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初年,乱世尚未平定,群雄割据四方,刘秀的皇帝位很不稳定。当时除了处于割据状态的军阀势力外,东汉控制的领土上也有很多豪强怀有二心。因此刘秀一方面要派军队剿灭与他争夺天下的群雄,另一方面也要压制和平息境内的反对势力。刘秀对这些势力采用的是剿抚并举的措施,军事手段和政治手段双管齐下,确保迅速的平定乱世,恢复汉朝旧有的荣光。因此他对割据各方的军阀和境内的反对豪强都比较宽仁,只要求投降和解散军队,很少做到赶尽杀绝。但是也有部分反对势力被处决,而这些人都是触犯了刘秀的逆鳞。
真定王刘杨就是东汉豪强中反对刘秀的典型,也是少有的在叛乱中被刘秀军队杀死的刘氏宗族,他的死也与触犯刘秀的逆鳞有关。好在杀死刘杨后刘秀又恢复了他一贯宽仁的一面,对刘杨的势力大加安抚,并让刘杨的儿子刘得继承了真定王爵位,并未赶尽杀绝。
众所周知,刘秀对刘氏宗族是非常宽容的。很多在战争中与他发生过争斗的刘氏宗族成员,如刘盆子这样曾经站在对立阵营的皇帝,刘秀也是妥善安置,让他们能够得以善终。而刘秀本人也很少有杀戮功臣的黑历史,所以他在史学界的评价很高,甚至有网友称其为完美皇帝。
可是刘秀毕竟是个皇帝,而且是平定乱世的开国皇帝,所以他也是有逆鳞的。龙只逆鳞,触之必杀,这是中国数千年以来的传统。刘秀也有两片逆鳞,其一是谋求割据,自立为诸侯王,其二则是以编造谶语,意图谋反。在东汉初年凡是犯了这两条其中之一的割据势力,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如意图以合纵连横之术在陇右割据的军阀隗嚣,自立燕王与匈奴勾结的彭宠,他们都最终身死国灭,这就是犯了第一条的下场。而犯了第二条的人大多国破家亡,如山贼张满、涿郡太守张丰,都因此而被剿灭,满门被杀。真定王刘杨算是第二种之中比较幸运的,他只有自己被杀,儿孙得已保存。
刘杨是汉景帝刘启的第七代孙,真定王刘普之子。他是世袭的真定王,在河北有很大的势力,是当地很有影响力的刘氏诸侯王。王莽篡汉后国家陷入乱世,烽火蔓延了整个河北,刘杨联合本地豪强割据自立,拥兵达十余万。
更始政权建立后,更始帝刘玄派刘秀抚军河北,招降河北群雄。适时赵王之子刘林与河北豪强李育在邯郸拥立算命先生王郎为帝,冒称为汉成帝之子刘子舆。河北很多郡县表示对其归附,刘杨也率领自己的人马加入其中。后来刘秀在信都太守任光、和成太守邳彤支持下起兵攻打王郎,便派出部将刘植招降刘杨。于是刘杨将外甥女郭圣通价格刘秀,两家达成联姻,共同对抗王郎。
刘杨的加入对刘秀帮助很大,这不但使得刘杨阵营中的河北豪强表示与刘秀的支持,还瓦解了王郎争权下的各路豪强。于是刘秀军力大增,很快便击破邯郸,消灭王郎,拥有了和更始政权争夺天下的本钱。可以说刘秀平定乱世的根基是建立在河北的,而真定王刘杨则是河北群雄中仅次于任光、邳彤、耿况和彭宠的支持者。就本身实力而言,刘杨则是刘秀阵营中最强的河北军阀,比上谷太守耿况、渔阳太守彭宠都要强。可他却是河北群雄中最先谋求反叛刘秀的,也因此而被自己的外甥耿纯杀死。
更始政权末年,刘秀派邓禹领大军入关中作战,并且攻占了洛阳,建立了东汉王朝。而此时关中混乱,更始政权内部绿林军与南阳豪强门阀互斗,赤眉军攻入关中直逼长安,并且拥立刘盆子为帝,建立建世政权。在这样的情况下,刘秀军队的重心都放在了关中和长安附近,而黄河以北已经大致平定。此时刘杨却编造了谶语,暗中谋求造反。这个谶语是""赤九之后,瘿杨为主。",这便触及了刘秀的逆鳞。瘿指的是瘿病,一般指身上长有肉瘤。刘杨正好脖子上长有肉瘤,与"瘿杨"之说吻合,成为鼓动老百姓加入的理由。
刘杨借着这个谶语蛊惑了很多老百姓加入,还与当地的山贼绵蛮贼联合,想趁着刘秀自顾不暇时动手。刘秀听说或派了骑都尉陈副、游击将军邓隆前往真定征召刘杨,刘杨则闭门不出,不让这些人进城。于是刘秀又派耿纯持符节巡视河北各州郡县,慰劳王侯,暗中前去真定处置刘杨。
耿纯到真定后招刘杨到旅馆相见,刘杨称病拒绝会见,让使者传话请耿纯去王府会面。然后耿纯以王命要求刘杨到旅馆会面,刘杨仗着人多势众,带着兄弟刘让和刘细前往。此时刘氏兄弟手中各有万余人的军队,周边依附于刘杨的军队近十万人,让刘杨有恃无恐的前往。
谁知耿纯等到这三兄弟进门后便关门动手,让伏兵把刘杨兄弟都杀了,直接震动了整个真定。由于耿纯是刘杨的外甥,家族在巨鹿和真定一代都是大豪强,具有强大的号召力。刘杨被杀后周边豪强不敢乱动,各路山贼都隐藏起来,一场叛乱就因此而被消弭。
刘杨死后,刘秀并未对真定王一系赶尽杀绝。他以叛乱未发为由,让刘杨的儿子刘得继承了真定王爵位。然后他又立刘杨的外甥女郭圣通为皇后,郭圣通之子刘疆为皇太子,并大力赏赐和提拔郭圣通的兄弟,表现出与郭家的重视。通过这样的赐封,刘秀又安抚住了河北豪强的心,让他们继续支持自己平定天下。
从刘杨谋反的整个事情上看,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具体的战乱。实际上刘杨只是散步谶语招揽山贼,并联合各路山贼伺机而动。这场叛乱还在准备阶段,就被刘秀派出的耿纯给阻止了。如果按照普通人的角度来看,刘杨罪不至死,可以采用抓捕等手段进行的。然而耿纯采取了更为激烈的手段,从事后被封为东郡太守看,他显然得到了刘秀的首肯。况且耿纯的母亲是刘杨的妹妹,两人是甥舅关系,若没有刘秀的命令,他也不会连杀三个舅舅。从这些角度可以看出,刘秀对于杀死刘杨是非常坚决的。
刘秀让耿纯杀死刘杨,就是因为刘杨利用了谶语,这就触及刘秀的逆鳞。谶纬之术起于春秋战国,到汉武帝时期进入巅峰状态,国家从上到下都相信这种儒家弟子编造的神学观。他们认为谶语是对国家大势的预测,是上天和身陷的对凡人的提示,因此被谶语预测为真命天子的人,在民间有极强的号召力。
刘秀自己就是靠着刘歆的谶语起家的,而且在招揽群雄过程中得到了极大的好处。因此他非常迷信谶语,对于精通谶纬之术的人都很宠信。东汉的奸臣朱浮就是因此而得到刘秀宠信,多次构陷大臣都没有被处以重罪。刘杨这样以谶语来谋求民心的地方诸侯,实际上就是挑战刘秀真命天子的地位,岂能有活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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