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宿与地域关系(二十八宿因何得名)(1)

二十八宿之"西宫",也有七宿,即为"西宫白虎"。

有意思的是,司马迁不这么叫。

《史记.天官书》曰:"西宫咸池,日天五潢。"

太史公称"西宫"为"咸池"。

何以如此,待与后面讨论。

不过,司马迁也说到了"白虎"。其曰:"参为白虎。"

他说,七宿中的"参宿"为"白虎"。

二十八宿与地域关系(二十八宿因何得名)(2)

(河南濮阳西水坡仰韶遗址墓中的蚌壳组图)

"四宫"呈"四象",西方为"白虎",这毫无问题。

河南濮阳西水坡仰韶遗址M45号墓中,墓主骨架旁边,摆放有三组蚌壳组图,东为蚌龙,西为蚌虎,北为蚌壳组成的北斗图形。此墓表明,距今6500年前的古人,已经形成了"东方苍龙"、"西方白虎"的认知,并产生了相关的天神和天"象"的崇拜。

"西宫白虎",含七宿——依次为奎、娄、胃、昴、毕、觜、参,总共五十四星官。

即然司马迁说到了"参为白虎",便先从七宿最后一个的"参宿"说起。

二十八宿与地域关系(二十八宿因何得名)(3)

"参宿"。

"参宿",得名因其是"三星"。

金文的"参"字,上为"晶",表示"三星";下为"㐱",是读音。其实,"参",就是"叁"的本字。

《史记.天官书》曰:"参为白虎。三星直,是为衡石。"《史记集解》云:"参三星者,白虎宿中,东西直,似称衡。"

这是说,所谓"衡石",即如"天平"一般。

"参三星"在黄道西段,恰与东端的"心宿三星"遥遥相对,因此成为上古观象授时的重要依据。

《诗.唐风.绸缪》云:"绸缪東薪,三星在天。"即 指"参三星"。

构成"白虎"之"象",包括"参三星"、"实沈四星"、"觜三星"和"伐三星"。

《史记.天官书》说,"实沈四星"是虎之左右肩股;"觜三星"是虎首;"伐三星"是虎尾。

因此,古人亦称"参三星"、"实沈四星"和"伐三星"为"参十星"。

"参宿",含六星官,另有"伐三星"为其附座。

"参宿"中有六"距星"。上篇说过了,"距星"是古人天文观象的基础"观测对象"。

二十八宿与地域关系(二十八宿因何得名)(4)

"奎宿"。

"奎宿",是排于"西宫"七宿第一之宿,其得名,有多种说法。

第一,"奎"为天豕。

《史记.天官书》云:"奎曰封豕,为沟渎。"

《汉书.天文志》称"奎宿"为"封豨"。

"天豕"、"封豕"、"封豨",其实三名皆言同义。古时"大""天"通用;"封"也是"大"。《尔雅.释兽》:"豕子,豬。"郭璞《注》:"江东呼豨。"

司马迁所云"奎""为沟渎",也是来自"天豕"之义。

《诗.小雅.渐渐之石》云:"有豕白蹢,烝涉波矣。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毛传》:"豕,猪。蹢,蹄也。将久雨,则豕进涉水波。"孔颖达《正义》:"猪之白蹄进而涉入水之波涟之处矣,是在地为将雨之征也。"

第二,"奎"为髀胯。

《说文》曰:"奎,两髀之间。从大,圭声。"

徐锴《系传》云:"天文奎亦取象也。"段玉裁《注》:"奎与胯双声。奎宿十六星以像似得名。两髀之间,人身宽阔处,故从大。"

《广雅.释言》:"胯,奎也。"

第三,"奎"为䖯(kuí)。

《说文》:"䖯,蠆也。从虫,圭声。"

《史记.律书》云:"北至于奎。奎者,主毒螫杀万物也,奎而藏之。九月也,律中无射。无射者,阴气盛用事,阳气无馀也,故曰无射。其于十ニ子为戌。戌者,言万物尽灭,故日戌。"《史记集解》:"奎,一作䖯。"

太史公是说,奎属阴,秋有肃杀之气,可杀落万物,故而闭藏。

第四,"奎"为"天之库府"。

《史记正义》曰:"奎,天之府库。"

《晋书.天文志上》:"奎十六星,天之武库也。"

此说,当从前说的"闭藏"之义引申而来。

尽管众说纷纭,洛阳尹屯西汉墓形象图的"奎宿"为八星连环之状,中间绘有一人横姿跽坐,突出其臀胯,这或许是破解"奎宿"古名之"象"的 锁钥。

"东宫"主春,属阳;"西宫"主秋,属阴。"奎宿",属阴,为"髀胯",又为"闭藏""库府",所以当指女性。

司马迁不说"白虎"而称"咸池","咸池"本为东方德生之地,这里面,"奎宿"之含义所体现的,则是中国古人阴阳转圜、生命孕生的"易变"思想。

"奎宿",含九星官,五"距星"。

二十八宿与地域关系(二十八宿因何得名)(5)

"娄宿"。

"娄宿",得名于"搂"。

《诗.唐风.山有枢》云:"子有衣裳,弗曳弗娄。"《鲁诗》、《韩诗》皆作"子有衣裳,弗曳弗搂"。清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娄者,搂之省借。"

实际上,"娄"应该是"搂"的本字。

《玉篇》曰:"搂,本亦作娄。"

清桂馥《说文义证》亦云:"搂,通作娄。"

那么,"娄"或"搂",本义为何?

《诗.小雅.角弓》云:"莫肯下遗,式居娄骄。" 郑玄《笺》:"娄,敛也。"

《说文》曰:"搂,曳聚也。"段玉裁《注》:"此当作曳也。聚也。"

《尔雅.释诂上》:"搂,聚也。"

"娄"或"搂",本义为"聚"。

《史记.天官书》曰:"娄为聚众。"

战国《石氏星经》说:"天大将军十二星,在娄宿之北。中央大星,天之大将也;左右二星,将之旗也;馀小星,吏士也。"

这很好解释了"娄"之"聚众"含义;也说明,战国时期,星占相当盛行。

"娄宿",含六星官,六"距星"。

二十八宿与地域关系(二十八宿因何得名)(6)

"胃宿"。

"胃宿",得名于人之胃腑。

《史记.天官书》曰:"胃为天仓。其南众星曰廥积。"《史记正义》:"胃主仓廪,五谷之府也。"

《晋书.天文志上》云:"胃三星,天之厨藏,主仓廪,五谷府也,明则和平。"

这是说,胃为储谷之府,引申为"仓廪"。

"胃宿"三星之南,有"天廪"四星、"天囷(qūn)"十三星;其东又有"天仓"、"天庾"等星,皆由主宿"胃"三星为储谷之府而得名的星官。

《说文》曰:"囷,廪之圜者。从禾在囗中。"

又曰:"庾,仓无屋者。"

四川简阳鬼头山东汉崖墓石刻画中,于"天门"一侧,画有一围栏建筑,题"大苍"二字,画中亦有白虎,当指"胃宿"。

"胃宿",含七星官,五"距星"。

二十八宿与地域关系(二十八宿因何得名)(7)

"昴宿"。

"昴宿",得名于"矛"。

葬于战国前期的曾侯乙之墓,出土了绘有二十八宿的漆箱,"昴宿"写为"矛"。

《云梦秦简.日书》中,"昴"写作"卯"。"卯"为杀伐,同"矛"义。

《史记.天官书》曰:"昴曰髦头"。《晋书.天文志》作"旄头"。

"髦头"或"旄头",皆指矛尖所扎缨穗。

"昴宿"古名本义,即为"矛"和缨髦,含"杀伐"、"萧杀"之义。

"昴宿"七星旁边,有"砺石"四星,无疑是为"厉兵"所用。

说到"萧杀",古时"昴宿""昏中天",是冬至标准天象。

《书.尧典》曰:"日短星昴,以正仲冬。"

《诗.召南.小星》云:"嘒彼小星,惟参与昴。"

"昴"与"参"一样,是观象授时的主星。

"昴宿",含七星官,五"距星"。

二十八宿与地域关系(二十八宿因何得名)(8)

"毕宿"。

"毕宿",得名于捕兽之网。

《说文》曰:"毕,田网也。"

《尔雅.释天》云:"浊谓之毕。"郭璞《注》:"掩兔之毕或呼为浊,因星形以名。"

这是说,捕兔的网叫"毕"或者"浊",从星的形状而得名。

司马迁说,"浊,触也,言万物皆触死也,故名浊。"

《史记.天官书》说:"毕曰罕车,为边兵,主弋猎。"《素隐》:"孙炎以为掩兔之毕或呼为浊,因名星云。"《正义》:"毕所以掩兔也。"

《诗.小雅.鸳鸯》:"鸳鸯于飞,毕之罗之。"《集传》:"毕,小网长柄也。"

《国语.齐语》:"田猎毕弋。"韦昭《注》:"毕,掩雉兔之网也。"

《云梦秦简.日书》:"毕,以猎置网及为门吉。"

"毕宿"侧旁星官"参旗"九星、"天园"十三星、"九斿"九星、"五车"五星、"天潢"五星、"咸池"三星、"诸王"六星等,皆与田猎有关。

古代星占,"毕宿"有君王之象,田猎亦为君王之狩。

"毕宿",含十四星官,十三"距星",另有附座。

二十八宿与地域关系(二十八宿因何得名)(9)

"觜宿"。

"觜宿",得名于"嘴"。

《说文》云:"觜,鸱旧头上角觜也。一曰觜觽(xī)也。"段玉裁《注》云:"凡羽族之咮(zhù)锐,故鸟咮曰觜。俗语因之,凡口皆日觜,其实本鸟毛角之称也。"

段氏说,"嘴"字从"觜"而来,其实原来是讲如角一般的鸟毛。总之,"觜"是"嘴"的本字。

"觜宿"为"嘴",是因为其是白虎之"嘴"。

《史记.天官书》云:"参为白虎,……。其外四星,左右肩股也。小三星隅置,曰觜觽,为虎首,主葆旅事。"《史记正义》:"觜三星,参三星,外四星为实沈,为白虎形也。"

说"觜宿"为虎首,严格来说,是为"虎口"。

《礼记.月令》说:"中秋之月,旦觜觽中。"

这一定是说在"口"中了。

"觜宿",含三星官,三"距星"。

"西宫白虎"七宿之得名,大致就是这样。

二十八宿与地域关系(二十八宿因何得名)(10)

回到开始说到的司马迁为何说"西宫"是"咸池"。文中,已讲了几句,还要说的是,司马迁所处的西汉,星占、阴阳五行和谶纬之说日渐盛行,这也是重要原因。

上古先人观测天文,最初的直接目的,大约与农业生产和掌握天时有关。观测之中,总结出了二十八宿和"四象"。然后,联系到地上的变化,于是有了"分野"理论。这同时,产生了天神崇拜观念和"以祖配天"的想象。君王们,遂把自己与天神联系在了一起。

这些,都大大推动了星占的发展。天地日月、四季冷暖、万物生灭,又演化出阴阳和五行的哲学。

所以,一方面,"东宫"主春属阳,"西宫"主秋属阴,秋即代表萧杀,古时的秋季问斩也由此来;另一方面,至少从西周开始,"求德避刑"的观念业已形成,《书.尧典》是把天问观象与"求德避刑"紧密结合的最好例证。

在这种情况下,充分体现"分野"理论和星占学说的《史记.天官书》,说"西宫"为"咸池",就很好理解了。司马迁所说“日天五潢”,是五帝之车,“五帝”是《史记》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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