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作家老三,头条号素老三,出版过长篇小说《离婚真相》《血色缠绵》等。
苏平在许家是做钟点工,每天工作两三个小时,她不在许家吃饭。可这天午饭后,苏平忽然骑着电瓶车,忙忙乎乎地来到许家,她说雇主给她打过电话,说找她有事儿,她就匆匆地骑车来了。
午饭后,我本来要到厨房刷碗,小霞要抱着妞妞回楼上休息,没想到,许先生板着脸,把我和小霞都叫住了,说他有话要跟我们说。
现在,看到苏平也被雇主叫来,我心里咯噔一下,许先生莫不是知道上午我们在二楼打仗的事情,还有妞妞吓哭的事儿?
上午,虽然是苏平和小霞吵起来,没我什么事儿。可是,毕竟我是拉架的,我处理得合不合理,我自己心里也没谱。
我也担心许先生责备我,说我没管好家里的两个保姆,所以,我就拿眼睛溜了一眼许先生。
许先生把婴儿车里的妞妞推到老夫人的房间,让老夫人看护妞妞,他这才回到客厅。
许先生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一颗光头在午后的阳光里有些亮闪闪的。以前我总觉得他的光头有点滑稽可笑,显得许先生很亲民,但这天中午,我却发现雇主的这颗光头,有点冷森森的,泛着寒光。
还有,许先生这次,没有让我们三个保姆坐下,这无形当中,给了我们压力。
许先生抬头,他的两只眼睛先是从左到右,扫了我们三人一眼。
我感觉我左侧的小霞后背有点僵硬,脖子不敢左右扭转去看我和苏平。
我右侧站着的苏平呢,她则垂下头,垂下目光,两片厚实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好像已经做好承受打击一样。
没想到,许先生先点了我的名,他看向我,说:“红姐,上午咋回事?妞妞怎么哭?”
完了,许先生上午,肯定是查看了监控,看到妞妞吓哭了,看到我们三人在楼上吵架了,我如果再不如实地陈述事情的经过,那就有欺骗雇主之嫌。
我这人吧,要是生气了,我的嘴就跟一挺机关枪一样,通通通地一顿说,想说啥就说啥,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瘌。
不过,我要是心平气和,尤其是跟雇主说话,我就沉吟了一下,在心里打个草稿,措辞一下,希望我接下来说出的话,不偏向小霞,也不偏向苏平,保持中立。
可是,我的嘴刚张开,还没等我发出声音呢,我左侧的小霞就嘴快地说:“都赖苏平!是苏平用力关门,关门的声音可大了!妞妞是我好不容易哄睡着了,她刚睡着,就被苏平的关门声吓醒了,哭起来——”
许先生一言不发,两只眼睛冷冷地看着小霞。
小霞一口气说完,看到许先生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心里没底,就犹豫着,停下不说了。
苏平愧疚地抬起一双杏核眼,说:“二哥——”
许先生伸出一只手,向苏平打了个手势,制止苏平说话。
苏平的一张脸腾地红了,她垂下目光,脸上都是自责和后悔。她上午跟小霞吵架,因为一时冲动,用力关门,吓哭了妞妞,她心里肯定自责了。
许先生没再看苏平,他的两只眼睛又看向小霞。小霞看到许先生不让苏平说话,她以为许先生相信了她的话,脸上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神情。
小霞接着说:“苏平上楼总是很大动静地走路,她胖,走路本来吨位就重,她又不自觉,走路动静可大了,把妞妞吵醒好几次——”
苏平听到小霞嘲讽她,她气得眼里都是怒气,可既然许先生不让她说话,她只能忍着,咬着嘴唇,攥着拳头,好像随时都要和小霞再打一架。
许先生忽然截断小霞的话,他看着小霞,淡淡地说:“我说的是今天上午,你们吵架的事情,我没问以前的事情,今天上午的事情,你说完了吗?”
小霞一愣,看了许先生一眼,她不敢和许先生对视,就避开许先生的目光,说:“说完了。”
许先生说:“小霞,上午发生的事,你还有补充的吗?”
小霞摇头,说:“没了。”
许先生这次把眼睛看向苏平,说:“小平,轮到你说了,你说说吧,上午发生了什么?”
苏平讷讷地说:“小霞不是说了嘛,就是她说的那样——”
我差点伸手掐死苏平,这么关键的时刻,你怎么能放弃为自己辩护的权利呢?即使最后判你个斩立决,你也要为自己发声啊。
我刚要为苏平说话,对面的许先生忽然笑了。
我们三个保姆不约而同地抬眼去看许先生。
许先生脸上的笑容是冷笑,没有什么温度,或者说是皮笑肉不笑。
许先生再次看向苏平,说:“我想听听你的话,你关妞妞的门,关那么大声干嘛?”
许先生的声音里没有温度,但话里话外,已经给苏平铺好路了,这是给苏平一个解释的机会。
苏平太耿直,脾气还犟。不过,这次苏平总算没有继续犟下去。她抬起头,鼓足了勇气,对许先生说:“二哥,小霞欺负人!”
小霞嗷地一下就炸了,她看向苏平,又看向许先生,说:“谁欺负你,你别血口喷人!”
小霞还要说下去,但被许先生打个手势制止了。
许先生看着小霞,冷冷地说:“现在是苏平发言,开会要有个规矩,别人发言的时候,不要打断她,有什么话,等苏平说完,我让你说,你再说。”
许先生很少这么严肃地跟我们保姆说话,显然,他这次很生气。
小霞的一张脸气得成了紫红色,连眼睫毛都一根一根地立了起来。
我发现小霞的眼睫毛好像有点痕迹,就是那种用睫毛膏刷过的痕迹。育儿嫂看孩子,有规矩,是不允许化妆的。小霞卸妆的时候,清洗得不彻底,还残留了化妆品的痕迹。
许先生没再照顾小霞的情绪,他转脸看向苏平,说:“你说完了吗?”
苏平讷讷着说:“说完了。”
小霞看向苏平的眼里闪过一抹讥讽。
许先生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他说:“小平,你说小霞欺负你,要说出证据,要不然你就是诬告小霞。”
苏平一听许先生这话,她着急了,连忙说:“我还没说完呢,小霞总欺负我,大以前,我阑尾炎没手术之前,我在你家洗衣服,小霞就把她的衣服让我洗——”
许先生说:“小平,我们就说上午的事情,以前的事情,我问你,你再说,现在要你说的,是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
苏平连忙说:“二哥,我说得都是真事,那就不说过去的,就说今天,我到地下室的洗衣房去洗衣服,一打开洗衣机,就看到洗衣机有一些衣服,里面有小霞的衣服。”
苏平委屈地看着许先生,说:“小霞的衣服,不是第一次放在洗衣机里,她昨天也放了一堆衣服,都是内衣,特别内的内衣——”
苏平的话差点让我破防,笑出来。
许先生绷紧了脸,什么也没有说。小霞生气地看着苏平,要说什么,但她瞥一眼许先生,就没有说。
苏平说:“昨天我把小霞的衣服捡到盆子里,还给她了,今天她又把衣服放到洗衣机里。二哥,我不是干每件事,都非得挣钱不可,小霞的衣服其实我随手就可以给她洗了,可是,那么内地内衣,我二嫂都从来没让我洗过,我觉得她不尊重我——”
苏平说着,抬眼看了一下许先生,见许先生没有阻止她的意思,她就放松了一点,继续说:“还有,小霞平时跟我说话,总是嘲讽我,嫌我胖,嫌我笨,嫌我不会干活,她说这些,我都不生气,我本来就笨吗——”
苏平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眼圈一红。她委屈地说:“可是她说我磨洋工,说我懒,这是诬陷我,我就烦小霞。我就把她衣服给她拿出来了。我去二楼还她衣服,关门时,也不知道咋回事,力气使大了,关门的动静就大,妞妞哭了,我也难受——”
苏平眼泪掉了下来。
小霞生气地说:“苏平,你别这时候猫哭耗子假慈悲,上午,你就是故意用力关门的!”
苏平不说话,默默地掉眼泪。
许先生看了一眼小霞,说:“现在轮到你说了,苏平刚才说的话,你有什么补充的?”
小霞看了一眼许先生,看到许先生一张冷冰冰的脸,她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许先生这回把冷冰冰的目光落到我的脸上。天地良心,上午我真的没动手,也没吵架,干架的不是我,我是拉架的。
只听许先生说:“红姐,事情是这么回事吗?”
我点点头,说:“差不多。”
许先生说:“我当初给你涨工资,升你做管事儿的,就是让你管理家里的保姆,还有我们夫妻不在家的时候,家里所有的事你都要操心。他们俩吵架,你怎么处理的?”
我就把上午我处理的结果说了一遍,我说:“我对小霞说,苏平是雇主花钱雇来,为雇主一家服务的,苏平只负责洗雇主一家的衣物。小霞的衣物,由小霞自己负责清洗,如果小霞的衣物放到洗衣机里,苏平洗完雇主家的衣物,再把小霞的衣物放回原位。”
许先生抬起目光看看我,说:“没了?”
我说:“没了,就这些。”
我们三人,小霞,苏平,和我,我们都一起看向许先生,看他如何处理这件事。
许先生的目光平视我们,开口说:“红姐处理的可以。不过,我补充一点,为了家里的安定团结,也为了你们三姐妹好好相处,苏平,你如果再看到洗衣机里有小霞的衣服,就顺手洗出来,当然,不包括内衣。不过,你不想洗,也没错。”
许先生又看向小霞,说:“小霞,以后对苏平,不能说伤她的话。苏平比我们都小,我们要尊老爱幼,要拿她当妹妹,她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们当姐姐的,就劝说她,苏平要是不听,也不能说嘲讽侮辱她的话,你们就向我反映,我会劝导苏平的。”
苏平和小霞,都没有说话。
许先生看着我,说:“红姐,以后再出现问题,你就像今天上午这样,及时制止吵架。”
我连忙点点头。
许先生看着我们三人,说:“我和小娟不在家,把老人和孩子留给你们照顾,你们三个保姆,如果能守护好孩子,照顾好老人,我愿意给你们涨工资——”
说到这里,许先生看了一眼苏平,说:“但如果孩子被你们吓哭了——”许先生又看向小霞,继续说:“如果,你们跟老人说话,顶撞老人,把老人气病,你说,我还有必要雇你们吗?如果孩子真的吓坏了,老人真的气病了,我是不是要跟你们打官司要赔偿啊?”
许先生这两句话说得有点狠,他是有意在敲打小霞呢。
小霞和苏平都低下了头。
苏平也把眼角的泪水悄悄抹掉了。
许先生又缓和了口气,说:“上午吵架的事情,小霞和苏平,每人扣掉一百元工资。你们有意见吗?”
苏平和小霞都低声地说:“没意见。”
许先生说:“行了,今天的事情就这么处理,红姐,你在每人的出勤表上,记上罚款一百。”
我说:“嗯呐。”
许先生说:“都回去休息吧。”
小霞去了老夫人的房间,她抱着妞妞,回楼上哄妞妞睡午觉了。她脸色平静,我看不出她对许先生的决定有什么想法。
苏平转身出了房门,她戴上头盔,骑着电瓶车,回家了。苏平应该是想通了,不过,扣掉一百元,对苏平是大事。毕竟,她的工资低。小霞工资比苏平的工资多了很多。
我回到厨房,去收拾碗筷,碗筷嘎巴上,就不好清洗了。
许先生跟我来到厨房,我以为他还有话要对我说,但我发现他是来厨房拿水果的。
许先生喜欢吃西瓜,他蒲扇一样的大手从角落里捞起一个小西瓜,走到水池前,用手拨开水龙头,把西瓜伸到水流下洗着。
哗哗的水声,让厨房的空气有点莫名的紧张呢。
果然,我的预感还是准确的。
许先生有话要跟我谈。
只听他放低了声音,说:“红姐,你今天做得挺好,避免了吵架升级,要不然,孩子、老人都得受罪。”
我连忙说:“下次我会注意的,尽量不让他们发生争吵。”
许先生说:“苏平,你安慰安慰她。”
我说:“我懂——”
我往楼上看了一眼,说:“主要是她,有时候欺负小平,还有,她跟大娘的关系不太好——”
许先生说:“我都知道——”
许先生这四个字,代表了很多意思。他外表粗豪,但内心细致。
既然许先生都知道,我就不再说了。
为了平衡保姆间的关系,许先生也是费了一番心思吧,又要照顾好老妈,又要照顾好女儿,也是不容易的。
许先生已经把西瓜一切两半,我以为许先生拿着西瓜到客厅去吃了,没想到,许先生没走,他拿个勺子,靠在吧台上,一边吃西瓜,一边看我。
我觉得许先生可能还有话对我说。
果然,我的第六感还是挺准的,他忽然问我:“红姐,你是要准备和老沈结婚吗?”
我的天呢,这个问题,有点跑偏了吧?许先生刚才不是说三个保姆的问题吗?怎么忽然跑到老沈的问题上了?
我被许先生问得有点发懵。我说:“为什么说我要跟老沈结婚呢?”
许先生说:“你前两天,不是把老沈带回去见家长了吗?”
我苦笑,说:“什么见家长呀?是沈哥,说要开车送我回家。以前他说过,他要送我好几回了,我也没同意,我怕总是不同意,沈哥有想法,这回我就同意了。就这么点事儿。”
许先生抬起目光看我,说:“跟结婚没关系?”
我说:“一点关系没有,我是不婚主义者。”
许先生听我这话,嘴里念叨着:“不婚主义者,咦,那你儿子哪来的?你没结过婚呢?”
许先生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说:“我结过婚,离婚后,我就决定做一个不婚主义者了,我儿子,是我和前夫的儿子。”
许先生不说话了,一直到半个西瓜吃完,他也没再说话。他吃完西瓜,拧开水龙头洗手,从纸巾里抽出一张纸巾擦手,然后,他转身就要走。
我急忙把许先生叫住,说:“你怎么问我这件事呢?”
因为我想起大哥也曾经问过我类似的话。
许先生轻描淡写地说:“没事,随口问问。”
蒙谁呀?大哥和许先生,都不是随口问问的人,尤其今天这种气氛之下,许先生还有心思随口跟我聊天?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但许先生已经走向客厅,躺到沙发上睡觉去了,我也不方便再追问。
爱咋地咋地吧,不多想了,浪费脑细胞。
这天午后,许先生在家,我本来想回家休息,顺便遛狗。但是,因为这个中午许先生给我们开会,弄得时间有点紧。我收拾完厨房,就准备不回家了,到保姆房睡午觉。
现在,楼房里还没有给供热,保姆房在北侧,是阴面,房间里有些阴冷。我用不惯电褥子,太干燥。但将就一回吧,也还凑合。
我盖上我的羽绒服,躺下睡了。
窗外,树影在玻璃上乱晃,外面有风。
但听不见鸟鸣了。我记得夏日的午后,后窗外有好听的鸟鸣声传来。可现在,鸟鸣虫吟,都听不到了。
连阳光,都少了很多暖意。
连颜色,也都变淡了,变浅了。
花谢了,树叶飘落,冷风起,大雪落……
我好像在给自己做催眠,我在纷纷扬扬的雪中,睡着了。梦里,我在厚厚的积雪上缓缓漫步,四周围的雪纷纷扬扬地飘落,雪落无声——
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头脑很清凉,身体也轻松了不少。
客厅里,似乎有人在说话。我细听之下,是许先生的声音。起初,我以为是许先生和什么人在通电话,因为一直是他在说话,我没有听见旁人的说话声。
许先生也许是跟许夫人打电话吧。许夫人好几天没回家了。
睡醒之后,我渴了,就穿上鞋,走到桌前,倒一杯水喝。喝完水,我又想去卫生间。
当我推开门,走到卫生间去的时候,我才看到,客厅里除了许先生,还有一个人。
这是个女人,穿着淡蓝色的衣服裤子,腰比较细,后背很挺拔。
咦,这不是小霞吗?
小霞背对着,站在客厅里,许先生原来是在跟小霞说话啊。
我感觉两人说的话,似乎有点隐秘,不宜外人听到,我就麻溜放轻了动作,冲完马桶,又急忙轻手轻脚地回到保姆房。
不过,我还是有好奇心的,保姆房的房门只是轻轻地带上了,并没有锁上。
客厅里的声音,时断时续地传过来,许先生是刻意放低了声音的,他不想让除了小霞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所以,他才选在我和老夫人都在午睡的时候,在苏平也离开这里之后,他才单独和小霞谈吧?
两人在谈什么呢,这么秘密?
但是,客厅里的话还是听得不真亮,我只是模糊地听到“老白”两个字,剩下的话,时断时续,连不上。
我听了半天,却没有听到小霞说话。这是很奇怪的。是小霞害怕许先生,不敢说话?还是小霞觉得许先生说得对,她才没有争辩和反驳呢?
不得而知。两人说话声音太小了,真是的,大点声啊,我也听听,要不然,我心里痒痒的,像撒了一把蚂蚁,缕缕行行的爬。
后来,我干脆不听了,关严了门,上床继续入睡。
再次醒来,听到窗外好像有风声掠过——
我睁开眼,看到窗外,树枝在风里摇晃得非常凌乱。风这么大吗?
客厅里,似乎没有声音了,许先生大概上班去了吧?
我看做晚饭的时间还早呢,我就给苏平打去电话。许先生让我安慰安慰苏平,我要一丝不苟地执行雇主的命令。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苏平的声音传过来。
她说:“姐,咋地了?有事啊?”
我感觉苏平的声音很稳定,没生气。
我说:“没事儿,你二哥刚才让我给你打个电话,安慰安慰你。”
苏平轻声地笑了,说:“二哥真这么说的呀?”
我说:“真的,不骗你。”
苏平说:“其实不用安慰我,我没生气——”
我说:“你没生气?我看你板着脸走的,好像生气了。”
苏平沉吟了一下,才说:“我是生气了,可我不是生二哥的气,我是生我自己的气。我不该跟小霞吵架,我应该跟她好好说,再说,无论咋样,我也不该用力关门,还把妞妞吓哭了。其实,我过后已经后悔了,可我又不好意思说——”
我说:“你理解雇主就行,对待大娘,对待妞妞,我们就是尽量地保护吧,我们是雇主花钱雇来照顾孩子和老人的,我们要是反过来给孩子和雇主带去伤害,那我们成什么了,那做保姆也太不够格了。”
苏平说:“姐,你说得对,以后我再也不和小霞吵架了。”
我说:“成天在一起工作,以后说不定还会有矛盾,那就好好地谈,协商解决,行不?”
苏平说:“姐,我懂了,谢谢你,给我打电话。”
我说:“想通了,就行了。”
我准备挂断电话,但苏平没有挂电话,她好像还有话没有说完。
我说:“小平,你还有事?有啥事,你就说吧。”
苏平犹豫了一下,说:“姐,这件事吧,我原来想跟二哥说了,可二嫂家里出这么大的事,二哥两头跑,忙得够呛,我没好意思说。”
我的好奇心成功地被苏平给勾起来了。我说:“啥事,你说吧,我听听,看看什么时候和雇主说才好。”
苏平就说了。
她说:“姐,二哥有一天送我回家,就是大娘出院那天,二哥开车送我回家,到我家门前,他看到德子家住的是一楼,他知道德子会按摩理疗的手艺,就劝我们用一楼开店做生意——”
哦,是这件事啊。我想起来了,许先生后来说过这件事。但好像苏平当时没太上心。
我说:“怎么了?德子想通了?想开店?”
苏平说:“德子倒是想通了,不过,他也是前怕狼后怕虎。我呢,我也不懂生意的事儿,我也从来没做过生意。二哥那天说,让德子把一楼的阳台大开,安装两扇门,南北就通透了,可是吧,遇到麻烦了,德子就不想干了——”
我说:“做生意肯定会遇到麻烦,遇到麻烦就解决麻烦,遇到什么麻烦了?钱不够?”
苏平说:“德子这行开店,没啥本钱,就是自己出力气。买几张按摩床,买几把椅子就行,好像用不了多少钱。”
我问:“那到底哪遇到麻烦了?他是担心挣不到钱,没法给你开工资?”
苏平笑了,说:“一楼要把阳台通开,安装玻璃门,可社区不让,说有什么规定,反正,就是没法开店了。”
我说:“我听你二哥说,你们小区不是有不少人用一楼开店吗?他们不也是把阳台打开的吗?”
苏平说:“过去可以打开,现在又不许打开了。”
我好奇地问:“为什么现在不允许了呢?”
苏平有些愤愤不平,说:“我看,就是有些人要勒大脖子,想要人情吧,我也说不上,反正德子去跟人家商量,咋说都不行。”
我说:“小平,你是想让海生帮你想想办法,是不是?”
苏平不好意思的笑了,说:“就是这个意思,可我担心太麻烦二哥。”
我说:“这样吧,等小娟弟弟的事情结束了,许家消停几天,你再跟你二哥说,你二哥是个热心肠,他要是能帮上忙,他肯定会帮你的。”
苏平放心了。
我们又说了两句闲话,我就挂断电话。
院子里有动静,我连忙推门出了保姆房,来到客厅。
老沈来送菜了。
只是两天没见到老沈吧,好像好多天没见他了似的,看见他出现,我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老沈提了两兜菜走进来,对我说:“晚上多做点饭菜吧,大哥大嫂,还有我和小军,都在这吃。”
我一愣,又家宴了?
老沈说:“大安那面,明天早晨出殡,今天晚上,我们就要提前去,要不然,怕明早不赶趟。”
哦,原来如此。
晚上这顿饭,我估计一会儿二姐二姐夫也可能上亮子,这么多人吃饭,加上我和小霞,大约是十个人,怎么着,我也得做8个菜。
我赶紧进了厨房,拿了围裙扎在腰里,准备做饭。
老沈说:“你就做清淡的就行,白菜豆腐,萝卜土豆——”
我说:“我懂了。”
老沈说:“用不用我帮忙?”
我说:“不用,你去公司帮大哥吧。”
老沈听到我这句话,他犹豫了一下。我感觉老沈好像有话要说,但他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出门去送老沈,在门口,我偷偷地捏了老沈的手一下。分开两天,有点想他呢。
老沈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低声地说:“等我回来。”
老沈的眼神告诉我,他想的事情,和我想的事情不是一件事。
我想的事情,就是跟老沈多待一会儿,说说话。老沈想的事情,却是跟运动有关,他想偏了。这就是男人和女人想问题不一样吧?
看着老沈开车远去,我心里忽然掠过一丝惆怅。
这种感觉,我有多久没有了?这种感觉,又甜蜜,又忧伤。
幸好,二姐很快来了,冲淡了我心里的惆怅。
二姐每次来,她都不空手。她带来四个菜,都是荤菜。我就决定再做六个素菜:素炒西蓝花,醋溜黄豆芽,干煸四季豆,炝拌土豆丝,木耳炒白菜,干豆腐炒韭菜。
我把老夫人爱吃的菜,就留在锅里一点,加水盖锅焖一下,焖软了,再盛出来,放到老夫人的面前。
晚上,大哥大嫂来了,二姐夫也来了。许先生吃饭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是智博打来的。
许先生说:“儿子,你在火车上呢?”
智博说:“爸,我已经到大安了,在我姥姥家呢,我姐也回来了。你和我大爷他们什么时候到?”
许先生说:“我们正在家吃饭呢,吃完饭就去。”
只听智博低低的声音说:“爸,我就是有点想哭——”
许先生轻声地安慰道:“你是男子汉了,你要照顾妈妈和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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