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一场关于文化挪用和架空历史的脑洞行为。

上周,借着哔站年度游戏评选的活动热度,一批游戏发布了其最新的宣传影像。其中一款名为《昭和米国物语》(下文简称《昭米物语》)的作品,凭借“日本殖民地美国爆发巨大丧尸灾难,女主人公起死回生踏上公路之旅”这一架空设定,展示了美国被日本全面占领,又在丧尸潮来袭时全面崩溃,仿佛走进到西方资本主义灾后浮世绘一般的奇幻场景。当真美国看了会流泪,日本看了会沉默,不转不是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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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米物语》的预告片中出现了大量我们所熟悉的美日文化元素,而串联起这些碎片化视觉信息的,则是六部包括小说,音乐,电影和游戏在内的作品,接下来笔者就根据自己的理解,并结合游戏预告片和官方设定,聊聊这六部作品是如何与《昭米物语》产生化学反应,把这场巨魔狂欢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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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或许这段渊源还要从EA说起——《日本合众国

《昭米物语》看似“东洋儿子殖民西洋爸爸”的逆历史世界观设定,很容易让人想到菲利普·K·迪克那部蒸汽朋克题材的《高堡奇人》,书中描述了盟军打输二战,美国遭到纳粹德国和日本法西斯分割统治的西方世界。虽然光听描述很带劲,但实际故事讲得日常有余,戏剧冲突和设定爆发点却有限,玩家所熟悉的“抗德奇侠”《重返德军总部》,就是借用了《高堡奇人》的壳子,然后塞进去无数子弹和炸药的刺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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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空游戏的官方主页

相比《高堡奇人》这部距今略显遥远的“新浪潮科幻”,2016年由美籍华裔作家徐泰哲创作的小说《日本合众国》,才更像是《昭米物语》的参考文本,此书中对日美近代流行文化crossover的奇观展现和想象力,与游戏表现有较高契合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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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合众国》的日文译本,此书在日本很受欢迎,或许是让日本人感受到了骑在“爸爸”头上拉屎的阅读快感

小说作者徐泰哲有过在EA担任视效技术工作的履历,而铃空游戏团队中也有不少人曾经就职于EA,有理由相信后者必然是知道且读过《日本合众国》这部作品,并受到了一定程度启发。该书中文版由新星出版社引进,不知道是不是游戏热度让有心人开始准备按图索骥,目前此书处于暂时绝版状态,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等等再版或阅读电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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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星出版社的中文译本

2、钻头是男人的浪漫——《天元突破》

《昭米物语》女主角所使用的武器之一,是一个与其身体比例严重不符的大型钻头,我们先是看到她略显笨拙但强而有力向丧尸们挥舞着这个疑似从挖掘机上拆下来的机械, 又发现涂在旅行房车上的“红莲号”三个字,“证据”表明,本作一定从机器人动画《天元突破 红莲螺岩》的武器库里拿了不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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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头是《天元突破》的标志武器,曾经流行一时的“突破天际”“钻头是男人的浪漫”(其中包含有性暗示,如果你看过原作,自然也就明白钻头的指代意味了),就来自动画主角使用各种尺寸的钻头发动进行攻击时喊出的名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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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里的巨大钻头

《天元突破》主角队伍名为“红莲团”,由一群嗓门比攻击力还高的热血人士组成,游戏将这部动画融梗其中,个人认为是有意扣题“昭和”。

国内互联网环境里一直有对“昭和男儿”的卡通式刻板印象(《昭米物语》里很多梗都是由刻板印象生发出来,看着热闹,其实并不高级,好处是利于传播,坏处是也仅限利于传播),当然也少不了随之而来的“平成废物”概念,而在游戏世界观下,平成就没到来,“废物”们变成了踩单车发电的丧尸,毕竟世界都那样了,谁还去关心天皇年号啊。

《天元突破》当年发出的热度,一定程度指向了《鲁鲁修》为首的平成年机器人动画作品,破坏了《盖塔机器人》以来的热血昭和传统,变得一味媚宅,甚至还打起了权术牌,《天元突破》更像是一次“拨乱反正”,把机器人动画重新带回到单细胞直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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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热干面丧尸公路片——《寿喜烧西部片》

《寿喜烧西部片》,是一部由日本导演三池崇史拍摄的日式西部片。和意大利著名导演莱昂内著名的“通心粉西部片”一样,所谓“XXX(通常为导演所在国食品)西部片”,都是由美国之外的导演,对西部片这种一度内容固化,题材单一的美国本土类型片进行自我创新的产物。而《昭米物语》既有50号公路的漫长旅途,丧尸扑面而来的末日气息,也有武士刀、冲锋枪大杀四方,来自武汉的铃空游戏,似乎是要做出一份“热干面丧尸公路片”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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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要素混搭,《昭米物语》的影像观感,与三池崇史标志性的百无禁忌存在着某些神似之处,两者同样是风格杂糅,诸如公路,丧尸,架空历史等,都是B级片导演们喜闻乐见的题材,只不过《寿喜烧西部片》是日本导演用美国类型片范本讲述日本人的故事,而《昭米物语》则是中国开发组用美国类型片的外壳,讲述在美日本人刀枪棍棒,机枪喷子的冒险,文化buff叠的更厚,更热闹,到时候也势必会更不着四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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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喜烧西部片》里面的日本牛仔,去原宿采买过的朋友看起来或许有种亲切感

4、起死回生女武神——《杀死比尔》

《昭米物语》为女主千草蝶子安排了一个“奇迹般死而复生踏上复仇之路”的故事背景,加上预告片里蝶子骑行摩托车、挥舞武士道,与留着波波头的女性反派对决等内容的展现,像极了导演昆丁·塔伦蒂诺的影片《杀死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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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些肉眼可见的部分,《杀死比尔》的女主角,也就是乌玛·瑟曼饰演的那位新娘,曾先后施展武功,从棺材里活生生爬回阳间,又为了报仇,来中国学习功夫,去日本打造武士道,最后回到美国大西部与命中注定的爱人,也是最大的仇人进行最终决斗。预告片里的一个镜头,交代了蝶子原本动作片演员的身份,所以她应该有着不逊于《杀死比尔》里那位复仇新娘的身手,只是不知道她的爱人究竟是她“死而复生”的原因,还是她复仇之路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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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故事看似老套,实则很考验编剧功力。身兼编剧的导演昆丁尽管绰号“痞子”,但笔墨功夫却着实厉害,加上他本身就是个百炼成精的电影百科全书,因此片中不仅迷影梗数量多,藏得深,味道也更加浓厚。《昭米物语》的创意大方向,显然也是想通过世界观高概念,来大量融梗,制造出一个舞台化戏剧场景,至于说剧本能否像昆丁的电影那样,故事走向暗潮涌动的同时,逻辑动机又能严丝合缝经得起推敲,就看游戏正式版的实际表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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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黎明不是张国荣——《それが大事》

贯穿预告片的洗脑旋律名为《それが大事》,直译为《最重要的事》,这首歌最初由日本“大事MAN兄弟乐团”于1991年8月25日发布,并收录在乐队的第三张专辑当中。国内玩家之所以在歌声响起后会有一种“DNA动了”的感觉,要么是从小音乐涉猎广泛,听过这首一度在日本脍炙人口的金曲,要么是受到中国香港流行音乐影响,听过由李克勤翻唱的版本——《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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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专辑封面

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港台流行乐坛对日本歌曲的翻唱逐渐成为一种创作定式,李克勤和谭咏麟作为“四大天王”概念被制造出来以前,中国香港乐坛上最红的两位男歌手,自然对这一风潮不能免俗。很多大陆乐迷也是在听了港台流行多年之后,随着接收到的外部信息越来越多,才按图索骥,去了解歌曲最初的源头。

让我们回到游戏上面来,如今国产游戏已经具备了文化输出的能力,《昭米物语》无疑是这一能力在当今环境下的一种表现形式。游戏选择《それが大事》作为首次亮相的背景音乐,一方面这首歌与游戏里欢脱的炫彩启示录风格相吻合,另一方面,李克勤翻唱《红日》的唱片产业背后,这条“美国-日本-中国香港-大陆”流行音乐的传播路径,又何尝不是电子游戏从最初新鲜事物到如今国产佳作,一段吸收、消化、创作的自我学习,自我演变过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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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最后还是要回到“好玩”与否的问题上——《丧尸围城》

目前《昭米物语》制造的高热度,几乎全都表现在玩梗拱火,巨魔输出的文化猎奇层面,反观游戏本身,从演示里看并无什么过人之处,尤其还给人一种《丧尸围城》的既视感,而这款X360时期的开放世界游戏,如今已经被卡普空深深雪藏,所以看起来不是一个很好的参考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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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如果单论在作品里玩梗的话,《丧尸围城》也是个中好手,游戏里加入了大量关于卡普空经典游戏的恶搞元素,甚至这个游戏本身,最初就被玩家们当成了《生化危机》既不恐怖也没有什么惊天大阴谋的青春版。“使用丰富的武器系统对丧尸进行花式割草”,预告片里的《昭米物语》在玩法上给人的印象便是如此,《丧尸围城》出到4代之后难以为继,并非“花式”用尽,而是玩家觉得花式收割丧尸并没有什么继续玩下去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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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们对于《昭米物语》的内容了解还十分有限,首部宣传片的主要目的,还是传递世界观设定这一最大爆点,结合游戏里公路旅行,BOSS登场时无厘头的战斗演出,还有主角身边各类“奇行种”一闪而过的身影,只要《昭米物语》能在这个舞台上填充进来足够多的东西,让玩家在鉴赏文化奇观的同时,不感到无事可做,就算是成功一大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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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昭米物语》已经成功引起了我国,美国和日本玩家的好奇心,高关注度既是一种利于传播的优势,也是游戏成品必然面临的巨大压力,希望开发组保留了更多惊喜,到时候让我们能够有一场体验非凡的境外空想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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