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士林的周师傅说:这两天道观里特别热闹,主要是传承非遗文化项目,一定都是你没看到过的,来到湖南不看特色传统文化表演,你算不了解湖南。
下午三时许,周师傅来接我,他是从文化界退休的老居士,爱好广泛,尤其是道家文化:傩戏表演、道家科仪,还喜欢工艺美术、园林设计。他说,为了筹办这场文化活动,他们已忙活了十多天,除了道家文化展示,道家硬气功、“刀山火海”表演,还有百年一遇的大fa会演示。
周师傅说,中国道教在改革开放初期十分窘况,那时候中国道教只剩下一个空壳,一个名称,在日本和西方其他国家把持下的世界道教文化论坛、道家技艺展示会上,作为道教原产地的中国,虽然也几次派出道教文化代表出席,但由于当时的道教文化被当做封建迷信而被取缔,谙熟道教文化的老道士大多被驱除出道观,道教科仪几乎丧失殆尽,中国派出的代表团成员只能是几名哲学教授,对于道教科仪更是一窍不通,只能在大会上念念官方文件,拿不出任何节目,跟那些动辄几十人表演代表团的国家相比,显得十分尴尬。
道观的小广场已经聚集了几十个观众,他们都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我们来到时,一个道家师傅正在表演硬气功,周师傅说了两遍这种功夫的名称,我也没记住(为了避免广告嫌疑,图片删除了具体地点)。
接着就是上刀山表演。一个耄耋老人把一只公鸡定在木板上,举行了简单的供刀神仪式。周师傅说,这只是表演性的节目,正式的节目一般供一猪九鸡,还要在刀杆架下供一猪一鸡,四方、四桩各供一只鸡。祭语可拜念、歌念或舞念。大致意思是“火有火神,刀有刀神,祭刀求神灵,保平安生存”之类的祈祝语。
老人脱掉外套,练了一套拳术,周师傅说那不是普通的拳术,它是从当地傩戏发展而来,而傩戏(非遗项目)是从古老巫戏演变而来,加上道教文化一些元素形成的一种原始舞蹈,其最早的舞蹈属于巫文化的范畴,在商周时期,国之大事在祀在戎,而祭祀的主要形式就是舞蹈,通过舞蹈表演,以祭神跳鬼、驱瘟避疫、表示安庆,寄托祈愿。
周师傅说,老人表演的是非遗项目傩戏中的一种祈愿功法
老人就要上刀山了,但看他身子骨硬朗,步法灵活,双脚起跳能跳半米多高,动作柔中带刚,闪转腾挪,行云流水。不是周师傅提醒,真不敢相信这位老人家已经89岁高龄了。
上刀杆是最精彩的时刻,老人连翻几个跟头,如履平地般地走向刀杆,双手扣住上面的刀刃,光脚板一步步踩在刀梯上,轻松地向上攀登。爬到4米高的时候,他转移到另一个立梯上,然后再回到刀杆上向观众祝福:平安吉祥,无病无灾,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周师傅说,刀杆的高度都是有讲究的,一般根据“小年三十六,大年七十二”的刀把数确定刀杆的高度,一般用近25——30公尺的原木杆,把左右颠倒的锋利长刀固定在刀杆上。刀杆上扎有黄、白、红、绿、蓝的各种纸花和神符小旗。竖立起的刀杆就像笔直的“天梯”,耸立在刀杆场上。今天的演示是象征性的,重在传承,不是用来观赏的。
接着上刀杆的相继是两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跟老先生一样,他们也是走到半道上向观众送上祝福的话语。
上刀山的表演者向观众祝福
削铁如泥的刀锋
周师傅介绍说,那两个年轻点的可以在刀杆上端表演各种高难度动作,因为保护措施不全,这一次就不做了。
师傅们稍作休整,又开始供奉神灵,然后把准备好的木柴搬到刀杆场上,堆成一米半宽,六七米长的柴堆,然后点燃柴堆,周师傅说,这要待木柴烧成通红的炭火,师傅们燃放鞭炮后,才开始“下火海”,咱们喝点茶去。
但是等我们听到鞭炮声急忙跑出去的时候,下火海节目基本表演完了,只抓拍下这两张模糊的照片:
在一片呐喊声中,师傅们穿着一身单衣,光着脚从通红的火炭上疾速走过,飞溅起道道火花,还有人不断地将艾香末之类的东西撒入火塘,因为艾香有驱邪除魔之效。
周师傅说,这是下火海中最常见的形式,还有更加惊险的项目,比如有的地方将许多铁犁头烧红,表演者光着脚一步一个犁头迅疾踩过,那种表演比这个还惊险,还要硬功夫!
这些看起来很风险的项目,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能表演的,但也都是有章法可循的。比如“上刀山”,就跟传统武术一样讲究“稳、准、狠”,一脚踩稳,绝不能移动,这样就不会被割伤。“下火海”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下的,玄机就在那一口水上,水喷洒在脚上,就在那一瞬间,脚上的水可起到降温的作用,迅速走过火海而不至于烫伤。但也有初学者被烧伤的,所以要配备相应的草药,迅速消毒、止血。
接下来就要表演周师傅说的“百年一遇”的道家科仪表演项目,为了防止触碰敏感词,下面引用《中国宗教报告(2011)》(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年7月出版P54~73页)中的一段话:
“作为中国本土唯一的宗教,道教是中国传统文化的载体,道教法术不是巫术、迷信。”(中国宗教蓝皮书《中国宗教报告》P54~73页)
表演节目内容庞杂而有序,表演气氛庄重而虔诚,道教音乐、书画、雕刻等多是道教非遗项目,只看这会场画面就足够震撼(为安全起见,具体场景恕不呈现)。
工作人员正在布置会场
其实,在道观这段时间,每天都会接触到天南海北的虔诚信众(包括港澳,也包括美国、日本等国家的信众),也会碰到道家各类奇人异事,他们会经常接到各种形式的学术交流会,道医技术交流会等,比如2018年中国道医技术大会,这一家道观就有十几个人参加了大会,还接受相关研究部门的重点课题研究,用这里的老道长的话说,这里的工作人员全部是持证上岗,都有国家相关部门颁发的中医师、讲师、导师证书等,没有学历证明的在这里还真的不好找工作。
人们常说高手在民间,这些在世人眼中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更是个个身怀绝技,高手云集,看起来很普通、并不显山露水的人,说不定在某一方面都具有很高超的技艺,真有点“被褐怀玉”的感觉,这大概都是长期研习《道德经》《太上感应经》等道家经典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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