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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一篇全球人文与地理
地球知识局——蒙古与俄罗斯
NO.746-蒙古与俄罗斯
作者：一只哈娜
制图：孙绿 / 校稿：猫斯图 / 编辑：棉花
蒙古语也是中华文明遗产瑰宝的一份子。
对于中国境内的蒙古族同胞来说，蒙语的正确打开方式应该是回鹘式的传统蒙古语；但一线之隔的蒙古国人民却更习惯西里尔字母式的书写系统，让不明就里的人看到还以为是俄语。
传统蒙古文与西里尔蒙古文
蒙古语的书写系统，尤其是外蒙古的蒙语系统，在历史上经历过多次演变，由于苏联的强大影响力而逐渐采纳了俄式的书写方式。但这个改革也逐渐暴露出了自己的问题，在今天的蒙古国产生了很大的争议。
俄语字母来一套
蒙古语的正确打开方式是什么样，就请一起看今天的文章。
蒙古语的起源
公元7世纪，一支操阿尔泰语系古老语言的蒙古诸部落从额尔古纳河东岸一带，向东迁移。到12世纪初，蒙古人已分布在东起大兴安岭，西至阿尔泰山脉的广阔高原上。但在这数百年间，蒙古人始终没有发展出自己的书面文字。
蒙古高原极其辽阔，也相当贫穷
直到1204年，成吉思汗征讨乃蛮部时俘获乃蛮掌印官畏兀儿人（即回鹘，今维吾尔）塔塔统阿，并命其作为老师，把源自阿拉伯—波斯字母的畏兀儿文字传授给蒙古人。从此，蒙古人才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文字——回鹘式蒙古文，并用该文字记录了许多重要的历史。
这种回鹘式蒙古文只是蒙古人使用的第一种文字。在蒙古历史上，后来又出现过8种文字，包括八思巴文、索永布文与托忒蒙古文等。进行文字改革的事例，在蒙古族历史上屡见不鲜。
几种蒙古文书写的“蒙古”一词对比，1为传统蒙古文，2为用于印章的传统蒙古文，3为八思巴文，4为托忒蒙古文，5为满文写成的蒙古文，6为索永布文，7为阿里嘎里方形字母，8为西里尔蒙古文。
蒙古人进行文字改革通常是因为政权更迭，或是由于宗教原因：如1648年卫拉特蒙古和硕特部创制托忒蒙古文，就是为了稳固其政权；又比如元代蒙古人受藏传佛教影响，为准确拼写蒙古语、汉语与藏语等多种语言，忽必烈命国师八思巴根据吐蕃文字，创制了八思巴文。
福建泉州出土的聂斯托里斯派基督徒（景教）墓碑，1314年，上刻八思巴文转写的汉语，音为“翁舍杨氏墓道”。
蒙古帝国的建立促进了蒙古各部落的语言融合，但帝国崩溃后，各地区之间交流变少，方言的差异变大。人们前前后后创制的新文字，或使用范围有限，或弃而不用。好在还有回鹘式文字这个纽带，维系着蒙古高原各部的文化交流。
可回鹘式蒙古文到20世纪中叶，在外蒙古突然被西里尔蒙古文替代了。
蒙古气突苏
西里尔字母是通行于斯拉夫语族大多数民族中的字母书写系统，这种文字最先在保加利亚出现，而后又在俄罗斯流行，至今仍然是东欧到中亚诸多国家的官方书写系统。
得益于俄国人的大力传播
西里尔字母的覆盖人口虽然不一定很多
但覆盖面积绝对足够大
自清朝以来，俄罗斯帝国就开始对外蒙古进行经济渗透，培植亲俄的政治集团，意在将其逐步变为俄罗斯的势力范围，甚至吞并。1911年8月，帝俄在政府特别会议中讲道：“长久以来，我们为蒙古人提供援助和保护，这使他们确信，如果外蒙古与中国的关系破裂，他们必定会得到俄罗斯的支持。”
欧洲人在大航海时代开辟海上新世界
沙俄与大清火药帝国则在亚洲内陆开疆拓土
中国用新的制度办法大幅扩张的领土
俄国人也在中亚和西伯利亚逐步推进
两国之间的空隙越来越小
十月革命后，苏俄借口清除盘踞在外蒙古的俄罗斯白军，派兵进入外蒙古。1921年，外蒙古在苏联的“帮助”下进行了革命，成立了亲苏的新政府，并订立《苏蒙修好条约》，获得了事实“独立”，实际上是苏联的傀儡。
大家好，我来乌兰巴托了
中国尽管对此表示不满，并同苏联谈判，签订《中苏解决悬案大纲》。尽管其中规定中华民国对外蒙古拥有主权，然而该大纲并未落实，问题还是迟迟未能得到解决。
外蒙古独立地位的强化，与日本侵华不无关系：一方面，“九·一八”事变与“七·七”事变的接连爆发，使中日之间的矛盾成为中国内政外交事务的焦点，南京政府因而无暇顾及外蒙古问题。
整个东部地区沦陷于日寇
中国为求生存
不仅难以顾全外蒙，还要尽力争取苏联的支持
另一方面，日军侵占东北三省，并与苏联在中（日占）、朝（日殖民下）、苏边境上的张鼓峰爆发军事冲突，直接威胁到苏联的利益与安全，使苏联更加重视外蒙古问题，并坚持将外蒙古从中国剥离出来，以便将其扶植为缓冲区。
相比外蒙古，俄国人更加垂涎的当然是中国东北
而比日本更早进入东北的殖民者也是俄国人
自外蒙古建国，苏联在系统性地摧毁外蒙古传统社会结构的同时，也通过各种形式对外蒙古进行经济援助，帮助外蒙古发展工业、运输业以及建筑业。这一切使得外蒙古与苏联建立了愈来愈强的经济纽带。
俄国有一条西伯利亚铁路系统
如果不能建设东北，至少也能建设外蒙
而且外蒙是通向北京最近的通道....
1939年5月8日，日蒙又在诺门坎发生了大规模武装冲突，苏联红军再次出动，最终协助蒙军击败了主动搞事的日军。这次冲突，让外蒙古相信苏联有实力保障外蒙古的安全和稳定，因而更加倾向于苏联，决定更进一步，跟随格鲁吉亚“慈父”的步伐。
蒙古国语言文字改革
蒙古语言文字改革也正是此时开始的。除了向莫斯科靠拢等政治因素（此前苏联治下的乌兹别克、哈萨克、吉尔吉斯、土库曼与塔吉克等加盟共和国也抛弃了传统的阿拉伯—波斯字母，转而使用西里尔字母），传统蒙古文本身的特殊性也是文字改革的原因之一。
蒙古虽然不是苏联加盟国
但也是战后建立的华沙条约成员之一
在老大哥心中的分量是很重的
首先，传统蒙古文是竖写的文字，在科技书刊上横排时有一些障碍。其次，书写体系有很多古老的习惯写法，和口语在历史长流中的变化巨大的比起来，有一些脱离日常口语的地方，而且特殊规则较多，在学习识字阶段相对费时费力。
由于当时蒙古国公民的识字率本身不高，提高识字率成了迫切的需要，这一现象促使蒙古进行了一场始于1924年，终于1941年接近20年的语言文字改革，在试用拉丁蒙古文不久后，又搞出了西里尔蒙古文。
只有站在“优秀”文字的基础之上
才能前进前进
蒙古国绝大多数人使用的“中部蒙古语”喀尔喀方言在蒙古国被规定为科学、政治、经济与教育的官方语言。西里尔蒙古文在以传统蒙古文原有词汇为基础的同时，又受到蒙古语喀尔喀方言口语的极大影响。在书写方面，西里尔蒙古文采用了所有西里尔字母并加入了Ө和Ү两个字母来表示西里尔字母中所没有的元音。
1946年，蒙古人民共和国的蒙古族全部转用西里尔蒙古文。由于西里尔蒙古文音写一致，易于掌握，所以很快在民众当中传播开来。
两国关系相当亲密
未可预料的代价
然而这种突然的改革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在后来的历史演化过程中，西里尔蒙古语逐渐暴露出了自己的问题。
从快速扫盲的角度来看，西里尔蒙古文无疑取得了成功。但从长远来看，只会西里尔蒙古文的蒙古人且不说无法阅读用传统蒙古文写成的古代典籍，就连之前的碑刻牌匾也都看不懂了，蒙古文化的断层显而易见。
1990年，随着苏东剧变，蒙古国也终结了苏联体制，开始进行全方位的民主化革命之时。在文化领域出现了越来越多呼吁摆脱苏联影响，恢复民族传统文化的蒙古学者，这使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文化安全”的重要性。
大家好，再见
传统蒙古文作为蒙古文化中最重要元素之一，渐渐被看作是具有巨大凝聚力的民族精神的载体。1992年，蒙古国国家大呼拉尔（即国会）做出了逐步恢复使用回鹘式蒙古文的决议，过渡阶段以西里尔蒙古文与传统蒙古文并用，两者都是官方文字。
近年来，蒙古国官方又加快了推行传统蒙古文的步伐，规定国家公文和信函必须使用传统蒙古文，要求蒙古国公民的各类证件上必须同时使用传统蒙古文和西里尔蒙古文，有些中小学也开始渐渐开始进行传统蒙古文的教学。
10,000元的蒙古图格里克
回归老蒙文
虽然恢复使用传统蒙古文的呼声日渐高涨，但恢复传统蒙古文的工作需要投入太多人力和财力，短时间内全面恢复使用是相当困难的。这个改革到底能不能顺利进行，以及什么时候能够完成改革，到现在还只是未知数。
由繁入简易，由简入繁难。
可从长远角度来看，恢复传统蒙古文的改革又必须成功，因为文化断层来自文字的断裂，一旦文化断层，便是永远找不回来了的。从决策层来说，不能为图一时之利，落下千秋难题，蒙古国的这次文化复兴是正确的。
反观我国境内，传统蒙古文还是得到很好保留的，至今仍是内蒙古、新疆与青海等地蒙古族通用的文字。不知那些当初主张文字改革的外蒙古人，看到如今蒙古国公民苦学传统蒙古文，而内蒙蒙古族毫不费力地书写传统蒙古文，又会如何作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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