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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英烈传50回
第六十回 哑钟鸣疯僧颠狂诗曰:
无着天亲弟与兄,嵩丘兰若一峰晴。
食随鸣磬巢乌下,行踏空林落叶声。
迸水定侵香案温,雨花应其石床平。
深洞长松何所有,俨然天竺一先生。
太祖下命,着有司将廖永安等塑像于功臣祠,岁时祭祀,一边迎永安灵柩葬于钟山之侧。又说:“滁州城隍与姑苏城隍,军中显灵,可同和州城隍俱敕封‘承天监国司命灵护王’,特赐褒崇。其勒书可锦标玉轴,与各处有异。至如天王堂东庑(wǔ,堂下周围的走廊、廊屋)土地神像,亦听其像貌,不可移易。”徐达领命出朝而去。
却说当初唐时有个活佛出世,言言无不灵应,甚是稀罕,人都称他做宝志大和尚。后来白日升天,把这副凡胎就葬在金陵。前者诏建宫殿,那礼、工二部官员奏请卜基,恰好在宝志长老冢。太祖着令迁去他所埋葬,以便建立。诸臣得令,次日百计锄掘,坚不可动。太祖见工作难于下手,心中甚是不快。回到宫中,国母马娘娘接着问说:“闻志公的冢甚是难迁,妾想此段因果亦是不小,殿下还宜命史官占卜妥当,才成万年不拔之基。且志公向来灵异,冥冥之中,岂不欲保全自己凡壳?殿下如卜得吉,宜择善地与他建造寺院,设立田土,只当替他代换一般,做下文书烧化,庶几佛骨保佑,不知殿下主裁何如?”太祖应道:“这说得极是。”
正在这边指示大众,谁想在那边监造的内使,见他伎俩,飞马走报太祖。太祖便同军师刘基及丞相李善长一行人众,齐到寺来。宗泐早已知道,向前说:“皇帝行驾到此,我宗泐有缘相遇。但今日也不必多言,如过年余,还当再面。”在人丛中一撞,再不见了。太祖看殿已造完,便择日迁起志公肉身,犹然脂香肉腻,神色宛然如生,别造金棺银槨(guǒ,套在棺材外面的大棺材)藏贮。即发大愿说:“借他一日,供养一日。”槨上建立浮屠,大十围,高十层,工费百万。再赐庄田三百六十所,日用一切之资,为志公供养。
天色将暮,太祖便同刘基等从朝天宫转微服步行而回,车驾不必随送。忽见一妇人,穿着麻衣在路旁大笑。太祖看她来得怪异,便问:“何故大笑?”
妇人回说:“吾夫为国而死,为忠臣,吾子为父而死,为孝子;夫与子忠孝两尽,吾所以大喜而笑。”太祖因问说:“汝夫曾葬么?”那妇人用手指道:“此去数十步,即吾夫埋玉之所。”言讫不见。次早,着令有司往视,唯见黄土一堆,草木葱郁,掘未数尺,则冢头一碑,上镌着“晋卞壶之墓”五字。
棺木已朽,而面色如生,两手指爪绕手背六七寸。有司驰报,上念其忠孝,遂命仍旧掩覆,立庙致祀。正传诏令,恰好孝陵城西门之内,也掘出个碑来,是吴大帝孙权之墓。众臣奏请毁掘行止,上微笑说:“孙权亦是个汉子,便留着守门也好;其余坟墓,都要毁移。”
明日正是仲冬。一日,李善长、刘基、徐达率文武百官上表,劝即皇帝宝位。太祖看了表章,对众臣说:“吾以布衣起兵,君臣相遇,得成大功。今虽抚有江南,然中原未平,正焦劳之日,岂可坐守一隅,竟忘远虑。”不听所奏。过了五日,李善长等早朝,奏说:“愿殿下早正统之位,以慰天下之心。”太祖又对朝臣说:“我思功未服,德未孚,一统之势未成,四方之途尚梗。昔笑伪汉,才得一隅,妄自尊大,追致灭亡,贻笑于人,岂得更自蹈之?果使天命有在,又何庸汲汲乎!”善长等复以为请说:“昔汉高既诛项氏,即登大宝,以慰臣民。殿下功德协天,人命之所在,诚不可违。”太祖也不回复,即下殿还宫,以手论诸臣说:“始初勉从众言,已即王位。今卿等复劝即帝位,恐德薄不足以当之,姑俟再计。”乃掷笔易服,带领二三校尉,竟出西门来访民情。迅步走到一个倾败的寺院,里面更没一个僧人。但壁间墨迹未干,画着一布袋和尚,旁边题一偈云:
大千世界浩茫茫,收入都将一袋装。
毕竟有收还有散,放些宽了又何妨。
太祖立定了身,念了几遍说:“此诗是讥诮我的。”便命校尉从内呕索其人,毫无所得。太祖怅怅而归。走到城隍庙边,只见墙上又画一个和尚顶着一个神冠,一个道士头发蓬松,顶着十个道冠,一条断桥,士民各左右分立,眼巴巴地望着渡船。太祖又立定了身,看了半晌,更参不透中间意思,因敕教坊司参究回报。次日,坊司奏说:“僧顶一冠,有冠无法也;道士顶十冠,冠多法乱也;军民立断桥望渡船,过不得也。”太祖于是稍宽法纲。
未知后事如何, 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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