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和沙特分别作为中东什叶派国家和逊尼派国家的盟主常被用来进行对比。伊朗的政教合一和沙特的王权专制在当今世界各国政治体制中算是相当独特的,不过仔细分析两国的政治体制还是能发现明显的差异性:伊朗保留了宪法和民选政府。伊朗在国家行政治理方面实际上还是依据于宪法原则。这和沙特那种完全没宪法、没政党活动的政治生态是截然不同的。
尽管伊朗的政权顶层设计是政教合一的神权统治,然而宗教的影响对基层民众日常生活的影响并没西方国家所渲染的那么大——事实上伊朗民间普通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中宗教色彩并没其他中东国家那么浓厚。政权顶层设计政教合一的伊朗反而在民间生活中是一个相对毕竟世俗化的国家。相比之下沙特的宗教气息在有些方面甚至更超过伊朗,以致于连女性开车上路也能成为引起国际轰动的新闻。
国际上除了喜欢对比伊朗和沙特的政治体制之外还热衷于对比两国的实力。伊朗、土耳其、沙特、埃及、以色列五国通常被视为是中东地区实力最强的。至于这五国中谁的实力更强则往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常被大家用来进行比较的就是伊朗和沙特,因为这两国分别是中东什叶派国家和逊尼派国家的盟主。那么我们究竟该如何比较这两个国家的实力呢?
衡量一个国家的综合实力需要看这个国家的地理位置、资源储备、人口数量等先天条件,同时又要看这个国家的政治、经济、军事、科技、社会发展等后天条件。为什么瑞士、荷兰、科威特、卡塔尔等国无论人均收入多么富裕也不可能成为世界上有影响力的强国呢?这是因为这些国家有限的领土面积、人口规模、资源禀赋造成在劳动力、国内市场、军队规模、战略纵深等方面始终存在无法克服的瓶颈。
由此可见国家体量这种先天因素本身就是综合国力的一部分。当然庞大的体量只是成为强国的基础条件,但并不能说体量越大就一定代表国力越强。近代史上的旧中国以及沦为英国殖民地的印度就规模体量而言难道不具备成为一个大国的资格吗?如果一个国家空有庞大的体量,可在政治、经济、社会等各方面的发展均乏善可陈,那么这样的国家是不可能成为一个强国的。
衡量综合国力必须考虑体量这样的先天因素,但也必须考虑政治、经济、社会等后天因素。我们先对比一下伊朗和沙特的体量大小:伊朗的国土面积约为164.5万平方公里;沙特的国土面积约为225万平方公里。伊朗的人口约为8165万;沙特的人口约为3481万。伊朗的经济总量约为4300亿美元;沙特的经济总量约为7210亿美元。伊朗的领土面积约为沙特的73%、人口约为沙特的2.35倍、经济总量约为沙特的59.64%。
伊朗和沙特都是有着丰富石油、天然气资源的国家:伊朗是世界第四大石油生产国、欧佩克第二大石油输出国。截至2016年底伊朗已探明的石油储量为1584亿桶(占全球石油资源的十分之一)。伊朗的天然气已探明储量则位居世界第二位。沙特是世界上继加拿大之后第二大的已探明石油的储备国(拥有全球已勘探石油总量的24%),此外沙特的天然气储量位居世界第六位。
除了石油、天然气之外两国在其它自然资源方面也颇为丰富:伊朗的铜矿储量位居世界第三位、锌矿储量位居世界第一位、铬矿储量约为2000万吨、铁矿储量约为47亿吨、金矿储量约为150吨。沙特除了石油、天然气之外还拥有金、铜、铁、锡、铝、锌、磷酸盐等矿藏。总的来看伊朗和沙特在国土面积、人口数量、资源禀赋等体量因素方面各有优势,但沙特干旱的自然环境导致在可耕地和水资源方面逊色于伊朗。
沙特境内除了西南高原和北方小部分地区之外全国绝大多数地区均属热带沙漠气候,而伊朗主要存在沙漠性气候和半沙漠性气候、山区气候、里海气候这三种气候类型。伊朗的气候环境相对而言更适合于工农业生产。伊朗境内分布有卡伦河、萨菲德河、阿特拉克河等几条主要水系,然而沙特境内几乎没任何大河分布。这种自然地理环境的差异造成伊朗在水资源和可耕地方面比沙特更为充足。
早在上世纪70年代沙特就已靠着石油收入成为世界上人均国民收入最高的国家之一。如今沙特的经济总量大致相当于伊朗的1.68倍,人均国民收入大约相当于伊朗的4倍左右。如果从国民生活富裕程度来看沙特这个土豪狗大户当然远胜于伊朗。毕竟同样作为石油出口大国的伊朗在世界上可从不被人视为土豪大户啊。可国家的经济实力并不能简单等同于人均富裕程度。
决定国家经济地位的除了人均GDP这样的指标之外还与产业体系息息相关。事实上以沙特为代表的海湾产油土豪国在人均收入上超过了不少欧美发达国家,可沙特、阿联酋、卡塔尔、科威特这些产油土豪国却一个也没跻身发达国家行列。这些国家尽管靠石油收入跻身富裕国家行列,但如果从产业体系来看却并不发达。沙特在经济上几乎完全依赖于石油出口这项支柱产业,但却始终没发展壮大自己的工农业体系。
长期遭受西方制裁的伊朗在很多事情上都需要自力更生,因此伊朗的综合生产能力是相对比较强的。目前伊朗在基础工业领域以及一些重要的科研领域是有所建树的。早在2002年就有约15万伊朗人从事资讯科技行业(其中2万名人员从事软件行业)。当时伊朗有1200家已注册的资讯科技公司。到了2008年伊朗的软件出口数目已达500亿美元。同年伊朗成功发射“信使号”火箭并将一颗自制人造卫星送上太空。
2010年伊朗成为了全球第十二大汽车生产国。近年来伊朗在科技、医疗、航天、国防以及重工业方面都取得了显著的成绩。伊朗曾被《经济学人》杂志排在全球工业榜第38位。可以说伊朗是在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大力制裁下急速工业化的国家。除了工业之外伊朗的农业、服务业、旅游业也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如今的伊朗粮食生产已能实现自给自足,外汇储备总体上也呈逐年上升趋势。
总的来看沙特和伊朗在经济水平上各有优势:沙特胜在人均收入水平更高,伊朗胜在产业体系更为完善。比较了两国的经济实力之后再来看看两国的军事实力对比:由正规军和伊斯兰革命卫队组成的伊朗军事武装力量现役总兵力约为545000人,此外伊朗还有35万准军事部队,而在战时状态下伊朗的兵力可以扩充至100万。相比之下沙特现役武装部队总兵力约为23.29万人。伊朗现役部队人数约为沙特的2.34倍。
沙特作为国际军购市场上知名的狗大户在购买武器时从来都是一掷千金。多年来沙特靠着在全球买买买也装备了一支看似强大的武装力量。目前沙特陆军拥有坦克1142辆、装甲车5472辆、自行火炮524门、牵引火炮432门、导弹发射架322架;沙特海军拥有护卫舰7艘、巡防舰4艘、巡逻艇11艘、水雷舰3艘;沙特空军拥有战斗机203架、攻击机284架、运输机211架、教练机244架、直升机254架、攻击直升机22架。
相比之下伊朗陆军拥有大约1400辆主战坦克近百辆装甲侦察车、上千辆步兵战斗车和装甲输送车、约2000门牵引火炮、约300门自行火炮;伊朗海军拥有俄制“基洛”级潜艇3艘、驱逐舰3艘、护卫舰3艘和轻型护卫舰12艘。伊朗空军编有16个攻击/战斗机中队、1个侦察机中队、1个加油/运输机中队、5个运输机中队、5个地空导弹中队和16个地空导弹营。
表面上沙特军队的规模和武器装备水平在中东地区处于一流水平,然而沙特军队的实际战斗力就实在不敢恭维了。这点在同也门胡塞武装的交锋中暴露无遗:F-15作为美式装备的先进象征长期以来一直以零战损的成绩著称于世,然而沙特不惜重金购买的F-15却被胡塞武装给打了下来。在一次战斗中沙特在也门的最高指挥官连同其他高级军官一起被胡塞武装打死了100多人。
胡塞武装不仅仅一次次挫败也门境内的沙特军队,甚至还曾发射导弹打击过沙特首都机场。胡塞武装只是也门的一股地方武装力量,而沙特的实力看起来似乎比整个也门还要强:沙特的国土面积是也门的4.26倍左右,人口是也门的1.09倍左右,经济总量是也门的25倍左右。沙特的国防预算一度占到GDP总量的10%以上,甚至超过了当时俄罗斯的军费开支。
沙特通过买买买收集了大量世界顶尖的武器:美国的M1A2主战坦克最大的海外买家就是沙特,中国的PLZ-45也被沙特军队普遍列装,F-15、阿帕奇直升机也都是沙特军队的常用装备。沙特方面有钱有钱、要人有人,可愣是打不过胡塞武装这样一支地方武装力量。要知道胡塞武装正是伊朗所支持的什叶派武装之一。既然沙特连人家伊朗支持的一个小弟都打不过,那么就不可能打得过伊朗这个幕后大boss了。
我们评价一个国家的军事实力不能只看军队规模和武器装备,也必须看到军事工业、经济支撑、战略纵深、官兵的战斗素养等潜在实力。伊朗拥有远比沙特完整的工业体系。伊朗的轻重工业、军事工业都远非沙特能比:伊朗可以自主研制中程导弹、普通导弹。这和缺乏自主国防工业而只能靠买买买装备部队的沙特形成了鲜明对比。再先进的武器装备终究是要靠人操纵的,所以决定战争胜负最核心的关键因素还是人。
新中国刚成立时在武器装备这样的物质层面是无论如何无法与美军相提并论的,然而人民子弟兵仍凭借顽强的战斗意识和高超的战术素养在朝鲜战场挫败了美军。事实上一个国家在军事上、经济上、科技上与别国竞争除了看纸面上的实力之外还要看人的组织动员能力。从当年的抗美援朝战争到如今抗击新冠疫情的斗争都可以看出中国在组织动员能力上的高效。
如果比较沙特和伊朗的组织动员能力就会发现沙特在本质上其实并非一个现代国家。沙特尽管名义上是一个国家,但实际上还保留着诸多原始氏族部落时代的遗风。沙特这个所谓的国家其实不过是由若干部落教派组成的松散联盟。沙特本质上还是一个封建君主制国家,而且还不是那种有组织能力的封建集权政府。沙特的政治模式实际上类似于一种部落寡头制:政府各部门几乎都掌握在各位王子手中。
伊朗的政教合一体制在世界范围内同样是比较特殊的,但伊朗在1979年之前曾经历过现代化过程,而在1979年伊斯兰革命之后也仍保留了宪法和民选政府。伊朗比起沙特至少拥有相对交为完整的组织形态。在两伊战争、叙利亚战争以及过去几十年来西方国家的制裁中伊朗的政体都经受住了考验。很明显伊朗的组织动员能力要明显强于连胡塞武装都打不过的沙特。
当然如果伊朗和沙特一旦爆发冲突可就不仅仅只是他们自己的事了。伊朗作为波斯人为主的信仰什叶派的国家在中东地区属于少数派,而沙特完全可以利用民族教派的纷争团结阿拉伯逊尼派国家组成反伊朗的同盟。此外沙特是美国在中东地区重要的战略盟友,而伊朗则是长期遭受美国制裁的国家。因此美国等西方国家以及阿拉伯逊尼派国家的介入是伊朗、沙特博弈过程中不得不考虑的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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