汰,形声字,读如“太”。《现代汉语词典》解释为“淘汰”,这就等于没有解释,倘连“汰”字都不懂,怎么知道“淘汰”何义?也正是由于这个解释的误导,就有人不同意用它来组成“汰洗”一词,认为兴化人所说的“汰衣服”应该写成“汏衣服”。其实,这是对“汰”字理解不透。

“汰”字最初是个名词,当“波涛”讲。《广雅》:“汰,波也。”屈原的《涉江》中有“齐吴榜以击汰”。后来,它才有了其它的意思:一是可当“滑过”讲,《左传》中有“伯棼射王,汰辀”;二是指去掉坏的或不合适的,可以它组成汰弃、删汰、淘汰等词;三是通“泰”,有骄泰、奢侈之义,可以它组成汰侈、汰虐、汰然等词。不用怀疑的是,“汰”字也有“涤除、清洗”的含义,《新唐书•马总传》中就有例句:“总为设教令,明赏罚,磨治洗汰,其俗一变。”

兴化方言和南京方言(兴化方言汰tāi)(1)

网络图片:汰(tāi)衣服

兴化方言中的“汰”不是一般的洗,而是洗后再洗、洗后而清。先在肥皂水中搓揉掉脏衣服上的油渍、污垢,这是洗衣服;再用清水把衣服洗净到能够晾晒,这叫汰衣服。先把青菜上的脏物粗洗一下,这是洗青菜;再把青菜清洗到能够下锅,这叫汰青菜。先用洗发液去除头上的油脂,这是洗头;再用清水把头上的污水冲掉,这叫汰头。不汰不为净,一个能把汰功做好的人肯定是个细心的人。

下面就来说说“汰”与“汏”的区别。“汏”是吴语方言,读如“大”,更多的时候是当“冲洗”讲,段玉裁的《说文解字注·水部》说“今苏州人谓摇曳洒之曰汏”。吴语中的“汏衣服”、“汏头”、“汏浴”之“汏”,就是指用液体清除污物,就是一般意义上的洗洗、涮涮,并不是洗后再洗、洗后而清。有时候,我们确可见“淘汏”一词,但这里的“汏”是“汰”的通假字,就该读成“汰”。这样一说,我们就不能用吴方言中的“汏”取代兴化方言中的“汰”了。

兴化河多,天然之水是人们享用不尽的宝物。兴化人洗衣服一般是在家里,而汰衣服要到河边。每天早晨,汰衣服的妇女会把寂静的小河逗弄得波声如歌。汰衣服是不需要太费力气的,她们正好和清水嬉闹一回。一会儿把衣服铺在水面上,一会儿让衣服在水里漾开,一会儿把衣服拧在手中,一会儿挤掉衣服上的脏水。几番下来,衣服上已没有什么肥皂味了。她们便夹起放着干净衣服的木盆,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到家里。待把衣服晾在门前的绳子上,万道阳光正从遥远的天空投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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