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老不读三国,少不看水浒”。《水浒传》这部古典文学名著主要为男性读者喜闻乐见,女性读者却几乎很少关注。《水浒传》跟《三国演义》一样,描写的是男人的世界,女性在其中只是点缀。书中描写了不少好汉行为怪异,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干将起来,而且这些好汉大多不太尊重女性(笔者前文《梁山好汉们为啥不近女色?》曾深入分析过),甚至草菅人命。但施耐庵偏偏就塑造了浪子燕青这么一个文艺青年般的艺术形象,不少读者不管是读《水浒传》原著,还是观看改编的新老版电视连续剧,都对燕青这条好汉抱有极大的好感,尤其是还能赢得不少女性读者(观众)的喜爱,这在一帮大老粗般的梁山好汉里简直就是一抹温情的亮色。

浪子燕青形象分析(浪子燕青凭什么能成为唯一赢得女性读者芳心的梁山好汉)(1)

严宽饰演的燕青影视艺术形象

浪子燕青的出场比较晚,直到第六十回《吴用智赚玉麒麟 张顺夜闹金沙渡》才现身,但却身居天罡星第36位,并不是浪得虚名,原著就写道“话说这燕青,他虽是三十六星之末,却机巧心灵,多见广识,了身达命,都强似那三十五个”可见作者对他评价甚高。施耐庵罕见地用了大段篇幅来描写燕青的身形外貌、出身和本事,原著先是写“阶前走过一人;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三牙掩口髭须,十分腰细膀阔,戴一顶木瓜心攒头巾,穿一领银丝纱团领白衫 ,系一条蜘蛛斑红线压腰,著一双土黄皮油膀夹靴;脑後一对挨兽金环,鬓畔斜簪四季花朵。”典型的人见人爱的小年轻(本文笔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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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版电视剧《水浒传》中燕青相会李师师桥段

作者一口气地接着介绍燕青“”这人是北京土居人氏,自小父母双亡,卢员外家中养得他大。为见他一身雪练也似白肉,卢员外叫一个高手匠人与他却了这身遍体花绣,却似玉亭柱上铺著阮翠。若赛锦体,由你是谁,都输与他。”燕青是个孤儿出身,深得卢俊义的喜爱,还专门请裁缝做衣将燕青好好装扮一番,简直就跟亲儿子一样。生的好看也就算了,作者接着写他“不止一身好花绣,更兼吹得弹得,唱得舞得,拆白道字,顶真续麻,无有不能,无有不会;亦是说得诸路乡谈,省得诸行百艺的市语。更且一身本事,无人比得,拿著一张川弩,只用三枝短箭,郊外落生 ,并不放空,箭到物落。” 燕青多才多艺,吹拉弹唱跳舞无有不能,还会射箭功夫。这样的文艺小年轻,打死也要爱!

当然,燕青远不止是这些表面功夫,随着小说情节的发展,燕青衷心救主,知恩图报的良好品质就展现在读者面前了。当吴用忽悠卢员外说他有血光之灾而卢俊义听信谗言要出门躲避时,燕青出面阻止。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吴用的那点伎俩被燕青看的真真的。燕青分析说你往东南千里的地方去躲灾,那里正是水泊梁山贼人出没之地,那个所谓阴阳先生就是他们假扮忽悠你的。事情大白到这个份上,不知卢员外犯了哪根筋就是听不进,燕青只好退而求其次说替他走一遭,算是舍身护主,姓卢的竟然执拗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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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与李师师(何晴饰)弹琴吹笛和谐剧照

第六十一回《放冷箭燕青救主 劫法场石秀跳楼》写卢俊义被赚上梁山而不从,吴用继续设计陷害他,坐实他通匪罪名。而燕青竟然被管家李固串通卢夫人贾氏赶出家门,混得“头巾破碎,衣纱褴褛”,当燕青对卢俊义诉说此二人有染反而让卢员外大怒一脚踹倒在地,原著行文到此已经激起读者无限的同情。当卢俊义被判罪刺配后,燕青并没有因卢对他的误解产生怨恨而是一路暗中保护,关键时刻释放冷箭救下主人。燕青的有情有义与同为出身差不多的李固相比高下立判。

原著后面还有数个章回写到燕青的事迹,但并没有写燕青做过杀人放火等十恶不赦的事,这在108个魔障里是难能可贵的,容易获得女性读者的好感。而其中最为读者津津乐道的还是第八十一回写燕青再次造访京城名妓李师师,借以通过李师师的枕头风去上达天庭,完成招安大举。这是燕青第二次去李师师府上了,为什么宋江会单独让燕青去而不是派别人去?照应前面说的,燕青是个多才多艺的文艺小青年嘛!整个梁山好汉堆里,没有人比燕青更适合去会李师师了(富贵出身的小旋风柴进第一次也去了,但这次单独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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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版电视剧《水浒传》燕李会桥段

果然,懂文艺有才情的李师师自然跟燕青是惺惺相惜,原著极尽铺垫,尽情描写了燕李相会“原来这李师师是个风尘妓女,水性的人,见了燕青这表人物,能言快说,口舌利便,倒有心看上他。酒席之间,用些话来嘲惹他;数杯酒後,一言半语,便来撩拨。”在推杯换盏之际,二人琴瑟和谐,意犹未尽,李师师不避嫌疑还要燕青脱衣看他的纹身(宋朝男人有纹身的习俗,梁山就有九纹龙史进,花和尚鲁智深——笔者注)!而燕青极尽迎缝,甚得李师师欢心。燕青怕李师师还要更进一步而坏了招安大事,赶忙想出要结拜成干姐弟关系之计稳住她。虽然原著并不是写二人的情情爱爱,主旨写燕青利用李师师去达成招安的大事,但这一段花案描写在打打杀杀的水浒世界里实在显得太另类了,不能不让读者产生无限的遐想,尤为女性读者所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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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版电视剧《水浒传》改编的燕李 ”有情人终成眷属 ” 桥段

原著末尾写燕青看透世事,不等到朝廷分封就辞别旧主卢俊义挑担金银自顾走了,并没有写他跟李师师再有任何瓜葛。但好事的现代编剧们就是不放过他们,98版电视连续剧将这段花案改编坐实,写燕青和李师师双双远走高飞,满足了人们对美好事物的愿望,给了现代的观众一个大团圆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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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纹身的剧照

其实燕青远不止文艺青年这么简单,他的人生处世哲学让他比旧主卢俊义更高一筹。第一百一十九回且看他对卢俊义怎么说?原著写道“只见浪子燕青,私自来劝主人卢俊义道:‘小乙自幼随侍主人,蒙恩感德,一言难尽。今既大事已毕,欲同主人纳还原受官诰,私去隐迹埋名,寻个僻净去处,以终天年。未知主人意下若何?’卢俊义道:‘自从梁山泊归顺宋朝已来,俺弟兄们身经百战,勤劳不易,边塞苦楚,弟兄损折,幸存我一家二人性命。正要衣锦还乡,图个封妻荫子,你如何却寻这等没结果?"燕青笑道:‘主人差矣!小乙此去,正有结果,只恐主人此去无结果耳。若燕青,可谓知进退存亡之机矣。’”

见卢俊义不为所动,燕青便列举了历史上韩信、彭越、英布的实例进一步苦劝,然卢员外脑筋一根筋(以后再分析此人的悲剧人生)。这一次燕青没再顾念旧主了,人生第一次自己做主,可见燕青的情商和智商,真如作者所说的虽居天罡星末位,都强似那三十五个。事情正如燕青所料,卢俊义不久就被朝廷奸贼所害,枉然半生;而他燕青潇洒走天下,才是人生的大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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