平生所学传回村里。所传剧目有:永寿庵、火焰驹、淮都关、反大同、明公断、回荆州、芦花河、打金枝、二进宫等。这既是井陉民间较早的戏班,也是山西中路梆子戏井陉本土化的开始。

史上,以戏为乐、以戏糊口,是唱戏的初衷。井陉本土戏班出现,引发了戏剧爱好者学唱中路梆子狂热,民间自乐班应运而生。咸丰初年,山西中路梆子迎来盛期,随着中路梆子戏脉急剧向东蔓延,晋中资深名角应邀或迫于生计先后弃唱改教,来到井陉“打戏”,众多古老剧目靠艺人口传心授流传下来。

井陉是个纯山区县,素有“七山二水一分田”之称,而清代靠天吃饭的农耕社会又屡遭虫灾旱涝。苦涩岁月人们看戏往往是为了寻求安慰与乐趣,使艺术之“乐”与劳作之“苦”在心理上调节平衡,精神上得到一丝宽慰。因此,山西梆子戏有着广大的观众群体,这也是戏剧文化在井陉历经坎坷顽强生存的缘由。有史记载:南障城戏班建于咸丰六年(1856年),戏由昔阳艺人“小眼”传教;大小梁江戏班建于清末,戏由平定张庄艺人“锅底旦”传教;杨庄、柿庄、王邦、罗峪戏班均于清末,分别由昔阳艺人“小眼”、平定艺人“锅底旦”、榆次艺人“万人迷”传教;常坪戏班建于1890年,戏由晋中艺人“疙瘩黑”传教;台头戏班建于19世纪末,有晋中艺人张来喜传教;微水村戏班(新乐会)师承晋中艺人,建于清末;凉沟桥下的洪河漕、石瓮等村与山西盂县相连,最初戏由山西雁北艺人所教,唱的是北口调(北路梆子)。光绪年间,晋中艺人任申申落户井陉洪河漕教戏,石瓮村也请了平定艺人春成教戏,都改唱中路梆子(晋剧)。

井陉新编晋剧(冀晋戏缘理文脉)(4)

据史料显示:清代中后期,井陉民间雅俗文化步入盛期。不幸的是,没落王朝难敌自然灾害横生,尽管民生泣血,中路梆子仍以雅文化魅力苦寒凝香,职业半职业戏班相继出现。如:南障城“苏太班”、“狗不理班”;王邦村的王小娃班;柿庄村的尹秉钧班;台头村的“母猪班”、“小不理班”、“玉小班”等等,在县内外都具有相当高的知名度。而一些小村的折子戏,班底虽小但不示弱,常常在城隍坛韩信庙和城厢“同城戏”中抢尽风头,令大戏班颜面失色。这种艺术境界的“你无我有,你有我精”比拼,时刻激励着中路梆子在井陉不断推陈出新。据统计,县内一般村庄,每年至少唱一台戏,中心乡镇每年则多达五至十台戏,戏剧顺应了民众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观众之中学唱、会唱中路梆子腔调的越来越多,哼唱中路梆子成为人们宣泄喜怒哀乐的时尚!而唱腔、唱词以及剧目典故也渐渐融入井陉方言俚语。

与此同时,民间吹奏班还把中路梆子的管乐和弦乐曲牌植入行乐,作为城乡婚丧寿庆“喜怒哀乐”流行乐。还有一点就是,戏剧百年向善教化让目不识丁的山乡观众入心入脑,并在戏理之中明礼美德,养成了“寓教于乐”的戏剧观和“苦乐交错,苦始乐终”的唯美欣赏传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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