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博物馆诸多文物当中有这样一个镇馆之宝,这个文物名叫“广陵王玺”,属于国家一级文物。
“广陵王玺”是在刘荆的墓群周边发现的,有着极高的历史价值。
这个文物可是大有来头,除了它本身的工艺极为高超让人赞叹不已以外,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它揭开了远在太平洋对岸的日本一个沉迷多年的秘密。
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中国的文物为什么会和日本有关呢?
故事要从四十一年前的一位妇女说起...
1981年的某一天,在江苏省邗江县,某公社正在组织修路运动。
其中,有一个名叫陶秀华的女子,拿着铁锹正在辛勤工作着,正当她低头拿着铁锹挖地时,突然在土堆里发现了一个小东西。
这个东西体积不大,陶秀华小心翼翼地拿到手上一看,感觉这个东西像是一个工艺品,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她细心地把上面的灰尘拨去,简单擦拭之后,可以看到东西呈现出金黄色的色泽,像是金子做成的。
只见上面刻着乌龟的模样,还有一些花纹,应该是手工雕刻上去的。这些花纹十分的细腻,在这个东西底下,还印着几个文字。
陶秀华文化程度不高,只认清了一个“王”字。端详之后,陶秀华觉得这应该是个古代的印章。
当时,陶秀华脑海中的第一想法是,这个文物可能十分的贵重,但在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自己先把它收好,回去和丈夫商量一下到底应该怎么办。
凑巧的是,陶秀华并不是在普通地下挖到印章的,印章被发现的地方离汉墓很近。早在一两年前,专家就针对甘泉山附近的封土堆展开研究,并且对于一些已经遭到盗墓者破坏的墓开展抢救性挖掘。
甘泉山因山有清泉得名甘泉山,据地方志记载,甘泉山是我国历史上人工堆积起来的最大的土堆之一,这里有甘泉老山汉墓、汪家山汉墓、吴家山汉墓等等。
甘泉山也叫做老山,这里汉墓规模宏大,结构复杂,是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
在挖掘中,“甘泉二号”墓堆出土了许多珍贵文物,例如错银饰青铜牛灯、铜雁足灯等。
在这个铜制的雁足灯下的盘沿之上,铸有“山阳邸铜雁足长镫建武廿八年造”,侧面证实了墓主的主人是刘荆。
所以,农妇陶秀华在这里发现金印并不稀奇。因为这枚金印,很有可能就是当时抢救性挖掘时不小心遗漏的文物。
金印在古代是身份的象征,所以正是因为这个文物的发现,使专家更加证实了墓主的主人就是刘荆。
那么,大家耳熟能详的刘荆应该是山阳王,为什么是印章上的广陵王呢?
刘荆是汉世祖光武帝皇帝刘秀的第九子,建武十五年,他被封为山阳公,两年后成为山阳王。
但是,光武帝去世之后,他想要造反取代汉明帝,结果事情遭到败露。后来,他又多次谋反...
永平元年,汉明帝改封刘荆为广陵王,广陵也就是现在的江苏扬州。
话说陶秀华捡到文物之后,并没有动二心,她回到家里和丈夫说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丈夫和陶秀华的观点达成一致,他们认为金印不能私藏,必须尽快交由国家。
于是,第二天一早,陶秀华夫妇就拿着金印找到的当地的文管所,汇报他们发现金印的情况。
经过专家认定,这个印章为汉代诸侯王金印——“广陵王玺”。
经过仔细测量,金印重达100多克,黄金纯度很高。这枚金印的印面长为2.372厘米,宽为2.375厘米,台高0.945厘米,通钮高2.121厘米,重122.87克。
鉴定之后,当地的村民们才知道陶秀华捡到的不是一般的文物,而是国家级的文物,这也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但实际上,这份文物出土的新闻不仅在当地迅速发酵,甚至还引发了日本考古界的格外关注。
那么,这件事为何引起了日本人的兴趣呢?
原来,早在1784年,在日本福冈县东郊志贺岛,一个叫甚卫兵的男子偶然发现了一个金字做的印玺。
这个印玺呈方形,上面缀着蛇钮,金印底部刻着“汉委奴国王”几个大字,均用篆文书写。
金印的出土轰动一时,引发了大量人士的关注。
但是这枚金印并没有马上被送至博物馆,而是流到了当地的领主黑田手里。
黑田给了发现者少许的粮食后,将金印据为己有。直到辗转百年,这枚金印才被送到博物馆。
当时,金印到了黑田的手里之后,黑田请来当时日本的儒学专家分析,希望能够得到有关这枚金印的信息。
一位当地有名的汉学家龟井南溟在翻阅古籍中发现,《后汉书》中有相关的历史依据。
据记载,光武帝时期,日本列岛派使者前往汉朝朝贡,在朝贡当中,光武帝赏赐了他一枚金印,以此来显示天朝尊贵的威仪。
委字通倭字,所以,龟井南溟推断这很有可能是汉代皇帝赐给倭国的印玺。
经过精密的测量,这枚金印长为2.341和2.354厘米,台高为0.874-0.906厘米,重108.729克。
“汉委奴国王”金印被发现的1784年,日本史学界名为田秋成的学者就发表了《汉委奴国王金印考》的文章。
但是,日本学界也有很多人否认了这个观点,他们认为“委”和“倭”毕竟不是同一个字,并且也没有其他证据表明。
甚至有人说这是伪造的,因为金印上没有“印”或者“章”字。
有人说,印的雕刻方法与汉代的一般印章不同,可能是江户时代的伪作。
“国粹派”代表井田敬之看到金印后,对日本当时朝中国进贡表示否定,并且说道:“我天皇乃天命皇皇邦者,何用假汉帝之玺,以为皇邦之王邪?”
在同派学者看来,日本是神圣之国,不可能是以倭奴国之名。
日本的汉学家竹内曾经在北京大学为此做过一次演讲,他提到:
“汉委奴国王”金印的发现十分的偶然,金印确实存在,但是日本的史学家很长时间都对此存疑。
甚至在当时,日本千叶大学的教授三浦佑出书《金印伪造事件》,以此来否定金印的历史价值。
这种说法,一直到日本在太平洋战争中战败,才有所改观。
1955年,“朔宁王太后玺”金印在中国陕西出土,这枚金印上印有龟钮,印文的字体为方笔起落,和“广陵王玺”与“汉委奴国王”金印一致。
1957年,中国云南昆明石寨山古墓出土了汉代古印,值得注意的是,这块古印也是蛇钮。
《汉书》记载,公元前109年,滇王臣服于汉,请求朝觐,被授予王印。汉以其地为益州郡,令滇王依旧统领其民众。
滇王是汉代诸侯当中实力较强,所以才有“西南夷长百数,独夜郎、滇受之王印。”的记载。
这块金印的长宽分别为2.3厘米,通高2.2厘米,和之前的金印规格类似。并且,这枚金印雕刻十分精美。上面的蛇头略微昂起,背部的蛇鳞雕刻的栩栩如生。
值得一提的是,清朝末年,黄遵宪在日本见到过类似的印章,并作诗以记之。
此后,1962年,山东出土“石洛候印”、1983年广州出土“文帝行玺”等,越来越多的金印被历史学家所发现,日本的学者和中国的学者渐渐地开始把这些事件联系起来,认为金印之间存在密切的联系。
《后汉书.东夷传》中有这样一个记载:“建武中元二年(57)倭奴国奉贡朝贺...光武帝赐以印授”。
这段记载直接表明,当时中日就有往来,这些史料均写到了当时的日本和我国汉朝的关系。其实早在三国曹魏时期,古倭国就有过向中原王朝进贡的历史,并且已经互派使者。
如果说日本出土的金印源于中国汉代,那么为什么有的印是蛇钮,有的是龟钮呢?
经过考察研究,金印上印钮的不同和当地的特殊情况有关。
蛇钮多见于南方,羊钮见于北方,汉朝王室内部则用龟钮。
赐予太子和诸侯王的金印一般为龟钮,赐予臣服国国王的印钮用蛇或者骆驼。
汉代的时候,我国比较繁荣,而日本在当时只是藩属国,也叫倭国,一些史料中均有所记载。
例如,在《后汉书.东夷传》中记载,东汉初年,日本还处在原始公社制的晚期,还没有自己的文字,在落后的时代背景下,农业生产也没有汉朝发达,所以能够仿制的可能性很少。
那时,作为倭奴国的使节飘洋过海、翻山越岭来到到东汉王朝首都,向皇帝进贡,后来获得金印赏赐。
有的学者综合几次文物的细节发现,日本出土的文物正是汉代时期汉朝皇帝赏赐给日本大使的。
因为,无论是从二者的大小、花纹,亦或是雕刻手法、字体来看,都具有共同的特征。
二者在大小上,都符合汉制的标准,花纹上具有鱼子纹,雕法上,都是用刀雕刻而成。
虽然“汉委奴国王”印的雕法是药研雕,二者的每道笔画的横切面不同,但是技法上是基本一致的。二者的字体则都是方笔起方笔落。
并且“汉委奴国王”金印的制作时间为建武中元二年,而广陵王玺则为永平元年,二者前后只相差一年。
这也让有的学者怀疑,如此相像的金印是否有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呢?
对此,南京大学周晓陆通过详细比对两枚金印在工艺方面的具体差异,认为是同一作者创制的几率很小。
当一条条线索被串起来,原先的一些猜测就自动被推翻了,考古学家也开始相信,尽管出土被发现的年代不同,地理位置也相距比较遥远,但是几枚金印确实存在密切的联系,因为它们的内在特点具有一致性。
同时,金印背后的故事也证实了中日两国友好交往的渊源,对于中日友好往来的历史研究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我国国际著名地理学家、生态学家陈正祥曾经有幸见过广陵王玺和汉委奴国王印。他表示,中国古代史籍的记事,绝大部分认真可信。
1981年,“中日新闻友好访华团”访问中国并来到南京博物馆参观,他们看到出土的金印,不禁感慨道“真是惊人的发现”。
随后,日本媒体争相报道“广陵王玺”,甚至用了“冲击性的发现”等形容词来表达惊喜之情。
1982年2月22日,日本唐津市和江苏省扬州市因此结为中日友好城市。
1989年,福冈市举行亚太博览会,希望将两印同时展出。
关于这次展出,还有一个故事,在两枚金印距离很近的时候,据说出现了一种极光,并且持续了一段时间,在场的学者都大为惊叹。
考古学的一大意义就是通过出土的文物对当时的历史进行一个还原,在广陵王玺刚出土时,也许有些线索还没有明确,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人们对于史实的逐渐丰富,一些新的信息越来越证实日本出土的“汉委奴国王”印就是汉朝时期的文物。
如果不是考古学界的学者们的努力研究,也许这段往事还尘封在岁月里。
我们也应该感谢当时做出推测和猜想的历史学家们,虽然他们的一些推测后来被推翻了,但正是因为他们的质疑,才能推动真理的进步,让我们更加接近事实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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