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活历史人物•汉末三国系列之袁绍（五）
上一章说到何进、袁绍一拍即合，征调董卓入朝逼宫。他们太小看董卓这个人了，董卓岂是他们俩个能操纵得了的主儿吗。
当董卓率领军队在赶往京师的路上时，执法监察官郑泰再次劝阻何进说：“董卓一向寡情，贪得无厌，如果依靠他支持政府，他一定为所欲为，威胁政府的安全。你居于亲国戚的重要地位，掌握主宰国家命运的大权。有足够的资格和能力，独断独行，诛杀有罪，实在不应该把董卓当做外援。而且，阴谋拖得越久，越容易发生变化。窦武之事就是一个血的教训。”
宫廷秘书卢植也警告何进不要征召董卓，但何进像是中了邪，仍然一意孤行，气得郑泰直接辞职，临行告诉荀攸说：像何进这种人，扶都扶不起来。后来的事情证明，果然被他一语中的。
袁绍这边却正干得热火朝天，一面命洛阳县政府侦缉队侦察所有宦官的行踪，一面暗中联络董卓，请董卓不停地向朝廷发出奏章，在奏章上扬言即将进逼平乐观。而董卓这个暴发户军阀很乐意发这种奏章。
等到董卓的部队已经挺进到渑池时，何进才感到恐惧不安，但仍无法决断。最终他竟然儿戏似的派出谏议大夫种邵，拿着诏书去命令董卓撤退。何进总拿他当年杀猪的理论套再政治斗争中，可想而知是愚蠢至极。而董卓此时正磨刀霍霍，岂肯善罢甘休。董卓自然不接受诏书，命令继续向洛阳进发。种邵在郊外迎接慰劳后再命其撤退。此时董卓疑心首都已经发生变化，就命他的部下把刀锋架到种邵咽喉上。种邵大怒，以皇帝的名义，斥责他们这是犯上作乱，这时军官才一哄而散。
好一个大义凛然的种邵，他直接当面斥责董卓，不畏生死，再三阻拦，终于让董卓感到理亏，才答应暂时在洛阳城西的夕阳亭处驻扎，以观动静。种邵再尽职尽责，也只能暂时抵挡，要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董卓这匹嗜血的野兽，一旦闻道腥味 ，你一万个种邵也没有用的。
何太后接到董卓的连续不断的带有威胁性的奏章，方发现已大祸临头，她此时只好把所有的黄门、小黄门即寝殿侍奉宦官、禁官贴身侍从宦官，全部罢黜，让他们返回各人的家乡或家宅，只留下一批属于何进的亲信。然而这此被赶出宫的当权宦官，都不愿意回乡里，都纷纷去晋见何进，请求宽恕，表示一切听候何进差遣。何进仍然还只是当做玩杀猪的游戏，他不知道啥是政治斗争，就说：“现在已经人心沸腾，如同翻江倒海，各位正是祸首。而今，董卓大军即将到达，你们不回到你们的封国就只有死路一条！”呵呵，何进难道就不知道狗急也要跳墙的道理吗？
此时袁绍已经占据主动，何进已经上了袁绍打造的贼船，他建议何进要乘宦官纷纷求饶的机会，轻松地将他们一网打尽，并再三说明为何这样做的理由。但何进哪有袁绍那般狠毒，只想着把太监们逼走就算了，认为那些太监都可怜巴巴地向他求情，这之前是他做梦都不敢想到的事儿。可是，袁绍认为这是妇人之仁。既然何进想放走太监，那他就采取倒逼的办法，逼迫双方激化矛盾。他下发公文，通知各州郡政府，声称奉何进指示，要他们逮捕那些宦官们的家属。
这样一来，袁绍就把何进亮到明面上了。宦官们一时恐惧万分，但还不知道要对他们赶尽杀绝，只是认为要赶他们走而已。作为十常侍之首的张让，开始做最后的斗争。他通过关系向何太后的老娘求情，请她转告何太后说：“我这个老汉，得罪天下，理应合家全回乡里。可是，到我们受到家几代的恩典，忽然远离宫殿，感到无限依恋。只盼望允许我们再进宫一次，能够再侍候太后跟陛下天，然后就是到水沟山间，也没有遗恨啦。”何太后一听就不忍拒绝，下诏命他们再进宫服侍。
189年8月25日，何进前往长乐宫，晋见妹妹太后，请求诛杀全体寝殿侍奉官官。张让、段硅商议说：“最高统帅说他有病，既不参加先帝的葬礼，又不送葬到墓地。而今天却忽然身手矫健，仓促进宫，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图谋。难道前朝窦家班的往事又要重演？”于是，就派人偷听他们兄妹之间的对话，一听不当紧，如晴天霹雳，他们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危在旦タ，而祸首正是何进，怎么办？张让认为只有反击自救。于是张让率领党羽数十人，手执武器，从侧门进入，在殿门埋伏。等到何进出来，张让告诉何进，太后有事要再度召见，何进此时竟毫不防备，再度入宫。张让等一下子把何进围起来，纷纷诘问何进：“天下大乱，怎能把责任全推给我们宦官身上。先帝曾经跟太后有过不愉快，太后几乎被罢黜囚禁，是我们哭泣流泪，向先帝求情，各人献出家财千万，作为献礼，才使皇上的怒气和缓。为的什么？为的是托付身家性命。而今你们竟想屠灭我们，岂不是太过毒辣！”
黄家御库房总监渠穆二话不说，拔剑而上，就在嘉德殿，一剑击杀了何进。张让、段硅等迅速写下诏书，任命前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樊陵，当京畿总卫戍司令，営廷供应部长许相，当首都洛阳市长。
官廷秘书看到诏书草稿，感到怀疑，就说：“请最高统帅出来，共同商议。”禁宫中级侍从宦官把何进的人头扔过去，叫到：“何进谋反，已经诛杀！”
政变终于发生了，但却不是袁绍计划的那样，而是恰恰相反。这一切都是因袁绍接二连三的利诱何进诛杀太监的结果。他更想不到的是，他的这一折腾，却无意地揭开了汉末三国这个大混战、大分裂的历史序幕。
何进的部下军官吴国、张璋，在宫门外听说何进丧生，就打算率军入宫，而宫门已经关闭。虎贲警卫指挥官袁术跟吴匡等，联合向皇宫进攻，刀砍宫门，禁宫中级侍从宦官等各执武器，在内严密防守。不久，天色黄昏，袁术下令纵火，焚烧南宫，打算逼出张让等。张让等往后宫禀报何太后说：“最高统帅谋反，火烧宫殿，进攻宫廷秘书署。”然后就裹胁何太后、少帝刘辩、陈留王刘协以及宫廷其他官属，从双层大道，投奔北宫。宫廷秘书卢植，手拿长矛，在双层大道亭阁窗下，仰头斥责段硅，段硅惊恐，才放了何太后。何太后从二层上面向亭阁跳下，才得免一难。
袁绍听说何进已死，气得直跺脚，他跟叔父袁隗一起，假传圣旨，召见樊陵、许相，立即处决。袁绍跟何苗率军包围朱雀门，生擒赵忠，当场格杀。吴匡等一向怨恨何苗不跟他老哥何进合作，又疑心何苗可能跟宦官同谋，于是煽动部属说：“杀死最高统帅的就是何苗，你们能不能报仇？”大家流泪说：“愿出死力。”吴匡遂跟董卓的老弟、奉车都尉董旻，击斩何苗，把尸首抛到草地。袁绍攻入北宫，下令紧闭宫门，对宦官做地毯式搜捕屠杀，共二千余人，无一人幸免。
杀红眼的袁绍，只要看到光头的和不长胡子的，不管是不是宦官都一律斩杀，以至于宫内的男人都纷纷脱掉裤子，露出自己的鸡鸡，以此证明自己不是太监才能免于滥杀。这跟穷凶极恶的歹徒有啥两样？你搞的是政治斗争，不是杀人游戏。而政治斗争就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就像曹操说的那样。
袁绍就是一个糊涂蛋，真的用不着杀尽宦官，这一点他连那个杀猪的何进都不如，更没法与曹操比。别说杀了许多非宦官的官属，就是宦官也并不都是坏人，他们绝大多数都是穷苦出身，受尽磨难。他们当中有许多好施行善的人。
8月27日，张让、段硅等困守寝殿，束手无策。于是裹胁帝刘辩跟节陈留王刘协，约数十人，步行逃出洛阳北面东门，向北方亡命。深夜逃到小平津，现河南省孟津县东黄河渡口，皇帝所用的六颗印信，全没有携带，三公、部长级官员没有一个人跟随，只有宫廷秘书卢植、首都洛阳市市政府中区秘书闵贡，连夜赶到黄河堤岸。闵贡厉声斥责张让：你还不快点自我了断，还等我动手吗？然后击杀数人。张让等恐惧，拱手作揖，然后向刘辩下跪叩头说：我们马上都要死了，之后天下必将大乱，陛下保重啊。说完就随即跳进黄河。
被汉灵帝刘宏称为阿爸的首号宦官张让的黄河一跳，代表着宦官集团的彻底覆灭，也预示着外戚集团即将退出历史的舞台。两大利益集团相互斗争九十多年的生死游戏，以同归于尽而终结。而另一个士族阶层即将历史的舞台，但在他们登场开唱之前，舞台上已经站满了一群豺狼虎豹。要想登场，还要经历一番更加残忍的血腥风雨。好戏场场有，下期更精彩，敬请持续关注下期。
2022.8.10，瑞青初稿于郑州
作者简介：李瑞青，笔名瑞青，字子方，号自怡堂主。老子故里鹿邑人，现定居郑州。青年作家，文史学者，书法爱好者。著有《写活历史人物•五代十国系列》《写活历史人物•明成祖朱棣系列》《写活历史人物•汉末三国系列》《研史手记•诸子五家系列》《研史手记•历代政体研究系列》《研史手记•中外历史对比研究系列》等文史专著。另著《雾太阳》《猎城》《别动我的心》《十年江湖》《南二胡同》等中长篇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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