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3日,秋风渐起,苏州渭塘镇一家小超市前,老板兼职卖起了螃蟹。这一天,阳澄湖大闸蟹正式开捕。尽管离阳澄湖还有些路,老板吆喝的底气却更足了。当晚,几个广西游客买了一锅蟹尝鲜。现买现煮,揭开倒扣的脸盆,微凉的空气中飘着蟹香。

“西风响,蟹脚痒”,天终于凉下来了。

在当地人印象中,今年夏天早上7点出门,车上也要开空调。最高气温突破40摄氏度,连续高温也影响了阳澄湖大闸蟹的生长,个头较往年小,产量或略有减少,大规模上市推迟。蟹农这样解释,“人都受不了,何况螃蟹呢?”

经验老到的阳澄湖蟹农,加大水草投放和水体增氧,以减少高温带来的影响。

苏州市农业农村局的数据显示,今年阳澄湖大闸蟹湖区围网养殖面积1.6万亩,预计产量1500吨左右。高标准池塘改造养殖面积7.2万亩,预计产量7900吨左右。交卷时刻,苏州市相城区农业农村局分管渔业的副局长王力说,“高温对阳澄湖大闸蟹的总体影响趋向稳定,还是可控的。”

但在高温之外,蟹农蟹商还面临新的挑战。大闸蟹开捕当天下午,阳澄湖镇上的大闸蟹交易市场门可罗雀,往年忙着打包礼盒的店家,今年多坐在门前。每当有人经过,都喊上一声,“买螃蟹吗?进来看看。”

蟹农、蟹商之外,今年的阳澄湖边还出现了不少拍短视频的年轻人。“吃螃蟹的人”,正在拥抱新变化。

退潮蟹是夜间活动吗(高温之后蟹出阳澄湖)(1)

9月23日,一位蟹商在朋友圈晒的大闸蟹。受访者供图

“靠蟹吃饭”

莲花村三面环水,形似莲花,镶嵌在阳澄湖中,是阳澄湖清水大闸蟹的产地之一。

9月20日,村道上走着三两个穿红色T恤的快递员。胸口印着挥舞钳子的大螃蟹,写着“钳途无量”四个字。看见有人走过,担心是争抢业务的同行,他们主动迎上前,“哥们,你来这是干什么的?”

开观光车的师傅淡定得多。9月中旬开始,陆续有游客进村,他被问得最多的是,“这里的螃蟹是真的假的?”他带着几分诙谐,“没有假螃蟹,螃蟹都是真的。不是真的螃蟹,就不叫螃蟹了。”

距莲花村不远的阳澄湖大闸蟹文化馆,如此介绍阳澄湖大闸蟹:在阳澄湖生长的螃蟹,长年行走于坚硬的湖底,健硕有力,且脚爪上的毛不与泥浆接触,保持了天然的金黄色。湖底水草茂盛,爬行时腹部被水草刷洗,洁白如玉。以“青背、白肚、金爪、黄毛”的特征闻名天下,肉质细腻,上口清甜。

莲花村村支书高锋介绍说,该村湖区养殖面积2600亩左右,352户人家,266户养螃蟹。这其中,又有243户开起了农家乐。按他的话说,橘黄蟹肥时是莲花村的民生季,“村民是靠蟹吃饭的。”

9月24日,阳澄湖大闸蟹开捕后的首个周六。莲花村村口一群骑电瓶车的大姐笑盈盈的,“帅哥,吃饭订好了吗?”再往深处走,一个年轻人举着写有自家餐厅名字的旗子招徕生意,这惹得其他村民不满。看惹起众怒,他不再作声,旗也不挥了。

51岁的村民施巧明,圆脸、寸头,肤色黝黑,养了近30年螃蟹。他家的农家乐开门见湖,起名“蟹横天下”,同他的造型一样霸气。土地流转后,他仍以农民自居,管自家20亩养殖水面叫“20亩地”。

螃蟹多在夜里活动,成熟后,从淡水洄游入海口,交配、产卵、孵化。但在蟹农的“地”里,地笼网是它们唯一的归处。

施巧明自产自销,从养殖到销售一条龙,为的是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辛苦一年能挣更多钱。年成好的时候能赚一二十万元,年成不好又把前两年挣的钱亏掉了,“说实话,跟上班差不多。”

前一天晚上,接到订单的施巧明抓了点螃蟹,忙活到夜里11点多。早年有人偷湖里的螃蟹,他习惯了在湖上自建的小屋里看夜,“睡得安心一点。”一早又赶回家里打包发货,说话时,不时打上几个哈欠。

退潮蟹是夜间活动吗(高温之后蟹出阳澄湖)(2)

9月25日,阳澄湖镇澄消路上的一家快递中转站。工人们在对面的超市吃午饭,屋外是一排排引擎轰鸣的货车。新京报记者 杜寒三 摄

离莲花村8公里的一家大闸蟹配载中心,有工人倚在墙角打瞌睡。仓库里摆着一台电子秤,白板上贴着全国各门店的发货时间和数量。

一位工人说,他们从凌晨三点就开始干活,给每只螃蟹称重,按规格放进不同水池中。待到发货前,扎蟹、戴蟹扣、包装。

一位大姐进来转了一圈,没找到负责人,“我看看有没有扎螃蟹的活。”她边说边比画着扎螃蟹的过程:食指和中指要按住螃蟹的大钳子,其余手指包住蟹爪,用绳子从左到右捆几圈,再从上到下捆几圈。去年她在这里扎螃蟹,一只挣2毛5分钱,多的时候一天能挣一两百元。

无论是自产自销的蟹农,还是规模更大、有养殖基地的配载中心,螃蟹要送到消费者手中,都离不开物流。

9月25日中午,阳澄湖镇澄消路上的一家快递中转站,一派忙碌景象。穿着马甲的工人来来往往,一排货车引擎轰鸣,传送带将一盒盒大闸蟹运上车厢。

一辆上海牌照的货车驶出中转站,挡风玻璃后头放着绿色通行证:“大闸蟹专配车辆,请优先卸车中转”。

工作人员举着手机喊,“车刚走,两个小时到。”这通电话是让上海的站点提前做好准备,螃蟹在全部货物中最优先,一到站点,所有人立刻全力配合。按照规定,这批螃蟹要在下午5点前送到所有客户手上,“不能耽误人家晚上吃螃蟹。”

退潮蟹是夜间活动吗(高温之后蟹出阳澄湖)(3)

9月20日,莲花村,不少村民靠养蟹和开农家乐为生。新京报记者 杜寒三 摄

“小年”

螃蟹产业不光为阳澄湖本地人解决了生计,也为外乡人带来机会。

陈师傅来自江苏盐城,下臂晒得黑黢黢的,上臂露出一截白。他与螃蟹打了十多年交道,夏天在老家种田,秋天来莲花村给蟹农打下手。

今年夏天,热得不同寻常。庄稼地里,一根玉米棒子,只长了十来个不饱满的粒,提到收成,陈师傅紧皱眉头,“今年能有往年的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阳澄湖的蟹农,同样靠天吃饭。在他们口中,今年老天爷不帮忙,是个“小年”。

2021年年底,卖完螃蟹,施巧明没有歇着,清洗、晾晒、修补地笼网。蟹苗只比一元硬币大些,一斤有三四十个。怕蟹苗冻死,差不多过完年,施巧明挑了个零摄氏度以上的晴天下蟹苗。饲料越喂越多,螃蟹也越长越大。

到了5月份,水草多了要割掉,不够则要补种,他的经验是,水草要占湖面的三分之二。6月以后,天气转热,就要开启增氧设备。

9月20日,施巧明开船去了趟阳澄湖。

湖上刮着风,转弯的时候,船头溅起浪花,打在身上有些凉意。施巧明一手叉腰,一手把着方向,“阳澄湖只要有一点风就不热。”然而,今年夏天的阳澄湖,风平浪静,经常连一丝风都没有。湖水表面被晒得发烫,部分水草枯死。

他盼望一场登陆地稍远、但能有些外围影响的小台风,但最终没有迎来风,也没有迎来雨。

蟹农们都说,这样连续的极端高温天气,他们以前从来没遇到过。

养蟹先要养好草。水草符合大闸蟹的食性,也能吸引螺蛳、小鱼等动物性饵料,供大闸蟹捕食,还能通过光合作用产生大量氧气。同时,水草还能为大闸蟹蜕壳提供栖息隐蔽场所,软壳蟹可爬到水草下藏身,减少水鸟侵袭。

同其他蟹农一样,嗅到苗头不对,施巧明增加了水草投放,也延长了增氧时间。但高温还是影响了大闸蟹的进食和蜕壳,以致个头偏小,大规模上市推迟。

“还没到吃螃蟹的时候”,他这样回复打电话咨询的客人。至于阳澄湖大闸蟹的减产情况,要到年末捕捞完螃蟹才知道。

莲花村一家农家乐的菜单上,也标注了加粗的特别说明:“8月至9月天气炎热,大闸蟹还未蜕完壳。现是六月黄童子蟹,软黄、微甘,属于自然现象。”

高温影响之外,蟹农这两年还面临着养殖成本的上涨。

施巧明算了笔账,原本120元钱100斤的玉米饲料,现在同样的价钱,只能买到50斤左右。喂食螃蟹的小鱼,从一包50元钱涨到65元钱。临近成熟,螃蟹胃口正好,一天就要砸下近千元的“伙食费”。

退潮蟹是夜间活动吗(高温之后蟹出阳澄湖)(4)

9月20日,施巧明开船去了趟阳澄湖,这间屋子是他平时看夜的地方。新京报记者 杜寒三 摄

莲花村人流量大,邻村的蟹农邢年宝在村口支了个摊子。“今年看来真的不赚钱,如果能保本的话,就是这个了。”他竖起了大拇指。

2020年,阳澄湖大闸蟹获得农业农村部颁发的农产品地理标志,沿阳澄湖的4市6镇及阳澄湖湖区经过高标准池塘生态改造后,获得“阳澄湖大闸蟹”金字招牌。

与生长在近两米深的阳澄湖中的湖蟹不同,塘蟹的水位更浅。但在阳澄湖北岸的消泾村,塘蟹养殖户陆建良却说,“高温没有特别大的影响。”这是因为,他把蟹塘的水位提高了。往年池塘的水位在80厘米左右,今年陆建良把水位控制在120厘米。一天不往池塘里引水,池塘的水就眼见着浅下去。

高温之后,变化也在发生。

张月良在消泾村开了家螃蟹饲料和药物店,厂家送来一张水草养护的巨型广告贴在墙上:“高温季节水草,不出水”“打造蟹塘水下森林”。

他说,往年向隔壁蟹塘要点水草都不用花钱,但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已经有人开始花钱预订明年的水草了,图个心安。另一个信号是,有人放出了风,打算把蟹塘租出去,明年不养螃蟹了。

变化的市场

挺过高温,蟹农蟹商又迎来了新挑战。

9月25日,苏州市相城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四分局副局长赵军,在当地的几个大闸蟹交易市场转了一圈。生意不多,检查却不能少。有人问他,“我们现在都没生意,一天开不了一次张也很正常,到底是什么原因?”

赵军也在琢磨,阳澄湖大闸蟹因高温推迟上市的消息热度很高,消费者可能有一种时间上的错觉,觉得会一直推迟下去。但螃蟹成熟时间有早有晚,目前部分螃蟹已经达到了上市标准。

阳澄湖镇清水村的养殖大户俞三男在阳澄湖湖区有400亩水面,已经嗅到了市场的变化。俞三男说,“我们预估销量要降30%,但这段时间感受下来,今年的实际情况可能要超过之前的预估。”

他在清水村的新蟹王市场有个门面,往年这个时候,看货、买货的人流不绝。但9月21日下午,整个市场除了店家,几乎没有什么人。更糟糕的是,“现在几乎没有订单。”

在俞三男看来,同一片湖,同样的环境,养殖结果是不一样的。不同养殖户养出来的螃蟹,就是有大有小,有多有少,“关键还是在自身”。但市场大环境的影响,对所有养殖户都一视同仁。

这不是俞三男一个人的感受。

9月23日,阳澄湖大闸蟹开捕。王博远在当地的一个大闸蟹交易市场做生意,过去“打包都来不及”,但今年还有时间在老板椅上躺着。从9月3日开门营业,到开捕当天整整20天,销量不如去年一天。“往年一些企业都要送大闸蟹,今年说不送了,确实很难搞。”

一位蟹商告诉新京报记者,去年中秋节有企业给员工订了20万元的大闸蟹,但今年不仅没送月饼,甚至只送了自家生产的产品。

除了销量问题,王博远发现,市场对价格的接受程度也下降了。今年大闸蟹数量相对较少,“价格贵在天气上”,但想提价又提不起来。

面对新的形势,俞三男开始思考,能不能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养殖户负责养螃蟹,销售交给专业的团队。碰到问题就解决问题,如果形势没有转变,俞三男打算提前做个预案,“以后怎么做,以后再说。”

退潮蟹是夜间活动吗(高温之后蟹出阳澄湖)(5)

9月22日,塘蟹养殖户陆建良在给螃蟹喂食。新京报记者 杜寒三 摄

陆建良倒没有为自家20亩螃蟹的销路发愁。

陆建良早先也做批发生意,从养殖户手里收螃蟹。不同规格的螃蟹,不同价格。他有些“一根筋”,4两8的蟹不按5两的规格收。他打了个比方,4两5的蟹收购价100元钱1斤,5两的蟹收购价150元钱1斤。对养殖户来说,一只蟹按不同的规格收购,可能差20多元钱,但缺斤少两让他觉得不好向客户交代。

2020年,陆建良认识了在上海做家政业务的张明皓。张明皓有“不怕贵,就怕螃蟹不好”的优质客户资源,两人一拍即合。一个负责养,一个负责卖,收益对半开。

9月22日,张明皓赶到消泾村,“替客户跑一趟。”

这天下午,陆建良用铁铲搅拌均匀带鱼和玉米做的饲料,划着船喂蟹。他撑着一支竹竿,划一段路,就弯腰从盆里抓起一把,撒到蟹塘中。张明皓蹲在一边阴凉处,把拍的小视频往朋友圈发,“喂的都是好东西。”

当天,张明皓发了14条朋友圈,13条都和螃蟹有关,用他的话说,“合作伙伴辛苦一年了,该轮到我来出力了。”

退潮蟹是夜间活动吗(高温之后蟹出阳澄湖)(6)

9月22日,阳澄湖镇消泾村,街上店铺多做螃蟹生意。新京报记者 杜寒三 摄

“我在阳澄湖清水村很想你”

9月26日,阳澄湖西湖和中湖之间的清水村。

两个短视频团队的成员,拎着满满一筐螃蟹打道回府,“改天再来”。清水村蟹韵蟹业专业合作社负责人顾敏摆摆手,“不要来了,不要来了。”合作社的社员老周,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几天后,《2000块2小时捞大闸蟹,成功把老板盘了》的短视频,火热出炉。

养了20多年螃蟹,老周发现,去年阳澄湖有了拍短视频的人,“今年特别流行。”

养螃蟹老周是专业的,至于卖螃蟹,他总结出经验,“要靠人的圈子,认识的人多,螃蟹就能卖出去。”加入合作社前,一半螃蟹他能自产自销,另一半只能托人卖掉。如今,合作社为他兜底,销路不用愁了。

老周说,合作社的圈子比他的大,请人拍短视频发到网上,圈子更大了。

9月26日下午,顾敏的直播团队在阳澄湖的一间自建小屋上调试设备。门前立着块在年轻人中流行的网红路牌,“我在阳澄湖清水村很想你”。现场架起了一盏补光灯,湖面上回荡着暖场音乐和水鸟叫声。

去年没赶上短视频平台的这班车,今年,顾敏一个月花六七万元,请来短视频拍摄和直播团队,“这是趋势,我们不去做,感觉好像有点落伍。”

2009年,顾敏大学毕业后,就开始在传统电商平台卖大闸蟹。直到有一次,有个客户问他,“你们在某电商平台有没有店?”顾敏回复后对方没了动静,再去问时得到一句,“你们在这个平台也有店了,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顾敏说,消费者试错了很多次,已经形成了买不到好货的认知。这让他下定决心,退出所有传统电商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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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6日,阳澄湖上立着一块网红路牌,不远处是短视频和直播团队。新京报记者 杜寒三 摄

相城区阳澄湖大闸蟹行业协会会长张全根也告诉新京报记者,大闸蟹的销售模式不断在变化,传统电商平台基本不再有流量,直播带货的势头很厉害。“但不管是什么模式,都要品质当头。”

在某短视频平台上,顾敏的账号更新了113条视频,直播50余次,收获2.9万粉丝。他门儿清,市场好的时候,蟹农觉得更多钱让合作社赚走了,“但像现在这个情况,就要靠合作社了。”

顾敏觉得,不可能每一只蟹都卖出好价格。短视频平台并不是利润点,而是为社员兜底销售出货的地方。

正说着,他接到一通电话。有客户在附近吃饭,刷到短视频,想过来看看买几只螃蟹,“直播和拍短视频还是有效的。”

不光是顾敏,越来越多的人把希望寄托在短视频平台上。

9月24日,阳澄湖镇澄北路上的一家直播基地,摞着一箱箱赠品酒。隔壁也是一家卖大闸蟹的,刚放完鞭炮,地上满是爆竹的碎屑。直播基地的员工嘀咕,“边上那家昨天就开始发货了”,老板神情微妙,转身离开。

直播基地的一位工作人员说,他们之前也卖了几年螃蟹,但今年头一回做直播。“看到的人多,量肯定大了,而且直播可以勾起人的购买欲望。”

不过直播卖蟹这一新兴事物,也为乱象滋生了空间。

一位批发商告诉新京报记者,他请主播直播带货,一天能卖出700盒。其中一款产品99元钱20只,每只1两重,但标成1.5两,“这种小螃蟹只有在网上骗骗人,你说这么小,买来怎么吃啊,都是一次性的消费。”

近两年,苏州市相城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四分局通过网络巡查、纠纷处办、网络抽检等方式,重点加强对广告发布、市场价格、侵犯消费者权益等行为的监管。2020年蟹季处罚相关案件24件,2021年处罚相关案件26件。而今年截至目前,立案1件,还在查办过程中。

赵军说,监管部门主要是事中和事后监管,而平台能在前端解决问题。分局给平台发函,提醒平台规避市场监管中关注到的问题。“平台能起到更大的作用,希望能和我们一起承担监管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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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3日,一位蟹商在昆山市巴城镇阳澄湖大闸蟹开捕现场,拍下的大闸蟹。受访者供图

“金字招牌”之外

今年的蟹季刚拉开帷幕,今后的工作已经摆到了台前。

针对明年有可能再次出现的连续高温天气,相城区农业农村局副局长王力说,有关单位已成功试点抗高温的水草,养殖户可以优化水草品种。新育种的大闸蟹蟹苗,母本达半斤以上,对高温的耐受力也会更强。

此外,相城区农业农村局还将鼓励蟹农投保高温险。保险由市、区、镇三级补贴75%,蟹农只需承担25%的费用,在连续高温天气触发赔付条件后,蟹农将获得理赔,以减少蟹农的损失。

张全根也在畅想阳澄湖大闸蟹的未来。

张全根说,“好多人有一个误区,阳澄湖人养的大闸蟹都是阳澄湖大闸蟹。”他不止一次跟会员们说,“要做好‘阳澄湖大闸蟹’这块金字招牌,接下来,也要做好自己的品牌,把大闸蟹的产业做大。”

苏州一家大闸蟹销售公司的负责人顾庆华也是这个想法,“为什么老是蹭阳澄湖这个IP呢?我要打造自己的品牌。”尽管持有售卖阳澄湖大闸蟹的资质,但他从礼盒上拿下了“阳澄湖”三个字,换上了自己创立的品牌“孤品”,取“酒中茅台、蟹中孤品”之意。

顾庆华知道,收购螃蟹前,蟹农会把螃蟹喂得饱饱的,好压些秤。为了对自己的品牌负责,他建立了品控发货仓,螃蟹在水池中暂养48小时清肠胃,发货前再挑选淘汰一部分。

顾庆华说,客户复购率达89%,“是靠客户的口碑传播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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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6日,顾敏的短视频团队,在阳澄湖录制视频。新京报记者 杜寒三 摄

苏州渭塘镇那家小超市兼职卖螃蟹的老板,趁没有客户的时候,拍了拍载货的三轮摩托,“我一年能卖45万元的螃蟹。”他又伸出三个手指,扬起眉毛,“我有朋友能卖300万元。”

真真假假的财富传说,在阳澄湖流传。真实的养蟹故事,写在蟹农黝黑的皮肤上。他们的愿望很简单:把螃蟹养好,把螃蟹卖出去,把螃蟹卖个好价钱。

阳澄湖起风了,北岸的风车跟着转。一艘渔船载着短视频团队,开过一座桥,湖面开阔起来。大伙儿裹紧衣服,有人感慨了一句,“要是早点这么凉快就好了。”

渔船驶过,惊起水鸟一片。

(文中王博远为化名)

新京报记者 杜寒三 编辑 袁国礼 校对 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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