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李立 上海报道
与缅甸毗邻的边陲小城孟连，正在立志成为中国乃至亚洲的牛油果之都。
“这不是墨西哥牛油果，是云南普洱孟连的……”在小红书上，超过151万篇笔记与牛油果有关，相当一部分来自孟连；皮肤黝黑闪亮的当地果农自信地举着绿油油的牛油果，告诉你为什么国产牛油果比进口的要好； 在北京、上海的盒马鲜生，来自云南的巨无霸即食牛油果正在卖出比智利、墨西哥更好的价格，堪称“国货之光“。
日前全国首个牛油果盒马村，落地云南普洱市孟连芒信村，“孟连地处中缅边境，是目前为止最偏远的盒马村，它却是中国牛油果的中心”。盒马水果采销总监陈杨辉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未来三年，双方将联手打造覆盖全国的国产即食牛油果供应链。
国产牛油果何以如此自信，蹚出逆袭之路？记者追溯牛油果全产业链的各个环节发现，从源头到销售端，数字化反哺农业，消费场景再造，每一步都经过精心打磨，并非心血来潮。在云南牛油果拓展市场和知名度的道路上，电商和生鲜零售也成为不可或缺的“关键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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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货之光：PK洋果？
在孟连，普洱绿银生物董事长祁家柱私下被称做“中国牛油果之父”，是第一批在中国种植牛油果的人。
2006年，这个笑眯眯、讲话慢条斯理的中年男人开启了在中国多地引种试种牛油果的冒险。将看似其貌不扬、口味缺乏特点的“超级水果”引入中国，这个想法当时就很超前。
“15年前，种牛油果非常艰辛，花4美元、5美元一颗种子，从墨西哥，从以色列引进来，进口过来的种子成活率非常低，成活率才60%左右，死得非常多。” 祁家柱告诉记者。
最终选择孟连，是因为这里独特的气候环境非常类似“世界牛油果之都”墨西哥米却肯州乌拉邦市。孟连属典型南亚热带气候类型，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四季如春。素有“边地绿宝石之称的孟连，历史上就是边境著名的“茶盐道”之一。年平均气温19.6℃，年平均日照高达2048.6小时。
南垒河两岸PH值适宜，排水良好的红色土壤也给种植牛油果创造了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在智利、秘鲁，种植牛油果首先就要解决灌溉，有一些地方甚至是用地下水。但在孟连，沿着南垒河两岸种植牛油果，在雨季利用雨水，旱季则用自然河流的水进行浇灌，有效地解决了生态种植的问题。
经过十余年潜心种植，祁家柱和当地果农们发现孟连的牛油果越来越拿得出手。2021年祁家柱跑到上海，在盒马邀请消费者进行了一次盲测，22个人测试了四个国家五个品种的牛油果。没有黑丝，细腻绵软的质地，无可替代的软糯感，14个人当场投票给孟连牛油果。
在小红书等社交平台上，孟连牛油果开始成为“国货之光“，一个很重要卖点在于“新鲜”。
“智利、墨西哥、秘鲁的牛油果，采下来之后往往要在海上漂一个多月才能运到中国港口，从港口到批发市场再送到商超、千家万户，一般就要两个月左右时间。”祁家柱解释，但是孟连牛油果可以耐着性子长在树上，八成熟的牛油果采摘后，运抵大城市加工，上架，整个过程不超过5天。
盒马助攻：结束“盲盒时代”
孟连牛油果在想尽办法打响知名度的同时，盒马也在想办法寻找国产最好牛油果。
盒马全国水果采销总监陈杨辉发现，消费者不爱买牛油果，很大一个原因在于不知道怎么吃，另一个痛点是成熟程度很难判断。“牛油果是好商品，但是大量数据反馈，顾客买回去以后都在问怎么吃”。
为了提升用户体验，2017年盒马尝试推出了即食牛油果。“顶着很大的压力来推，推即食等于把风险留给了自己，损耗率也更高，” 陈杨辉坦言做了很多背后功夫。为了让用户体验更好，即食牛油果会搭配芥末和酱油，推出刺身牛油果食谱，顾客在打开牛油果的同时就能马上吃起来，大大增加了方便程度。
上海健身爱好者小K一直在把牛油果放在健身食谱里，挑到成熟度合适的牛油果却一直很困扰，“很多渠道都在卖牛油果，但不是贵价就能挑到合适的牛油果。价格贵一点的牛油果油也会遇到黑丝，甚至一些网红餐厅沙拉里的牛油果，好不好吃也得碰运气”，不过即食牛油果解决了小K的烦恼，用他的话讲，一举结束了牛油果盲盒时代。
“牛油果的成熟程度会直接影响顾客对它的好感度。”盒马水果采购专家许彩谊在全国各个产区跑，最终圈定了孟连牛油果，因为产区最具规模，管理也最规范。
“干物质是判断牛油果是否成熟，口感是否细腻绵软的关键。”陈杨辉的团队给祁家柱提出了更高要求，“盒马的团队测试发现墨西哥牛油果的干物质含量最起码在23%以上，国产的牛油果能不能替掉洋货，回到技术端，量化的标准就是干物质能不能达到25%甚至更高”。
盒马数据显示，5年来盒马牛油果销售增长了24倍，即食牛油果功不可没。“我们不会催着孟连牛油果早早上市，而是给它足够的成熟期。”许彩谊向记者透露，当进口牛油果在海上漂30多天，国产牛油果还长在树上，更多的干物质就是国产牛油果真正的机会点。
合作前，孟连牛油果最早9月份就上市，为了达到更高的干物质含量，农户按照盒马的标准将采摘期延后了1个月。只有单个克重达到240g、干物质含量达到25%的“重磅选手”，才有机会被放上货架。
孟连的下一步
在孟连，当然不止绿银庄园和盒马在奋战。阳光下暴晒流汗的果农才是真正的推动力，在这场牛油果推广运动中，县政府也积极参与。
从盒马村沿着南垒河往下，8公里以外就是缅甸口岸，孟连的下一步是要完成全县30万亩的规划，“十四五”期间达到30亿元的产值。孟连县政协主席、孟连牛油果“一县一业”指挥部指挥长杨春华介绍，孟连之所以选择牛油果，相比橡胶、咖啡、茶叶经济效益要高出10倍，茶叶、橡胶一亩产值在1000元～3000元之间，但牛油果现在的产值是1万～3万元之间。
更重要的是，通过牛油果，孟连的“334”模式已经建立起来：政府平台公司牵头出资开发种植牛油果，农民以土地入股，公司技术种苗入股，并负责牛油果的销售环节。通过这样的模式，农民不会失去土地，通过土地入股成为股东，到牛油果基地打工，成为基地农民。“过去一年一家人只有一两万元的收入，现在到牛油果基地打工，一家两人收入达到六七万元，如果是技术工可以达到七八万元。”
要想真正成为中国甚至亚洲的牛油果之都，建立规范化的生产和标准至关重要。“普洱市牛油果的种植地方标准已经获批，目前正在申报国家标准，未来孟连可能参与制定中国牛油果鲜果标准。” 祁家柱向记者透露，“建立标准”也是在盒马合作的过程中得到的启示。
“以前都是把牛油果拉到北上广深的批发市场批发，很难卖出好价钱。”祁家柱一直在寻找类似于美国、欧洲等国家牛油果消费的场景，有人购买，有人售卖好的服务和产品。盒马让孟连看到另一种可能，只要品质过关，国产牛油果也能卖出的好价钱。
记者注意到，在盒马上售卖的智利牛油果价格约为19.9元/盒，孟连牛油果价格却能卖到29.9元/盒，每天还提前售罄。
许彩谊解释了“国货之光”背后的定价逻辑，原产地长达十年的投入，精心培育，稳定的价格能保证产地不会盲目追求规模牺牲品质；此外商品的价值已经优于进口，干物质25%，2个巨无霸牛油果就逼近1斤，国货之光应该有这样的自信，好果也能卖出好价格。
现在孟连，你可以随处看见牛油果。从清晨6点的早市，到澜沧景迈机场的候机室；城外的流浪者咖啡馆是孟连著名的网红咖啡馆 ，南青和公益摄影师大萌种植了200亩牛油果，他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推广孟连牛油果：大萌拍下春天里耳朵长花的佤族老人、山间奔跑的孩子，皮肤黝黑的果农举着牛油果一脸灿烂的笑容，带着浓郁当地风土的照片在小红书上获得高赞；在他们经营的“牛友果星球农场“店铺上，也能买到优质牛油果。
整个孟连都在兴致勃勃地推广牛油果。2021年杨春华跑到上海去推广，看到一位上海阿姨在买墨西哥的牛油果，他就劝也带一盒孟连的牛油果回去做比较。在餐厅吃饭吃到牛油果，他就会拿出孟连牛油果请人家试吃，“你一定要尝一下，那感觉绝对是不一样的”。
清香扑鼻，口感丰腴，像森林奶酪，是许多人试吃过孟连牛油果后给出的评价。
（编辑：张靖超 校对：翟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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