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成熟的季节
文|李刚明
马上到六月,麦黄了,麦收了,李子也熟了。
家乡是成都平原边缘上一个小山村,山岭不高,大家都俗称山梁子,缓缓地在坝上隆起,从一马平川的坝上看过来,便有了些风景。
世居此地的人们都是坝底种粮,山坡栽树。
栽得最多的是李树,或因土质不厚、土壤显砂呈弱碱之故,结出的李子清脆甘甜,少了其它产地的青涩苦味。
从小就晓得那句民谣:“李家沟,有李子,眯眯甜,想死你!”不知从哪时就开始流传。
这个时候,夏热已经开始,天是瓦蓝瓦蓝,麦收后的田里插秧已经变绿,整个村庄弥漫着一种熟甜的味道,那是坡上一排排、一簇簇李树散出来的,繁茂的李叶中透出点点青黄,微风吹过,颤颤魏魏……
家里这个时候,最忙碌的是父亲。
几十棵的李树上早已是硕果累累,精心伺侯了两个季节的果实父亲是容不得半点儿糟蹋的。
他搬来高高的木架,从这棵移到那棵,当然我们兄妹几人也不会闲的,在树下争着接过父亲摘满李子的篮子,再分拣入筐。
那筐筐李子,给我倔强而又卑微的父亲增了无限动力,助他养育我们兄妹五人。
从家到火车站,足足有十里路程,父亲担上百多斤的李子,天还麻亮就得起程。
那里有通往省城的“支农”班车,每天一趟,一去一返,方便近郊农民贩卖各种农副特产。
列车是那种老旧的绿皮火车,有时还是密封装备货物的闷罐车。车厢里总是那么拥挤不堪、喧哗不断,混浊的空气中充斥着各种异味。
父亲是不顾忌这些的,他得在火车短暂的停靠时间里挑上重重的担子奋力挤上去,再经过一个半小时沉闷的歇气后,快速出站,穿过不知地名的无数大街小巷沿途叫卖,在无数次讨价还价的交割中尽快卖完果子,赶在返程的列车始发前又挤上车厢里,完成一天里对他来说很荣光的事情。
那时家乡的李树,大多是栽在房前屋后、田间地角、垄岭沟边,三三俩俩随意生长。
阳光的充足、雨露的滋润,少去了现代人工的催肥、农药的喷洒,成熟的李子真正是清脆甘甜、醇香悠绵。
虽然离开家乡已多年,尘事的繁扰也冲逝了很多少年美好,唯有对李子的味道却愈久弥新地挂念。
我知道,那不仅仅只是味蕾上满心的享受,而是融入另一精神气质里无限感恩的怀想,无论身处哪里,走向何方,都挥之不去。
李花的洁白盛开,李子的金黄成熟,其实已构结成我们悠长岁月里生活的缤纷和劳动的喜乐。
无论是过往还是当下,在我家的历史和我家的由来中,都深深表现于我们李家人的气质里,我们在其中,得到荡涤与洗礼,浸润与滋养。
三弟独自一人在南方的城市闯荡多年,兄妹其他几人也在父亲曾经穿街走巷叫卖李子的这座城市生活工作。
前几年,三弟说,他想回家了,想回家耕上一大块地,全都种上李树。这想法正合我们兄妹几人心意,共存的认知感,是我们不变情感的方向导度和根的文化使然。
回家去,栽上一大片的李树,建起真正属于我们的李园。
回望家园,在这李子成熟的季节,虽是浅淡生活中泛起的一朵浪花,但却生动无限,它就是无尽岁月里绵绵延延中生成的故土之恋,家园之恋。我们无法舍弃,也无法改变。
又将到火热六月,李子熟了。
END
作者介绍
李刚明:金堂五凤人,中共党员。四川省文艺传播促进会理事,成都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入伍四载,退役后办厂经商,现从事基层及地方文化工作。有多篇文章散见于国家、省、市、县各级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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