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读王维,时常沉醉于诗人勾勒的如画世界当中。动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诗中有画”绝非浪得虚名。只有内心纯净的诗人才会有如此的慧眼,收录这人世界一切的美好,用文字传达出来。
后来看陈继儒《幽窗小记》,其中名句得到广泛传播: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深以为然。这是一种绝妙的人生境界,非大彻大悟者不可得,尤其是“望天空云卷云舒”之诗句,一下子让人想起王维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但是后来又看到李白一首诗,总觉得这“云卷云舒”不是出自王维,而是直接借鉴了李白这首诗的这两句诗。且看:
出门见南山,引领意无限。
秀色难为名,苍翠日在眼。
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
心中与之然,托兴每不浅。
何当造幽人,灭迹栖绝巘。
这首唐诗的题目是《望终南山寄紫阁隐者》,是李白写于送别杜甫之后,客居于沙丘寓所之时。这首唐诗中,最精彩的一句就是“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看那天上随意飘荡的白云,自由的云卷云舒,真的是让人心生惬意。
这是一首仰望山岳而抒发情感的诗歌,表达出了李白内心对于归隐的渴望。一开始就提到“出门见南山,引领意无限”,“南山”的符号就意味着隐居,诗人出门看到“南山”,仰视山上的美景,想象隐居后的生活,让诗人浮想联翩。
接下来写终南山景色之美,“秀色难为名,苍翠日在眼”,那里的景色实在是太美了,以至于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来形容,而山上苍翠的山色更富有勃勃生机,展现在诗人的眼前更让人感到惬意。
“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描摹山色之美,又看到天色白云之美,自然而然的引出“天际自舒卷”,从容舒适,这是云朵的姿态,也是诗人所渴望的生活状态,也是诗人渴望达到的人生境界。
“心中与之然,托兴每不浅”,诗人的内心世界已经被这种美景深深折服,而且这美景背后的人生姿态,更是让诗人感觉到归属感,心旷神怡流连其中流连忘返。
最后体现了诗人李白渴望隐居山中、造访世外高人的盼望。“何当造幽人,灭迹栖绝巘”,什么时候我也能够造访在此地隐居的世外高人呢?而且什么时候我也才真正放下手世俗名利的牵绊,真正成为一个隐士,在这绝峰当中修身养性呢?
我们之前看李白的诗歌,会发现李白的价值取向是多元化的。他渴望在仕途中精进,也渴望能够绝世而独立,回归田园乃是隐居终南山。这看似矛盾,其实也并不冲突,几乎所有的中国古代士大夫都是在这样的矛盾中摇摆不定,最终过完一生。
从境界和知名度上来说,李白这首诗中的这两句“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确实比不上王维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但是却启用了云朵“舒卷”的动态描写,为后人“望天空云卷云舒”提供了直接蓝本,或许可以作为直接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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