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斯廷斯战役的激烈角逐
——战争中被迫卷入权力纷争的无辜百姓
在英国,人们喜欢思考历史,觉得历史应该像英国的天气和风景一般自然而中庸,而非像地震和革命一样惨烈,但是在某些时代的某段历史中,特别是在英国的历史中,人们会深深体会到历史的震撼与无奈。
春去秋来,四季轮回,历史的车轮慢慢的往前走,不惧岁月,克制而冷漠,而人们脚下的土地中埋藏的是见证那段或辉煌或惨烈历史的累累白骨。历史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来考验人们的承受力,它的武器包括法律、制度、宗教和语言,例如那段现在看来并不像是外族入侵,反而更像是大屠杀的惨烈历史——黑斯廷斯战役。
许多史学家认为在此战中英格兰在某种意义上消亡了,而一个新的英格兰则在一片废墟中建立起来了。
公元476年西罗马帝国被日耳曼人灭亡,自此黑暗的欧洲中世纪被开启这个时期的欧洲没有一个统一而强有力的政权来统治,一方面各地贵族封建割地又带来频繁的战争,人民每天生活在毫无希望的痛苦之中。另一方面天主教禁锢人们的思想,科技和生产力发展停滞,社会发展缓慢。直至公元1000年后的中世纪中期,随着科技和农业创新,贸易蓬勃发展,加之中世纪暖期气候变化使农作物产量大幅增加,人民方在黑暗中窥见一缕暖阳。
但到这时还是没有一个统一而强有力的政权,农民们仍旧要在自己的土地上辛勤耕耘,向国王缴付纳税,祈祷远离贫穷和瘟疫,然后静待四季轮回,期待更多的阳光撕扯开那层层乌云洒向大地,让那些黑暗的日子成为历史,封印在过往。
哈罗德·格温森坐上王位
诸多贵族对于王权的蔑视和严重的地方叛乱导致各个国家内战频发,当然也少不了各个国家之间的战争。乱世中战争的种子总是被有意无意的悄悄埋下,然后等待恰当的时机破土而出。而黑斯廷斯战役这颗种子已埋下许久,当国王爱德华——伟大的殉教徒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时,这粒种子终于迎来了破土而出的机会。
国王行将就木却后继无人,也没有明确的迹象表明谁肯定能继承王位,所以许多人都幻想成为下一任的国王,这其中就包括许多像诺曼底的威廉公爵这样的外国王族。
这群围坐在濒死的撒克逊国王床榻边的人中,有位就是在不久的将来,英格兰最有权势的人——哈罗德·格温森。他非常自信自己能够坐上王位,而他很希望爱德华国王也能透露出让他继承王位的讯息,而爱德华国王也确实伸出了手,触碰了一下哈罗德,但这是祝福还是诅咒呢?这就是那只钦点哈罗德成为下一任国王的"上帝之手"吗?没有人知道确切的答案,但是哈罗德却毫不怀疑地认为,王位是他的。
事实上在爱德华国王去世后王位也确实不负他所望,1066年1月6日威斯敏斯特教堂在清晨时分见证了国王的葬礼,而中午时分又见证了新国王的加冕礼。在贝叶挂毯上描绘了两个哈罗德,但哪个才是历史上真正的他呢?是那个充满自信发行货币面上刻有"pax"字句的货币(拉丁文表示表示"和平的国王"),还是那个罪孽深重、只以利益为中心的篡位者呢?
真相都已经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我们无从知晓。但是从史书的记载中我们却可以得知,海峡对面的威廉在得知哈罗德继位后十分愤怒。十年以来他无比自信的告诉欧洲各国他将会把英格兰收入麾下,但这一切都在哈罗德上位的那一刻变成了笑话。他被置于一种无比尴尬的境地,而他自以为已是手到擒来的一块肥肉被人就这么轻易拿去,他又如何会善罢甘休呢?
于是他一面怒斥哈罗德背信弃义篡夺王位,一方面着手征集远征部队开始了跨海远征的准备。
从小如羊羔般在狼群中长大的威廉,几十年来依靠成功的外交活动,除了获得他的岳父佛兰德斯伯爵外的支持外,他还赢得了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支持,获得了一面代表教廷的旗帜,使自己站在了看似正义的一方。
于是哈罗德与威廉之间的利益纷争开始了正面对抗,诺曼底骑士与撒克逊贵族之间的战争拉开了帷幕。
由于哈罗德拥有精锐的部队,因此他募集到大约3000名号称维京勇士的职业军人,既然勇士能手持双斧,一旦战争发展到近身肉搏时,他们便能一斧砍倒战马和骑士。
军队的领导核心是5000个英格兰封建领主和贵族,另外还有13000个称为英国民兵的雇佣兵,这些雇佣兵是被他们的领主推进战争中的,因为法律规定他们每年要为国王服役两个月,这支军队以令人惊叹的速度驻扎在南部海岸,到8月10日为止,威廉公爵也将他的部队集结在了诺曼底海岸,两只大军誓言一决生死,隔着狭窄的英吉利海峡默默对峙着。
战争的胜负决定了英格兰的命运,他们静静的对峙。威廉焦急地等待着,好像永远不可能到来的南风,而哈罗则等待着海峡对面仿佛永远不会到来的威廉,这种令人焦灼的等候显然对哈罗德而言则更为紧迫。
斯坦福桥战役
九月的第一周他下令雇佣兵时刻处于警备状态,但当时已经超过了他们两个月的兵役期,更严重的是当时是秋收时节,所以这促使哈罗德必须在9月8号下令解散雇佣兵,并将他们遣送回家。然而11天后哈罗德受到了巨大的威胁,那个他曾经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被他放逐的弟弟——托斯蒂格卷土重来了,而且托斯蒂格还同挪威国王哈罗德·哈德拉。
他们带领着大约12000名士兵在诺森比亚登陆,托斯蒂格费尽千辛万苦在蛮荒之地寻找盟友来报复这个曾经为了名利放弃他的哥哥,来报他们之间结下的深仇大恨。
挪威国王的支持对他而言如虎添翼,哈罗德·哈德拉是当时最令人敬畏的勇士,他有着超乎常人的坚强意志力和强大的军事能力。自克努特去世起,他也对英格兰王位有着极大的野心,而他也绝不是一个会对为争夺这个富有争议的王位发出军事挑衅而畏首畏尾的人。哈罗德.哈德拉于8月12日自挪威向西南启航,途中他募集了更多的士兵和舰艇,为他已经非常强大的军队锦上添花,他对这次远征踌躇满志,挪威士兵们仿佛已经可以在夏日的暖风中闻到一丝胜利的味道。
托斯蒂格和哈德拉将是所向披靡的,但天有不测风云,事情并没有往他们所预想的方向发展。在诺森比亚登陆后,兵团直奔约克郡,在那里他们击退了北部伯爵们的抵抗,并占领了城市。
哈德拉和托斯蒂格首战大捷,于是仅率三方之一的士兵到约克郡以东八英里的斯坦福德桥,他们打算在那里俘虏500个人质,但是他们看到德文特河的河岸上不是被遗弃的部落,而是密密麻麻的大部队,哈罗德的大军已等候多时,就等着请君入瓮了。
最后哈罗德赢得了这场战役的胜利,哈罗德的军队势如破竹,挪威军队被他们打得节节败退,最后幸存的挪威勇士们紧紧的跟随在他们领袖的周围,但仍难逃被杀的厄运,挪威军被杀的片甲不留,而最后侥幸逃回挪威的,只有远征英格兰的300艘舰艇中的24艘,惨烈而绝望。
威廉正式加冕
在战争结束之后,出于对死者的尊重,哈罗德找到了他弟弟的尸首,然后将他的尸块七拼八凑埋葬在约克大教堂。但他没有时间对托斯蒂格的死表示哀伤或者幸灾乐祸,因为斯坦福特桥战役结束了。第二天诺曼底大军就意识到形势逆转,所以威廉公爵就急不可耐的率领他的大军,飞速地开往英格兰沿海。
而在此过程中所有他们认为没有用的东西,他们都把它淹没在熊熊大火中,而那些土著居民就这样被迫的卷入了这场无妄之灾中去,绝望的看着那些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军队把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家园毁于一旦,他们充满恐惧与绝望的嘶吼在那一刻显得苍白而无力。
此战也许是持久战,但自斯坦福桥战役之后,哈罗德也许觉得他可以依靠他上帝照拂般的运气,与威廉速战速决。在直通黑斯廷斯的交叉路口,哈罗德插上了他的埃塞克斯之龙,打先锋的是黄龙骑士团,他们手持牢固的盾牌,还有武将随行,在他们之后是一群武装农民兵组成的雇佣军。
山脚下隐约传来了诺曼底骑士战马的声声嘶吼,听来仿佛是吟唱的圣歌,空气中弥漫的是磨刀霍霍声和钉马掌的尖利声响,抬头仰视群山,一排排整装备战的战士,战争以骑兵策马上山拉开序幕。一排排的战士向位置靠前的骑兵们投掷长矛,骑兵团后面紧跟的弓箭手在敌人的长毛羽之中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丝毫也不退让。
大军中垫后的是快步跟上的步兵团,接着就是两军激烈的厮杀,尖叫的马嘶吼声,铿锵的短兵交接声,伤者和濒死者痛苦的尖叫和哀嚎声,萦绕在暗沉的空中,久久仍未散去。空气中充斥着死亡的气息,让人躲无可躲。战争持续了至少6个小时,最后以英格兰大军的节节败退拉上帷幕。
但是在战争胜利后,威廉还必须确保他取得的,不仅是这场战役的胜利,而是整个英格兰的控制权。这使得胜利与以往的征服者一样,他们在英格兰的乡里四处纵火、奸淫掳掠,盎格鲁萨克逊城池相继沦陷,威廉也于1066年圣诞日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正式加冕。
但是这段历史看来更像是屠杀而非光荣的胜利,在庆祝胜利的同时,诺曼底军队仍驻扎在外,因为暴动四起。而他们的手段就是焚毁他们目所能及的所有房屋,战斗打响的时候,很多修道院意识到战争的到来,出走避难,庆祝活动结束时,英格兰至少一半的版图都是无人烟,到处充斥着绝望与死亡。
威廉执政仅三年后,约克郡就向丹麦国王斯温敞开大门,称他是把新英格兰从新国王手中解放出来的解放者。而威廉的回应就是在北英格兰集结一支镇压兵团,他们所做的并不仅是惩罚他们的暴动,而是一场大屠杀的演练,数以万计的平民被残忍的屠杀。
兵团毫不留情焚毁了所有的城市和村庄,土地和牲畜被彻底的毁灭,即使有幸在大屠杀中幸存下来的人,也难逃饿死的厄运。大屠杀和饥荒之后,瘟疫接踵而至,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死亡和绝望的气息。
英格兰是个古老又强大的国家,而被征服之后他又成为了一个全新的国家,一个带着除去了身上原有旧疾却又添了不少新伤的国家。
当然并不是每件事都改变了,翻开史书看一下这些统治部门的清单,似乎也没什么改变,只是一个统治阶级将另一个统治阶级踢下台,只是诺曼底的骑士们取代了萨克逊贵族的统治而已。在那片被征服的土地上所有一切都被外族所取代,他们使用不同的语言有着不同的外貌,现在他们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也可以在你们的法庭上无需审判,即可立即作出裁定。
他们还建造出不同风格的建筑,爱丽大教堂就是这样一处建筑,规模与萨克逊教堂大致相同,战争结束后却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征服者拆毁。剩下的残垣断壁正说明了当政者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权威,他们任意的支配那些顺民和附庸。征服者和被征服者的地位就像是诺曼底气势磅礴的罗马风格大教堂和萨克逊小礼拜堂的区别一样。
也许发展就是要这样一腔孤勇的往前走,当发展累计到一定程度时,各种慢慢积累的问题就会爆发出来。有问题我们就得剔骨疗伤,而在这个过程中就会动到许多人的奶酪,为了护住自己的奶酪,人们往往会发生争执,但此时没有什么能比权利更能保护自己的奶酪的了,而权利的争夺战就此展开。
结语
权利是欲望的载体,所以归根结底历史上大多数惨烈的悲剧都是少数自私自利的人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去肆意妄为造成了大多数人的悲剧。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对于有利益纠纷的双方来说,可能只是成王败寇的问题,可是那片被征服的土地下埋藏的累累白骨呢?那些还在这片土地上毫无希望生活着的无辜人民呢?他们只是被迫的加入了这场无妄之灾中,他们能怎么办呢?他们能做的也仅是独自舔舐伤口,等着春暖花开的季节罢了。
这些用森森白骨堆砌出来的令人不胜唏嘘的惨烈历史不是史书上那轻描淡写的几笔,而是值得我们铭记的惨痛教训,它时刻在提醒我们,让我们明白现在的和平是多么的来之不易,这是无数先辈用热血为我们换来的太平盛世,我们应该心怀感激并好好珍惜,好不辜负这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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